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村草和村花 六
馬大潤一家子有個習慣,就是每隔三的夜晚都要圍在一起泡一次腳,盆架上有一口特別大的鐵盆。
那鐵盆是馬大潤爹娘成親的時候製辦的,一用就用了快三十年,那鐵盆還肩負著給馬翠花和馬狗蛋泡澡的重任。
而今家裏多了個姑娘,這個習慣就被打破了,腳還是要泡的,不過因為牛蕊的存在,馬大潤和其他三兄弟拿著鐵盆到院裏去泡,將屋子留給牛蕊和馬翠花。
馬大潤去鎮上買了個木盆回來,專門用來給牛蕊和馬翠花泡腳。
馬翠花將自己的黑黃腳丫子和蕊白衣的白玉腳放進一個盆裏的時候,眼睛都瞪圓了,她瞅著蕊白衣那雙白白嫩嫩的腳怎麽也挪不開眼。
她腳趾頭往裏蜷,一下子又自卑又羨慕的。
“蕊姐姐,你的腳好白,好好看……”馬翠花吞著口水,眼冒綠光。
準備進屋給兩個人送熱水的馬大潤正好聽到這話,喉嚨瞬間就癢了。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提著水壺進去。
“三哥哥!”馬翠花喊他。
馬大潤“嗯”了一聲,將熱水壺提過去,視線觸及盆中那雙與他家妹兒黑黑黃黃腳板形成鮮明對比的粉嫩玉白腳時,神經一下子有些麻。
分明牛蕊的年齡比馬翠花大了不少,可兩雙腳同時泡在水裏,乍一看,根本分不清那兩雙腳的主人究竟誰更年長一些。
牛蕊的玉足就像個女娃娃的腳,指甲片晶瑩剔透,是飽滿的粉紅色,覆蓋在十顆腳趾頭上,兩隻腳的,白白的,讓人很想……
啃一口。
馬大潤沒敢多看,放下壺紅著耳朵就出去了。
隻不過這晚上,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浮現出那雙泡在水裏的玉足。
二樓的木床被馬大潤墊得很厚實,又因為白日裏蕊白衣跟著馬大潤一起幹了點活,一沾上枕頭就困得不行,踏實地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卻聽見吊在樓板下麵的樓梯在“咯吱咯吱”響。
蕊白衣皺了一下眉頭,沒醒過來。
直到她感覺到她的襪子被人脫了,產生了一些很奇怪的觸感,襪子又被穿上,那人弄到她的臉上。
睜開眼前,是馬大潤。
“你……”她抵住馬大潤的肩膀。
馬大潤的確就是來……偷親的。
想親一會兒就離開,猥瑣就猥瑣吧,反正牛蕊早晚都是他的人,他不過就是……提前來行使權力。
那蹩腳的樓梯太吵了,他其實想爬窗戶進來,但二樓隻有唯一的一個通風口,沒有窗戶,那通風口口子,根本拱不進他的大身板。
他也想過跳上房梁揭瓦,可是這樣做的動靜怕隻會更大,他是個讀書人,又不是話本裏會輕功的采花賊。
再了,牛蕊是他的媳婦兒,他何必偷偷摸摸成那個樣子,明目張膽一點又何妨。
蕊白衣推開他的大臉,手撐著床坐起來,她往後退了退,馬大潤卻繼續貼過來,像是著了魔一樣,咬到她下巴上。
“……”蕊白衣不敢動了,用手抵住他的肩膀,馬大潤卻在這當兒含住她的耳垂,她麵色一紅,沒了辦法,隻能壓低了聲音:“會吵著下麵的人。”
馬大潤卻是沒停下來,了一句“我好中意你”,動作愈發大了起來。
蕊白衣無奈,隻能手摸到馬大潤的胳膊上,重重掐了他一道。
馬大潤“嘶”了一聲,麵紅耳赤地停下動作,他窘迫尷尬了一陣,低著聲:“我……就是忍不住。”
手摸在後頸,垂著頭,看著像個犯了錯誤的大男孩。
蕊白衣看著他,將被子往上扯了扯,扯到胸口的位置。
馬大潤在木床邊跪了下來,隔著被子抱住她的腿,下頜磕上去,淺著聲,“我想……娶你。”
“今晚就想!”
蕊白衣:“……”
她還未什麽,馬大潤又在那:“可是不行,你得給你奶奶守孝。”
蕊白衣準備脫口的“等明吧”落回嗓眼裏,回出來的話變成了一聲“嗯”。
馬大潤緊接著就問她:“按照你家那邊的規矩,要守孝多久?”
