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玉接連送了大半個月的吃的,食物投喂的效果不錯,錢越已經不排斥金玉的靠近。
昨金玉甚至拉到了錢越的手——把吃的直接放在他手裏,錢越也沒有反抗,隻是還是不跟自己話。
金玉有點擔心錢越真的是啞巴了,還好聽村裏人不是,隻是不愛話。
她估摸著,再接著送幾溫暖,就可以拐回家了。
這金玉晚上下班早,跟錢越送過吃的後,又對著他自言自語了半,看他乖乖吃完,捏了捏他的雞爪就回來了。
隻是今晚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半夜開始刮起了大風,風聲嗚嗚的,吹的窩棚上的雨布不斷被掀開,在冷風中,錢越陷在夢境中,夢裏他掉進了冰窟窿裏,旁邊很多人圍觀,他哭喊著救命,但是那些人隻是看著他嘲笑,議論,還有孩子拿石頭砸過來,沒有一個人救他,他感覺自己喉嚨喊嘶啞了,再也發不出聲音,身體也慢慢被凍僵,冷的可怕,他不想死,就在他想最後嚐試從冰窟窿裏爬出來時,一伸腿,醒了。
原來是一場夢,夢境中的絕望還沒有退去,一滴淚從幹瘦的臉邊流過。
他爬起來抖抖索索地把地上所有爛衣服都裹到身體周圍,把唯一一件沒有破損的黑棉襖裹緊,摸索著把牆角的磚頭壓到窩棚口的雨布上,試圖阻擋來自四麵八方的冷風,夢境帶來的絕望情緒漸漸消失,聽著狂亂的大風,在寂靜的夜晚肆虐,整個世界好像隻剩下他一個人,他突然感覺很害怕,用力地抱緊自己,像往日的無數個夜晚一般,等待的黎明的到來。
外麵一片漆黑,隻有嗚嗚的風聲,夾雜著被風裹挾的枝葉翻滾的聲音,沒多久,啪啪的大雨就落了下來。
金玉在一片雨聲中醒了過來,摸索到燈繩,‘啪’的一聲,暈黃的燈光亮起。
她仔細聽了聽,確認的確下雨了,而且雨勢很急。
聽著雨聲,她突然跳了起來,利索地套上衣服,跳下床。
左右看了看,聽著嘩啦啦的雨聲,心裏十分焦燥——家裏沒有雨具!
轉頭看見另一張床上的草編席子,眼睛一亮,立馬揭開,頂在頭上,慌慌張張地往外麵跑去。
她租住的院子和錢越的窩棚正好是一條道的兩頭,一陣疾跑,大概5分鍾左右,金玉就跑到了地方。
漆黑的夜裏,隻有零星幾戶人家還亮著燈,路上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金玉被雨水裹挾的風,吹了滿臉的雨水,深秋的夜晚,冷的人發哆嗦。
“嗨,弟弟,是我,跟我回家,下大雨了。”
金玉沒有半分猶豫,到了地方就費力掀開雨布,模糊看到一個黑影,她伸手去拉,摸索到了一個腦袋。
錢越被凍醒後一直沒法睡著,當潮濕的雨被風帶進來時,他隻能蜷縮著抱緊自己,雙手將自己抱得緊緊的,想象著是另外一個人在擁抱著自己。
正在他渾身顫抖,感受不到一絲暖意時,他好想聽到了之音。
那個聲音--“跟我回家。”
——
“跟我回家。”
他還在發蒙,就感覺有一隻柔軟的手落在了頭頂,又摸到了他的耳朵,緊接著,他被人整個摟進了懷裏,這時他才反應過來,是那個每都來的漂亮姐姐。
“弟弟,我抱著你,你拿著席子擋雨好嗎?”
他很害怕,但是在這個漆黑大雨的夜晚他又有點期待,也許,這一次,真的有家了呢?
