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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村草和村花 四

  馬翠花和馬狗蛋挺直腰板坐在凳子上,兩張臉同款表情瞪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桌對麵的牛蕊看。


  “你是隔壁牛家村的?”馬翠花張口問。


  女娃雖然是馬大潤的妹妹,可怎麽看她的相貌都與馬大潤沒有一點兒相似之處,肉嘟嘟的臉卻是很可愛的,蕊白衣眸中的冷意難得蓄了幾分,她”嗯“了一聲。


  “你長得很漂亮,比熊家村的熊美麗還好看。”馬翠花胳膊抱在胸前,做得端端正正的,像個大人一樣發表評價。


  馬狗蛋讚同地點點頭,坐姿也像個老幹部,他道:“是的。”臉蛋兒還有點紅。


  家裏突然來了這麽一個長得像仙的客人,馬鐵柱和馬富貴這兩個大老爺們都有點兒不好意思,湊在一塊搶著去給客人收拾房間。


  他們這個土屋住了二十多年,十分簡陋,平日裏都是一家子擠一張炕,突然多出了一個姑娘,總不可能讓她和他們擠在一起,馬鐵柱和馬富貴便把不住人的二樓收拾出來。


  這會兒還是夏末,不冷,晚上不睡炕也沒事。


  他倆摸著黑去山林砍了些木頭回來,現給仙客人造了間床,用幹淨的床單被褥罩上,還翻出一塊壓箱底的嶄新的大窗簾掛在床邊。


  二樓就逼仄的一條空間,沒有遮擋,得拉上一層簾子才能讓住的人有安全感,同時也私密一些,人家在裏麵換衣裳什麽的才方便。


  馬大潤從灶房裏熬完米粥出來,就看見自己大哥和二哥在那忙活,一點不把牛蕊當外人,他牽了一下唇,任他們繼續忙活,將粥給蕊白衣送過去。


  “你慢慢喝,我去幫忙給你收拾睡的地兒。”馬大潤將碗裏的粥吹溫和了些,才落到桌上,馬翠花和馬狗蛋睜著大眼睛看他。


  “你們要喝自己盛去。”馬大潤對兩個毛孩。


  那區別對待不能再明顯了。


  馬狗蛋“哼!”了一聲,跳下凳去,往灶房跑。


  馬翠花瞅著那碗熱騰騰的米粥,吞了吞口水,也跟著蹦下凳,“馬狗蛋你等等我!”


  蕊白衣用勺子攪拌著碗裏的粥,發現馬大潤還在裏麵放了幾顆蓮子,她愣了一下,沒敢吃。


  “怎麽了?”馬大潤站在桌邊盯著她看。


  蕊白衣舀起一顆翠綠的蓮子,“怎麽放了這個”


  “你不喜歡?”馬大潤心道不好,他畫蛇添足了。


  他隻是覺得光煮米太素了,就想著給牛蕊放點蓮子調味兒。


  “……不是。”蕊白衣不知道該怎麽,難道她要“我可不敢吃你的同類”嗎,她最終什麽都沒,將蓮子倒回去,撥到一邊,隻喝碗裏沒有蓮子的部分。


  馬大潤眉毛扭了扭。


  嗯,美蕊不喜歡吃蓮子。


  他默默在心裏記下來,而且把人家牛蕊的昵稱叫成“美蕊”。


  …


  如果不算上那尊貴的蓮子,馬大潤熬的粥是十分美味的,在庭的時候蕊白衣不是沒吃過魏潤親手做的飯,不過那味道……就還過得去,但他的轉世馬大潤卻是一手好廚藝,簡簡單單的米粥都能熬得香醇可口,蕊白衣不自覺在對麵馬翠花和馬狗蛋喝粥喝得嘩啦啦響的陪伴下,一下子喝了四大碗粥,扁扁的肚子鼓出了一些。


  坐在這樣簡陋樸素的屋子裏,捏著手裏的勺子,蕊白衣突然產生一種滿足感。


  這種滿足感甚至是她在庭時都沒有體會過的,仙體靠靈氣滋養身子,她在上基本很少吃俗食,也不饞這些東西,到了這農家瓦舍,卻迷上了一碗簡簡單單的米粥。


  不,應該是簡簡單單的米蓮子粥,雖然那蓮子她一顆都沒敢吃。


  蕊白衣和兩個家夥喝粥的時候,馬大潤去二樓幫忙收拾,等蕊白衣喝完了粥,二樓已經變得亮亮敞敞,頗有一點簡陋美。


  不過馬大潤坐在木床的床頭,抱著剛剛用枕套套好的枕頭,陷入良久的沉思。


  他長腿曲在床邊,勁瘦的長指纏繞著枕頭套掉出來的一根線頭,腦袋微垂,突然變成了個安靜的美男子,如果忽略掉他肌肉凸出的胳膊的話。


  這人還從來沒有這麽沉默過,像這種,靜下心來思考人生,思考未來,思考前途的事情,在以前絕對不會在他身上發生,但如今他是個快有媳婦的人了,以後難不成要讓這麽一個嬌滴滴的漂亮媳婦跟著他過一輩子苦日子?

