第9章 沒有半點覺得虧欠
蔣老爺瞧著這女兒,滿意地點點頭:“不必多禮,瞳姐兒,抬起頭讓父親看看。”
蔣瞳抬起臉,微微羞澀地看著父親。
父親老了,黑發夾著些許的灰白,臉容經了歲月的風霜越加的嚴厲了,以前父親在她的眼裏,就是山,就是神一樣的人,她最仰慕父親的二袖清風,才高八鬥,可是現在看著,心裏卻別有些滋味浮上來。
父親明明可以早些將她和母親接來京城的,可是這麽多年,隻有書信往來,將她和母親擱在揚州不曾照顧,哪怕是祖母離逝不在,父親丁憂的時候,也因為有事離不開,皇上特赫了他的丁憂,可是父親也不思著回來瞧上一瞧。
他在京城不僅有舒姨娘,還有個庶出的女兒蔣秀碧。
蔣老爺打理著蔣瞳,蔣瞳是生得極好看的,眉若青黛膚如凝脂,明眸顧盼生神,竟如桃李般嬌美,還有著端莊的儀態舉止,他蔣家的大小姐端是要如此。
“好,好,好。”他笑得開心:“我的瞳姐兒是長大了。”
“父親身體可安好?瞳瞳不曾侍奉父親,是瞳瞳不孝。”
他點頭,說了個字:“好。”
蔣夫人也開心,拉了女兒的手說:“還是早些用膳吧,可別等涼了。”
“夫人說得對,要是涼了可就容易傷腸胃了,昨夜裏老爺回來知瞳姐兒回來了,可高興了,今兒個正好沐休,一會用了早膳,有的是時間好好說話。”舒姨娘也在旁邊說話了。
蔣瞳聽得父親說:“年兒,你也別餓著了,這些事讓下人做就行了,快坐下來一塊用早膳。”
那舒姨娘聽了,竟然不推辭,坐在父親的另一邊笑盈盈地夾了個包子給她:“瞳姐兒,你試試這個豆沙包,這是廚房章婆子最拿手的,你父親最是喜歡了,幾乎每天早膳都會吃一個。”然後又揭開個白瓷碗蓋,吹了吹便送到母親的跟前:“夫人,燕窩也得趁熱吃。你病還未曾好,得好生養著。”
這個姨娘,簡直是把她自已當成是蔣府的當家主母了,這是把母親當成老祖宗一樣侍奉著,父親在這裏,母親也隻能訕訕然地接了。
早膳的樣式並不多,包子,清粥,還有幾碟小菜,蒸餃,酥卷之類的,蔣瞳隨意吃了一點,瞧著父親給舒姨娘夾了個蒸餃,一抬頭與自個的眼神撞個正著,他想了想,又給她母親夾了個。
母親的眼裏有些欣喜,又夾著一些心酸一般。
昨晚隻叫周嬤嬤送了晚膳過來,母親像在逃避著什麽一樣,她想,母親是怕她問起舒姨娘的事。
俗話說得好,國有王法,家有家規,有當家主母在,安能讓一個姨娘在府裏指手劃腳。
下人撤了早膳,送上了清茶,父親留了蔣瞳,問她一些閑事,頗是滿意地點頭:“你母親倒是將你教得好,瞳姐兒,父親這麽多年沒接你們來京城,你也別心裏怨氣,孝字為先,老祖宗身體不好,你母親和你在揚州那邊照料著,我也放心。再說了,揚州大宅畢竟比京城要舒坦得多,這裏是比不得的,你現在到了這裏,慢慢適應便是。”
蔣瞳應聲:“是,父親。”
揚州那邊老家再好,下人再多,再富貴又如何,可是父親不在,祖母過世之後,年年月月的節時,都隻得她和母親二人過著,當中的心酸豈是富貴生活可以彌補的?
心裏酸酸的啊,母親將一條心係在父親身上,可父親卻並沒有半點覺得虧欠。
如果還是在揚州那樣的性格,她必會質問父親為什麽舒姨娘和秀碧怎麽又不到揚州去侍奉祖母與母親,但是若問出來父親生氣責備她,豈不是又和前世一般父女情淡。
心裏說不上來的失落,回屋時看那朝霞般的月季花,也覺得黯淡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