如果……,……大不了再跑一次。
金玉抱著錢越試了下,發現他很輕,自己能抱起來。
她一手把錢越抱起,一手去拿地上的草席子,單手扯到頭頂,席子太長,抱著孩子,不好拿,好在可以頂在頭頂。
感受到懷裏的錢越沒有反抗,金玉心裏不由鬆了口氣,如果對方反抗,自己沒把握能將他順利帶回去。
一路上,懷裏的人都很安靜,沒有掙紮。
金玉摟緊懷裏的人,邊走邊捏了捏錢越的手,又摸了摸他光裸的腳,沒有一點熱乎勁,都是涼的。
心裏淒淒,還好自己過來了,凍出個好歹可咋辦!
回到住處,金玉借著燈光檢查了下錢越,好在他身上穿著那件防水布的長棉襖,沒有淋到,倒是她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半濕了。
金玉輕聲安慰了錢越,哄著把他脫得光溜溜的,塞進了棉被裏。
其實金玉更想給他洗個熱水澡,奈何沒條件,隻能用熱水壺燒了點熱水。
為了自己僅有的被子,隻能咬牙把他脫光了,好在錢越隻有手腳和臉蛋髒的厲害,身上還湊合,金玉找來毛巾,用熱水濕了下,給他擦幹淨了臉和手,又找出破衣服擦幹淨了他的髒腳丫,就塞進了被子。
錢越整個過程都僵硬著身子由著金玉擺弄。
他知道自己身上髒,所以他不想弄髒漂亮姐姐的被子。
頂著一張表麵平靜,內心吐槽不斷——我竟然把錢越扒光了--的臉,金玉利索地收拾完錢越,然後就犯難了,她看了看自己半濕的毛衣和褲子,皺了皺眉頭。
沒有衣服換!
這裏有煤爐子,但是沒有煤炭可用,她隻能把濕衣服脫掉,把水擰幹,晾在一邊,希望明起來時能幹透。
脫衣服時,金玉其實是糾結的,因為隻有一床被子,勢必兩人要睡一張床……
本來金玉是接受良好的,因為現在的錢越隻是個屁孩,可是穿著衣服和脫光衣服就是兩回事了!
但是現在她作為‘頂梁柱’萬萬是不能生病的,所以金玉不斷催眠自己--沒關係,錢越是自己男朋友,何況現在隻是一個屁孩。
背對著錢越脫掉濕衣服,……她沒有條件,也不認為一個屁孩需要避讓……好吧,都是催眠,純屬哄騙自己……
縮在被子裏,夢遊般的錢越,感受著柔軟被子裏的溫暖,偷偷瞧著金玉時,就看見了一個白膩的後背,他眼神黑亮似乎受到驚嚇,一下子縮進了被子裏,隻露出半個腦袋,他聽到自己的心髒,砰砰砰的。
最後金玉基本也是裸睡了——隻穿著內衣內褲。
所以當一個幾乎赤!裸溫暖的身體貼近時,錢越感覺自己心跳的更快了,他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然後就整個被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金玉低聲哄到,“姐姐隻有這一床被子,所以最近咱們就湊合一下,等姐姐發了工資了,姐姐給你買新衣服,新鞋子,新被子。你別害怕,以後都不會挨凍挨餓了。”
金玉這些話時,其實很緊張,她一點一點的靠近錢越,看到他沒有反應,沒有排斥自己才鬆了口氣——感謝這場及時雨,也許家夥腦子凍壞了,終於被我拐回來了。
聽著外麵的雨聲,金玉心裏想著,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場雨過後,氣會更冷了,當務之急是準備好禦寒的衣物和保證不餓到錢越。
錢越在溫暖的懷抱裏迷迷糊糊地想,這是在做夢嗎,如果是,就讓我晚點醒來,這個夢太溫暖,感受不到一點寒冷。
——寒冷的深夜,兩個在這個世界上無依無靠的人緊貼在一起,一切都在慢慢開始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