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調整
李岌在羊城等了大半個月,沒等到耶律德光率大軍前來,卻有林牙迪裏一行作為契丹使者來到羊城唐軍大營,討要被俘契丹貴族及番將。
李岌知道這一仗算是暫時將契丹壓服,也不願現在就真與契丹反目,遂答道:“契丹無故興兵,犯我疆界,須得先把兩國邊界確定,簽好協議才能放還所俘番將。”
迪裏無奈,隻得返回上都回稟國主。李岌乃留樞密使元行欽、中門使盧琰留守羊城,負責與契丹議和之事,各軍返回本鎮,隻留部分晉陽軍和雲州軍繼續駐紮在濡水上遊一帶。九月中旬,他才班師,由燕子城(張北)回到山北張垣。
一場大戰下來,晉陽唐軍就將東北邊界向北向東延伸了二百餘裏,雖然看似所得不多,但卻遏製了契丹在北地草原西進的企圖,另外就是為北地邊境贏得了幾年的和平時間。至少在短時期內,契丹不會再有大規模入侵的舉動。
打敗契丹額外的好處就是還打消了洛陽方麵原本計劃進攻鎮州的企圖,而且讓關中那些表麵上臣服於晉陽的軍鎮節度也是心生畏懼。
契丹人這麽一折騰,把李岌原本計劃在秋與李繼儼一起出兵攻打漢中的戰略給打亂了,此事隻能是先調整一段時間再。
……
深秋季節,張垣城東北大青河的山口上,兩年前便在建造的水壩早已經成型,今年再次進行了加高和加固。水壩依山而建,正好卡在了穀口,將山穀變成了一座巨大的水庫,也阻斷了馬鬃山通往張垣的道路。
最外側新加高的大壩完全采用了混凝土,取代原來的土石水壩,高度達到了十三丈,等幾條的主要幹渠修通之後,張垣城以西羊河東岸的大多數土地都能得到灌溉。
武州、新州以北,全都屬於軍事屯田區,除了牧民可以放牧外,是不允許私人進行屯田的。這一帶的居民,大多都是軍戶。
軍屯區與地方上最大的不同是住房,雖然還是土屋,但是所有的房屋都修建得整齊劃一,從外表是看不出窮富來的。
而且軍屯區內是貧富差距最的,每戶耕種的田地基本是平均的,即便是屯長,屯衛也隻是每年補貼部分糧餉而已。
相對於“地方”上的普通民眾,這些軍戶是有些優越感的,這些優越的地方在於,他們可以憑借糧票、布票、副食票等,以低於市價三分之一的價格購買到各種生活必需品。而且軍戶的家屬、子女還可以優先安排到工坊裏作工。
與普通的農戶相比,軍戶家庭的收入就會高出一塊來。
與之對應的,軍戶要承擔的義務要比地方上的莊戶要多一些,每年需要服一定期限的兵役,而普通的莊戶則隻需要服夠三十的徭役便可。服兵役,如果運氣不好,則有可能會被派上戰場。
北地屯田,有一條規矩是如果得不到灌溉的荒地,是不允許開墾的。想要開荒,就需要先挖好水渠——這必須得到屯田司的統一規劃和批準。
在北地實行屯墾,太府寺為此專門設立了募民司,有計劃地吸引和安置內地的流民,遷往背地各屯所進行安置屯田。這其中以河東、河北和關中的流民最多,山北這邊以河北的流民為主,而河套地區則以關中人為多。
好在五代各地治政一片混亂,各地都不缺少流離失所的難民。
隨著越來越多的軍屯區建立起來,北地的草原正朝著李岌所期待的方向發展,漢民的增加不僅改變著北地草原上的人口結構,而且還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草原饒生活習慣。會漢話的草原人越來越多,在所有新建的草原商業集市,都是在軍屯區內。大多數屯駐軍是不會胡語的,不會漢話簡直無法交流,也很容易被自己人所欺騙。
上當多了之後,草原上的牧民也就學精了,盡量不通過那些“油子”介紹,而直接與商戶進行交流。
契丹的威脅暫時被解除了,李岌相信,再給他五年的時間,就絕對會在北地的草原上站穩腳跟。到那時,就是契丹人不來惹他,他也可能會主動出擊。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東亞這片土地上,隻能容下一位皇帝存在……
李岌巡視到新州,符彥超專門從儒州趕過來拜見。
在新州署衙,李岌對白承福道:“你這幾年在山北幹得不錯,安老將軍明年會致仕,你去接任振武軍節度使。
這算是一種獎勵,白承福很識趣地將自己的部族全交了出來,被編入了山北各地的駐屯軍裏。吐穀渾人很擅長作生意,有不少都加入到了商隊當鄭對於這樣識大體、講大局,有政治頭腦的手下,就應該提拔獎勵。雖然振武軍節度使的權力基本上已經被架空了,但好歹也算是外任武將的最高級別。
白承福頓感有些意外驚喜,躬身道:“謝陛下恩典!”
他也沒想到自己在交出權力後,反而被升了兩級。
李岌又看向符彥超:“這兩年朕不準備在幽州這方麵動手,大兄調去同華,任忠武軍節度使罷。”
“全憑陛下吩咐!”符彥超躬身答道。
在他的感覺裏,這兩年李岌威勢日重,這節度使調來調去,明擺著就是在削除他們手裏的權力,至少過去父死子繼、兄亡弟及那一套在北朝已經行不通了。很奇怪的是他卻沒動高允韜、藥彥稠和毛璋這三人,一日沒把他們當作自己人,另外就是這些關中的軍鎮,暫時還顧不上,還容易惹別人警惕。
“京兆、同華還有河中軍今年冬需要好生操練一番,明年也許有用。大兄過去,還需兼著巡察使,巡閱、督促各地的訓練情況。”李岌道。
“陛下可是要圖取漢中?”符彥超問道。
李岌看了他一眼,這才又道:“大兄消息倒是靈通,這事還沒定下來,得等到明年春播後再。”
河北的鎮州實際上北軍隻占了一半,冀州和深州還在南軍手裏,另外楊昭遠攜瓦橋關反正,王全斌代替楊昭遠成了瓦橋關守將。雄州算是晉陽方麵算是北軍打入幽州的一個橋頭堡,它背靠定州軍,南軍暫時也奈何不得。
李嗣源在今年也對河北的將領作出流整,石敬塘任幽州節度使,趙德鈞被調到了滄州,任義昌節度使。李岌是在等南方發生內亂,所以並不著急與南軍進行大戰,而是先圖謀西部容易失控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