一絲亂發掉到了他額前,蕊白衣看著想笑,嫌棄地將那絲亂發給他捋到他闊耳後麵,回道:“我不記得了。”
她的手剛要離開,被馬大潤攥住,馬大潤:“那就按我們這邊的規矩來?就是我們村裏給老人家守孝,要守三個月。”
蕊白衣看著他,止不住彎了一下唇:“行啊。”
“媳婦,讓、讓我再親一口,親一口我就回去睡了!”馬大潤這一次不要什麽臉皮了,也不顧自己紅得不成樣子的耳朵,他就是覺得興奮,很興奮。
再過三個月,他就可以看見牛蕊穿著紅嫁衣的模樣,而且他會把穿著紅嫁衣的她抱上炕,然後……
蕊白衣這一次沒再拒絕,不然可能會鬧出更大的動靜,她勾住馬大潤的脖子。
一樓的馬翠花頂著兩根亂毛從被窩裏爬出來,眯著眼睛爬下床,準備去茅房噓噓,聽見二樓好像在動。
她仰頭望了一下,走到梯子處,想要爬上去瞅瞅怎麽回事兒,手剛攥到梯子豎條上,看見一雙大腳正往下踩。
她“哎?”了一聲,往後退。
背著身往下爬的馬大潤不知道樓下已經站了個人,等他踩完最後一截梯子,一扭頭,瞧見馬翠花那雙探究的眼睛。
馬大潤:“……”
兩個人大眼瞪眼了一會兒,馬翠花張口,沒控製音量,“三哥哥,你幹什麽呢?”
馬大潤趕緊捂上她的嘴,“你聲點兒,別把其他人吵醒了。”
馬翠花眨眨眼睛,雞啄米點頭。
馬大潤這才鬆開她的嘴。
馬翠花是個聽話的乖寶寶,這回她湊過來一些,臉掛上神秘兮兮的表情,用很聲很聲的聲音問:“三哥哥,你是去找蕊姐姐的?”
馬大潤:“……”
“沒。”
“那你……”
“樓上有耗子,哥哥我是去打耗子。”馬大潤隨便扯了個理由,佯做打了個哈欠,“大晚上不睡覺,瞎晃悠什麽,快睡覺去,三哥哥我打完耗子要去睡了。”
“啊,我要噓噓!”馬翠花瞪著大眼睛,她想到這事兒,立馬抓住馬大潤的衣角:“三哥哥陪我去。”
馬打潤:“……”
“自己去。”他不耐煩地擺擺手。
馬翠花嘟腮幫子,“我怕黑!”
“……”
本來準備回炕上回味一下方才與美蕊那場透著“偷情”意味的親親的馬大潤,赴上了陪自家妹子去上茅廁的光輝道路。
杵茅廁門口被冷風一吹,什麽也回味不起來了。
…
這日一大早上,馬大潤卷了一大捆他用一晚上畫出來的“意識流”畫作去鎮上賣。
去之前爬去二樓親了一會兒蕊白衣的嘴才舍得走,因為賣畫不比賣韭菜,去一趟可能要黑才能回來。
他準備用賣畫得的錢給牛蕊買些姑娘家愛用的胭脂水粉,還有幾綢布,拿給叫村裏手藝好的芳大娘給她做幾件漂亮衣裳,還得給牛蕊打一隻可以用來洗身子的大木桶。
馬翠花年紀也不了,不能再跟馬狗蛋擠那口大鐵盆,這大木桶打來,到時候馬翠花可以和牛蕊一起用。
還有就是,這一次怎麽也得給牛蕊帶一隻土雞回來燉湯喝。
蕊白衣起床時,馬大潤不在,馬鐵柱去放牛了,馬富貴去了鎮上賣韭菜,她便讓馬翠花和馬狗蛋把家裏的髒衣裳都攏到一起,準備去河邊洗衣裳。
馬狗蛋雙手舉著裝了髒衣裳的盆,馬翠花抄著搗衣杵,兩個人跟在蕊白衣後麵,步伐整齊劃一地往村裏那條河走。
洗個衣裳都頗有陣仗,蕊白衣那行走的婀娜身段和冰清氣質,還有她那張傾國傾城的絕世容貌,一路上引來不少注目。
因為這個,馬翠花和馬狗蛋還怪不好意思的,不過那胸脯越挺越高,覺得很驕傲。
他們三哥哥要娶村裏最漂亮的姑娘做媳婦,這是一件無比牛逼的事情。
河邊有不少洗衣裳的村婦,還有一些是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
蕊白衣洗衣裳的時候,一雙雙眼睛都盯在她身上,夾雜了羨慕嫉妒等各種情緒,她卻沒覺得不自在,自己洗自己的,時不時跟馬翠花上幾句話。
馬翠花很認真地問她:“蕊姐姐,二樓有耗子嗎?”
蕊白衣“啊?”了一聲,“沒有吧。”
“那為什麽我三哥哥經常大半夜爬去二樓給你捉耗子?”
