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奇葩們③聶家
風和日暖,女公子們換上了輕便的春衫,盡顯婀娜柔美之姿。
何蓮嬌回到芙蓉院上舍讀書,她出自何家旁支,是太子妃的堂妹。
私下裏,有人道:“聽才貌俱佳,但心直口快,很容易得罪人。”
有人則道:“到底是心直口快,還是目中無人,有待商榷吧?”
“也是。”
耳聞不如眼見。賀顏、許書窈眼裏的何蓮嬌,是另一幅樣子:明豔動人,大方、真誠、直率。
何蓮嬌收拾妥當住處,便去找賀顏、許書窈,“在家中便聽了二位的才名,起了結交之心,如今同在書院,平時少不得請教功課,隻希望你們不吝賜教。”
賀顏微笑,“不敢當,隻要得空,一起探討功課就是了。”
許書窈點頭,“你也是才名在外,我們很是欽佩。”
何蓮嬌笑了笑,有點兒靦腆,“功課擱置了三年,在家從沒溫習過,早就忘了大半,真怕先生把我趕回內舍去。”
“怎麽會。”賀顏、許書窈同時笑道。
敘談一陣,三個人熟稔起來,相形去上課。
午間,賀顏到聽雪閣,和陸休一起用飯。
陸家枝繁葉茂,但鮮少有人來書院,賀顏總覺得先生孤孤單單的,就三不五時地陪他用飯。
吃飯的時候,陸休問:“是不是跟書窈鬧別扭了?以前都是你們兩個一起來蹭飯。”
賀顏笑道:“哪有。書窈這一陣午間都去藏書閣用功。”
陸休審視她片刻,竟辨不出真假,心有長進,笑了笑。
“阿初哥哥有事,也不得空。”賀顏心翼翼地建議道:“您要是嫌人少,下次我請沈先生……”
“打住。”
賀顏哦了一聲,有點兒無奈,聲道:“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一起吃個飯怎麽了?”
“你要是不闖禍,我不定多久見她一次。”陸休取過布菜的筷子,夾了一塊紅燒魚到她碗裏,“這麽好吃的飯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賀顏笑著,津津有味的吃魚,隨後還是不肯轉移話題,隻是言辭婉轉:“真放下了?能放下?”
陸休想用筷子敲她的頭,她先一步抬手護著額頭,身形向後躲。
他莞爾,“不準管我的事,沒大沒的。”
賀顏隻好放棄。不是她多事,隻是曉得先生的性子,不動心則已,動心便是一輩子。
陸休應該是五六年前與沈清梧結緣,如今二人明顯都沒有另尋良緣的意思。要不然,沈清梧也不會來書院,既然來了,便很能夠明一些事情。
應該在一起,偏生長年累月地僵著,賀顏看著都累。她又不敢查師父的過往,隻能一次次提醒他。
飯後回住處的路上,除了諸多同窗,賀顏還遇到了沈清梧,她恭恭敬敬地行禮。
沈清梧抬一抬手,“從外麵回來的?”
賀顏如實道:“是,去陸先生那邊蹭飯了。”
沈清梧微笑,“時間還早,回房歇會兒吧。”
賀顏稱是,欠身離開。
沈清梧望一眼她的背影,不知何故,這孩子這幾日有了些變化,自內而外地沉靜、沉穩了一些。
這是好事。
一生長得很,隻有赤子情懷,遠不能應付。當然,在年少時過於世故也不好。例如她。
她轉身,去了聽雪閣。
很明顯,陸休不大願意見到她,神色淡漠,“何事?”
“前兩日,外祖父喚我過去話。”沈清梧語聲和緩,“他朝廷總是缺人,仍是希望你入仕。”
陸休玩味地笑了,“你怎麽?”
“我不能什麽。”
陸休直言道:“我從沒有做官的心思。”
“知道了。”沈清梧清亮的眸子凝住他。
“隻是來這些廢話?”