  不知道下定了什麽決心,“嗞”地一聲,馬大潤將那顆掉出來的線頭扯斷了,將軟軟綿綿的枕頭落到床頭。


  ……


  馬翠花和馬狗蛋喝完粥後,被馬富貴牽著去院子裏搓了把臉,淋了把腳,就爬上炕把自己蓋進被窩裏。


  馬狗蛋一沾了被子就睡了過去,呼嚕都打了起來,馬翠花吃得有點兒多,睡不太著,從被窩裏探出一雙眼睛盯著蕊白衣看。


  蕊白衣還在一樓,馬鐵柱和馬富貴不方便和她呆在一起,兩個人都杵在院子外麵,馬大潤踩著咯吱咯吱搖晃的木梯子爬下樓,看見一樓就隻剩牛蕊一個人坐在那,他撓撓頭走過去。


  “我給你燒點水,洗個臉泡個腳再睡。”馬大潤走過去。


  “在哪裏燒水?”蕊白衣站起身來。


  馬大潤:“灶房啊。”


  他撓撓頭,給蕊白衣倒了杯水,“你在這坐著就行。”


  蕊白衣拉他袖子,“我跟你一塊去吧,不然我直接睡了也行。”


  馬大潤低頭瞥了眼她拉過來的手,定了定,:“……也行。”


  被窩裏的馬翠花還眨巴著眼睛,盯著他倆就這麽走了出去。


  …


  灶房就在旁邊,蕊白衣守在一邊,靜靜地看著馬大潤添柴燒火,那火星子從灶洞裏晃出來,照耀了他半邊麵龐,輪廓很完美。


  男人蹲著身,很認真地添柴,似乎想把火燒旺一點,好讓她快點有熱水洗臉。


  她看了一會兒,發現馬大潤不動了,就那麽蹲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剛發出一個“你”字,“怎麽了”三個字還在喉嚨裏,灶洞邊的男人就伸手握住她的腳踝。


  “……”蕊白衣愣了愣。


  馬大潤握住後沒鬆開,蕊白衣愣了一下也沒話,想看看他要幹什麽。


  沒過多久,馬大潤就鬆開了手,他抬起頭,“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腳有多細。”


  蕊白衣:“……”


  她不知道,方才馬大潤在添柴的時候餘光其實一直沒忍住往她微微露出裙擺外麵的腳瞟,到後麵他實在忍不住就捏了過來。


  果然他一隻大掌就能輕鬆握住,那腳踝估計隻有他手臂一半粗。


  馬大潤幹咳了一聲,站起身來,一下子蕊白衣頭頂就罩來一層陰影,馬大潤的個子很高,和她站得近了,那身高差距又瞬間顯現了出來。


  “可能要等一會兒。”馬大潤瞧著她。


  蕊白衣淡淡“嗯”了一聲。


  “大潤,我們先睡了啊!”外麵響起馬鐵柱和馬富貴的聲音。


  “成。”馬大潤應道。


  瞬間灶房裏又安靜了下來,隻剩下鍋爐煮水的聲音,馬大潤盯著蕊白衣那張臉,覺得喉嚨有些癢,但思及蕊白衣剛剛失去親人,他再癢也忍住了。


  “聽你跟你奶奶以前不是牛家村的?”馬大潤找出個話題。


  “嗯。”


  “那……你們從哪兒來?城裏?”


  牛蕊這麽細皮嫩肉的,根本不像鄉野裏的丫頭,像養在溫室裏的玫瑰。


  即便如此,馬大潤卻半點沒產生他配不上牛蕊的念頭,他覺得牛蕊就是他的,在看見她的第一眼,她就是他的,誰也不能跟他搶,也搶不過他。


  牛蕊:“我不記得了。”


