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愕然
吳天陽低下頭,肩膀不斷聳動。
寶寶憤憤不平的小嘴一下子啞聲了。
“哥哥,你哭了?”
肩膀聳動的幅度更大了。
寶寶再也坐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飄到吳天陽身邊,焦急地打轉。
“哥哥,寶寶不說了,你別哭了,哥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寶寶以後再也不說了。”
肩膀不再聳動,吳天陽慢慢抬起了頭,臉上是明晃晃的笑意。
寶寶自然也發現了,她小嘴微張,動了幾下,啥也沒說出來。
但是胸腔中卻湧出一股委屈,“啪嗒”,眼淚掉了下來。
吳天陽還保持著的微笑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他手忙腳亂地想要給她擦眼淚,但是樓梯拐角處上來了兩名同學。
他隻能滿眼心疼地看著寶寶,用眼神祈求原諒。
寶寶啪嗒啪嗒的眼淚,在臉上匯成了小溪,濕漉漉的眼睛委屈地看著他。
吳天陽心都化了。
他顧不得什麽,把寶寶圈進了他和走廊的牆之間,緊緊地抱著。
“哥哥以為你說那些話,是在打趣哥哥,所以都沒有在意,哥哥錯了。”
“哥哥最喜歡寶寶,以後會離她們都遠遠的,絕不看她們一眼,也不靠近她們一步.……”
埋在吳天陽懷裏的小腦袋,耳朵支棱老高,眼淚自動就停止了。
寶寶內心的委屈,又被一股甜蜜的滋味替代,她感覺到了滿足。
自從寶寶的淚水沾濕吳天陽的衣服後,學校裏的女孩子們都感覺到了他的轉變。
昔日禮貌溫柔的學弟/學長,一下子變的冷漠了很多,也無力粗魯了很多。
比如,一個仰慕學長的學妹,臉含羞怯地站在拐角處,以期“偶遇”吳天陽。
距離還有五步遠,學妹醞釀了很久正要打招呼,結果吳天陽淡淡地看了她眼,轉身從另一條路走了。
學妹被那冷漠的一眼看的立馬懷疑起人生——學長那是在鄙視我嗎?我很醜嗎?@#%&^*
段位高點,拿著電腦請教知識的女孩遭到的拒絕更是如風雷電雨,毫不留情。
一時間私底下女孩子們的談論變成了,
“吳天陽好沒有禮貌啊,xx問他問題,他竟然說:‘你去請教老師吧,我還有別的事’,結果他轉頭戴上耳機,竟然在聽歌!”
“對對對,還有更過分的,xx不小心絆倒,摔破了膝蓋,就在他眼前,他竟然麵無表情地繞著走過去了”
“還有還有更更過分的,我認識的一個學姐,也認識吳天陽,麵對麵給他打招呼,你猜怎麽著?那家夥竟然一下子往後退老遠,就像學姐是什麽猛獸一樣.……”
“.……”
而正主,無禮冷漠粗暴的吳天陽,正滿臉柔情,溫柔繾綣地拿著一枝玫瑰向他在京市的小公寓走去。
馬上就要畢業了,這段日子以來,他已經知道了寶寶的心思。
隻是她年齡還太小,自己並不明白,那就讓他來挑明吧。
玫瑰藏在身後,摸了摸突出一塊的衣兜,吳天陽深吸了一口氣。
寶寶被他強製留在家裏,正滿臉不樂意,見他回來了,心裏高興,臉上卻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
“寶寶。”
嗓子有點幹澀,他不自在地咳了一下。
寶寶扭頭不看他。
吳天陽背過手,在名貴的衣物上擦了下手裏的汗水,“撲通”一下單膝跪地。
他太緊張了,沒掌握好力度,膝蓋實實在在地磕到地板上。
寶寶聽見動靜,下意識回頭。
他連忙裝作一點不疼的樣子,把手裏的玫瑰直挺挺地舉著。
“這是送給你的。”
玫瑰被接過去。
隻是……表情是不是太平淡了?
不,不是平淡,是夾雜著一絲疑問,那疑問就如在說“哥哥腦子壞掉了?為啥跪著。”
內心被緊張又挫敗的情緒沾滿,他啞著嗓子提示,
“玫瑰花代表什麽?”
寶寶腦門上的問號又多了一個,遲疑了一秒。
他此刻內心的焦灼,就像等待被赦免的死囚一般急切。
連一秒鍾都無法等待,幹啞的嗓音迫不及待地解釋,
“玫瑰代表我喜歡你,想要永遠跟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的意思。”
寶寶遲疑的臉上終於慢慢被喜悅取代,她忘記了還在生悶氣,喜滋滋地回道,
“寶寶也喜歡哥哥,一直喜歡,想要永遠跟哥哥在一起。”
等待判決的死囚一下子獲得了生機,他的內心如一隻氣球——被幸福快樂的情緒充滿的氣,鼓鼓脹脹。
他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裏取出來禮物盒,打開。
一枚銀白色的纖細的手鐲,靜靜地躺在紅色的絨布上,分外精致。
“寶寶,你還小,所以我定製了手鐲。”
“等到你十八歲了,我再換成戒指,等.……等結婚了我再買更好的給你,你願意嗎?”
寶寶內心充盈了快樂的泡泡,她朦朦朧朧地感覺,要答應他。
不僅僅因為她必須這麽做,還因為,她很想很想很想跟哥哥一直在一起。
銀白的纖細手鐲,被戴在了寶寶的右手腕上。
一戴就是三年,一切似乎都朝著美好幸福的生活的方向發展。
隻是,還沒等到寶寶十八歲時銀白手鐲換成訂婚戒指,幸福生活戛然而止。
吳天陽突然倒下了。
當時他正在公司加班加點地研製一款軟件,隻要這款軟件成功推行出去,他以後就可以把重心從工作轉移到生活上了。
他想帶著寶寶四處旅行,隻有他們兩人,一起去看看這個多彩的世界。
同在加班的員工,看見老板暈倒,半點不敢耽擱叫了救護車。
檢查結果出來後,吳天陽就沉默了。
他腦子裏不斷回響著醫生遺憾的話語:“你身體內部多器官衰竭,如果不用機器幹預,最多還有三個月時間,當然機器幹預生活質量非常差,也隻是躺在床上延遲點時間。”
他一點也不相信:“怎麽可能,我這些年身體一直很健康,沒有感覺任何不適,就暈倒了一下,器官已經衰竭到了要死的地步了?醫生,你開玩笑吧?”
醫生沒有說話,隻用悲憫的眼神看著他。
他被那種目光刺痛,毫無征兆,眼淚就出來了。
直到淚水滑到嘴角,一股鹹澀的味道在口腔裏彌漫,他才驚覺他竟然哭了。
“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檢查報告單不會說謊,醫生也不會開這種玩笑。
他頹喪地捂住腦袋,突然想到,寶寶還在公司休息室睡覺。
他拔掉手上的吊針,片刻不停留地往外跑。
他突然被送到醫院,寶寶醒來見不到他,會著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