沈清梧不惱,反而笑了,“是。”
陸休麵無表情。
“來看看你。”她。
陸休牽了牽唇,笑意涼涼的,“看我可有悔意?沒有。從沒有。”
沈清梧與他對視良久,“對不住。我始終欠你這一句。”
“從何起?對不住,當初與我恩斷義絕?”陸休笑意已透著冷酷了,“我收下。沒關係。”
沈清梧神色黯然,“那時我太貪心了。”
陸休眼中一絲暖意也無,直白地道:“你與我不是同道中人。我也跟你聲對不住吧。對不住,當初不該遇見你。你該回家找個誌同道合的人。”
沈清梧低頭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我會一直在書院。”
陸休無所謂,“隨你。”
站在門外的廝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直到沈清梧離開很久之後,才敢挪動腳步。轉頭見到賀顏,把聽到的一些要緊的話跟她了。
賀顏便知道,日後再不能與陸休提及沈清梧。
隨後幾日,陸續得到消息:宮中林貴人誕下一女,封號安平,林貴人歿;羅家五少奶奶誕下龍鳳胎,母子平安。
與手劄上寫的完全一致。
賀顏做不到不鬱悶,但一半日也就想開了。
蔣雲橋那邊的事也現出端倪,因蔣雲初摻和的緣故,事情一開始就偏離了軌道——
連續兩日,蔣雲橋收到請帖,外地茶商聶祥來京,在別業設宴相邀他及辛氏。
常興在回事處看到帖子,心頭一動,更加留神,派人從速告知蔣雲初。
蔣雲橋聽過聶祥,幾個商賈對這人的評價都很好,第一次拒絕是因真的有事,第二次便應下了。
夫妻兩個出門前,蔣雲初趕回府中,道:“我也去。”
二人訝然失笑,旋即點頭好。
到了聶家別院,聶祥見蔣雲初也來了,很有些受寵若驚,分外殷勤地請兄弟二人到花廳。
辛氏則被聶太太請到內宅。
外麵,蔣雲初一開始就告訴聶祥:“我不懂生意上的事,聽聽就好,聶東家不用管我。”他隻是來看有什麽貓膩的。
蔣雲橋笑道:“他自幼寡言少語,聽得多,的少。”
臨江侯惜字如金的名聲在外,聶祥聽過,笑著頷首,命下人服侍茶點盡心些。
聶祥、蔣雲橋了許久生意經,宴席擺好,席間愈發熟絡,談笑風生。蔣雲初雖然不怎麽話,但是神色平和,並不會讓人不自在。
用過午膳,聶祥邀請兄弟二人到後花園轉轉:“園子裏的花開得不錯,賞花之餘再喝幾杯。”
於是,三人去了後花園,在園中遊轉片刻,到高處的涼亭落座,這裏視野更為開闊,湖泊、花樹林、芳草地盡收眼底。
蔣雲初慢悠悠地喝著清淡的酒,賞看景致。
聶祥開始試探蔣雲橋,有無做茶葉生意的興趣。
蔣雲橋的想法是考慮考慮,但蔣雲初在,不免看他什麽意思。
蔣雲初微不可見地搖頭。
蔣雲橋就道:“眼下實在忙不開了,過兩年再。”
聶祥也不勉強,很從容地笑著轉移了話題。
聶家有管事來請隨侍在兄弟二人身邊的廝:“這裏有人服侍著,二位不妨去歇歇,與的吃幾杯酒。”又對蔣雲初、蔣雲橋行禮,“請二位爺給的這個恩典。”
聶祥先一步笑道:“你倒是乖覺。”又對兄弟二人道,“二位放心,我這裏的下人還算懂規矩。”
兄弟兩個同時頷首一笑。
過了一陣子,有衣袂翩然的少女帶著仆婦來到園中。
少女樣貌娟秀,過於注重儀態,那碎步看得蔣雲初想蹙眉。直覺告訴他,這就是手劄上堂兄那個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