  馬大潤頓時腦補出一場宅鬥或者宮鬥大戲,他的美蕊就是戲裏溫柔善良的受害者,不得以同自己的奶奶流落鄉野。


  “心疼”這種情緒爬上心頭,牛蕊不想,他沒再問下去,隻不過潭色桃花眸子裏生了些別的波瀾。


  翌日一大早,馬大潤帶著牛蕊去看他種的那一片綠油油的韭菜。


  “以後,我就靠種這東西養你。”馬大潤摸了摸蕊白衣的頭。


  “我可以和你一起種。”蕊白衣。


  “這哪能,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下不得地。”馬大潤眉眼笑開了。


  “我可以的,我還可以種些別的。”蕊白衣望著那一片一片田野。


  “成,依你。”馬大潤想著人閑在家裏也是無聊,每種田的時候把人帶出來隨便晃悠一下也成,讓她幹一些輕鬆不費力氣的活就成,馬大潤還不由腦補出牛蕊跟他一起幹活的畫麵。


  馬大潤帶著蕊白衣把村裏逛了一圈兒,一路上引起不少人注目,村裏的人都忍不住:“這馬大潤雖然又沒當上秀才,但人家撿了個水靈靈姑娘回來啊!”


  馬家村的男人都快羨慕死了,可誰也不敢打牛蕊的主意。


  走到一顆樹下時,馬大潤停了下來,微風佛過,遍地的高粱跳起舞。


  蕊白衣看著他。


  馬大潤:“這裏風景真美。”聲音有些啞。


  蕊白衣:“嗯。”


  她嗯完這一聲,馬大潤的大掌就摸了過來,輕輕地、慢慢地握上她的手,將她的手指弄開,與她的手雙手合十。


  蕊白衣眼睫顫了顫。


  馬大潤和她手牽手往前走,越過一叢叢紅高粱還有兩大排芳香四溢的桂花樹。


  走了一會兒,馬大潤又停了下來。


  蕊白衣抬頭看他。


  “這裏風景也很美。”馬大潤踢了踢腳下的石子,手還牽著蕊白衣的手。


  蕊白衣:“……嗯。”


  就不能換句別的話嗎。


  馬大潤轉過身來,看著她。


  蕊白衣:?


  “可是,都沒有你美。”馬大潤直直地盯著蕊白衣,像是要把她盯穿了。


  蕊白衣:“……”


  她沒話,馬大潤又:“你是我所見過的,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姑娘,像一首動聽的曲子,聽一遍還想聽,像藍上最白的那朵雲,很想……捏一捏。”


  蕊白衣:“……”


  馬大潤的大掌摸到她臉上,用一本正經的、詩情畫意的耍流氓方式她在她臉上捏了捏。


  他捏完,自以為很自然地抱了過來,將她抱住,深情地盯了她一會兒,滾了滾喉嚨,麵頰泛了紅,慢慢地、一點地將唇湊到她耳邊,又:“你好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


  “耍流氓。”


  馬大潤到後麵三個字的時候,唇觸了一蕊白衣的耳尖,頓時整個人都麻了,將蕊白衣抱得更緊了些。


  蕊白衣靜靜地看著他,也沒推開他,就想看看他還想怎麽樣。


  姑娘不話,也沒反應,馬大潤以為她是羞得不出話了,或者是被他嚇得不敢反抗。


  他勾了唇,捏住蕊白衣的下巴,將她水嫩嫩的臉抬起來,“你別怕,你跟了我,我會對你好的。”


  這句話蕊白衣仿佛已經聽了很多遍了,魏潤追她的時候就沒少,不過之後他的確用行動證明了這句話。


  蕊白衣便配合地“嗯”了一下,不過那句肉麻的“我相信你”她是絕對不出來的,嗯完一聲就沒話了。


  可那聲“嗯”對於馬大潤而言,已經足夠,他更興奮起來,腦袋一點點勾下去。


  蕊白衣很配合地閉上眼睛。


  不過過了好一會兒,那唇都沒有貼過來,她睜開眼睛看他,發現這貨湊近了在入神地盯著她看,臉上是陶醉的表情,那唇以蝸牛的速度挪過來,似乎極其珍視這要吻上來的一刹那。


  蕊白衣無語了一下,手抬上去摟住馬大潤的脖子。


  肉眼可見馬大潤瞳孔睜了睜,摟著她的長臂向下滑了滑。


  這會兒,馬大潤的唇才終於貼了過來,和她的碰在一起,蕊白衣比馬大潤矮了不少,他腦袋歪斜地勾著,一點一點吮在蕊白衣的唇上,像是在品味一道美味的糕點,整個人幸福地要飄到上。


  中場休息的時候,他的呼吸有些喘,手指輕輕戳到蕊白衣臉頰上,唇角上翹,一臉滿足,又忍不住道:“你讓我著迷,讓我癡狂。”


  蕊白衣:“……”


  馬大潤繼續:“你的味道,你的溫柔,像極了春裏盛開的百合,我好喜歡,如果可以,我真想……”


  蕊白衣打斷他:“百合是秋開的。”


  馬大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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