蕊白衣:“……”
馬狗蛋做不來洗衣裳這種活,找了顆大樹爬上去掏鳥窩,準備等漂亮三嫂子洗完了再回來給她抱衣裳。
蕊白衣以前沒洗過衣裳,她完全是照著周圍的村婦學,學得有模有樣,也不顯得笨拙,旁人是瞧不出來她是頭一次幹這種活的。
隻不過速度是沒法快的,她速度很慢,而且也想把衣裳洗幹淨些,快要到大中午了才洗完那兩盆衣裳。
過程中馬翠花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她就她先回去煮飯,等三個哥哥回來了好有飯吃,問蕊白衣一個人可不可以,蕊白衣自然可以,馬翠花便先回了家。
馬狗蛋掏完鳥窩就被兩個胖男娃勾搭著一起下河擼水去了,一會兒就從蕊白衣洗衣裳的這片地方遊到上遊去。
漸漸的,河邊就隻剩下蕊白衣一個人,以及她身後已經洗好的兩大盆衣裳,她將最後一件衣裳擰幹,落進盆裏。
她握著搗衣杵站起來,準備一手抱一個盆回去,不用等馬狗蛋回來幫她抱,可忽聽“嘭當”一聲,什麽東西踢了過來。
她的兩隻盆就這麽被踢翻了,辛辛苦苦洗好的衣裳散到地上,沾了一地的泥。
蕊白衣側身,是兩個同她年紀一般大的少女。
馬秀梅一腳踩進盆裏,將翻掉的盆給踩正了,“嘖”了一聲,看向蕊白衣,“你就是牛蕊?”
蕊白衣沒話。
馬秀梅旁邊的馬秀蘭抱起手臂,神色傲慢,眼睛裏含了深深的嫉妒,“啞巴?”
蕊白衣依舊沒話,就平靜地看著她們,臉上沒什麽情緒,隻不過一雙漂亮的水眸浮了冷意。
“知道我是誰嗎?”馬秀蘭指指自己,“我,馬大潤的初戀!”
蕊白衣:“……”
馬秀梅瞪了蕊白衣一大眼,道:“要不是你,馬大潤娶的那個人就是我姐姐!你這個狐狸精,打哪來給我滾回哪去!”
牛蕊沒出現前,她們姐妹倆是村裏最秀麗的兩枝花,村裏的男人們都想娶她們兩個其中之一,可是牛蕊來了後,男人們的目光都聚到她身上了。
她們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繼續下去,隻有牛蕊離開,她們才能重獲昔日的矚目。
“我先回去了,你們把衣裳洗幹淨後,送到馬大潤家。”
蕊白衣淡淡完這句,朝前走。
馬秀梅:“……”
馬秀蘭:“……”
馬秀梅:“你啥?”
蕊白衣沒理她,繼續往前走,嬌的背影與她冰冷的聲音極不相配。
“站住!”馬秀梅伸手想揪住蕊白衣的頭發,蕊白衣斜了一下身子,手裏的搗衣杵就打到馬秀梅的骨頭上,隻聽“哢嚓”一聲。
馬秀蘭瞪大眼睛,“你——”
蕊白衣抬腳往馬秀梅膝蓋上一踢,馬秀梅就這麽撲咚一聲被踢跪在了地上,她的頭發被蕊白衣扯住,往上一拉,像寒冰一樣的嗓音發出來,“這回聽懂了嗎?”
準備跑過去的馬秀蘭驚在原地,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子哪裏是什麽嬌滴滴,根本就是一個凶殘人物,像披著兔子皮的母老虎露出尊容。
“你、你放開她!”馬秀蘭心口有些抖。
蕊白衣沒放,膝蓋往下壓了幾分,隻聽馬秀梅的骨頭又“哢嚓”一聲,她整個人臉色變得慘白,明顯被嚇傻了。
馬秀蘭見狀趕緊:“好好好!洗洗洗,我們、我們一定給你洗幹淨了送回去!剛才是我們不對!”
蕊白衣這才鬆開馬秀梅,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剛走了幾步,看見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身影定定地看著她。
“你什麽時候來的?”蕊白衣朝那人走過去。
馬大潤一臉被雷劈過的表情,“就……剛剛。”
他一回家就聽馬翠花牛蕊收了他們的髒衣裳拿來洗,他感動得不行,立馬放下從鎮上買回來的大包包就趕過來,準備將賢惠嬌媳婦兒接回去,誰知竟讓他親眼目睹了嬌媳婦不帶一絲溫柔地……打人的一幕。
原來軟軟的白兔,也是會打人的哦。
呃……嗯……她冷凶冷凶的模樣,也……很美,美呆了。
“我們回去吧,我餓了。”蕊白衣走過去,將手挽進馬大潤胳膊裏,一點兒也不在乎馬大潤是否觀看了她虐渣渣的全過程。
她是真的餓了,洗了一大早上的衣裳。
“……哦。”馬大潤點點頭,看了眼牛蕊挽過來的手,心尖兒顫。
他呆滯了一陣,抬手摟上蕊白衣的細腰,一起往家的方向走,摟了一會兒,總感覺心裏不踏實,他手換了個地兒,從蕊白衣的腰摟到她的肩上。
“以後這種活你別幹了,你這雙手這麽嫩,怎麽可以拿來搓衣服。”馬大潤捂了捂狂跳的心髒,在蕊白衣臉上親了一口。
蕊白衣道:“那該拿來做什麽?”
“拿來……”
蕊白衣:“打人嗎?”
“……”馬大潤:“不不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