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一 你們呢？
皇宮裏麵自然也是人心惶惶，宮人逃竄，宮苑寂寥，官員和皇帝都聚集在大殿，楚藍帶著他們過去的時候元淮便發現皇宮中連一個守衛都沒有。
大約是，都送到城門口了吧，她對這個國家的情況有了新的認知。
進去的時候，她見到方鴻羽也在裏麵，稍微鬆了一口氣看向主位，不由得愣在原地。
坐在主位上的，赫然是一個隻有十二三歲的小少年，盡管穿著黑紅色的衣冠，但是他瘦小的身體完全撐不起來，看上去更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了。
小皇帝是認識楚藍的，但是卻不認識元淮等人，好奇地問道“這幾位是？”
元淮剛想說話，旁邊傳過來一道不滿的聲音“大膽，麵見陛下，豈有遮麵的道理？”
元淮看了一眼說話的那個中年人，典型的老頑固長相，她皺起眉頭，想要反駁，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隻聽到小皇帝道了句“老師，不必如此，還是先請楚藍先生介紹一下這幾位吧。”
楚藍點頭道“這是我的學生元淮，亦是剛剛憑著一己之力擊退魔族的人，有她在，想必此次危機很快便能解除。隻是她現在想要了解一下這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
“魔族退了？”小皇帝驚訝地道。大殿中的其他人也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向元淮的目光中多了些許感激。
“正是。”楚藍道。
“一己之力？”之前說話的人懷疑地道，“這位姑娘看上去著實有些年輕，還是楚藍先生的弟子，哪來的能力能夠以一己之力擊退魔族？不會是想得到我們的敬重和恩情，才這麽將所有將士之功壓到她一個人身上吧？”
楚藍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剛想說什麽，聽到旁邊的幕離之下傳出來一生戲謔的輕笑，之後她便聽到了元淮的聲音。
“恕我直言，這位，先生，我很好奇你這般狹隘的格局，是怎麽成為天子之師的。”
“你，你說什麽？”
元淮扭頭看向他繼續道“國家生靈塗炭，危急存亡之際，你所在乎竟然隻有一層麵紗，一個功勞？”
“我倒是很想問問你，你們承乾的恩情，值多少錢？你要不要先說一個數字，我要是心動了，便將麵紗取下來，省得你們想報恩卻找不到人，如何？”
“你，這是承乾！你不要太過囂張！”中年人色厲內荏地道。
“對不起啊，我這個人囂張慣了，”元淮輕笑著道，“不就是想看我長什麽樣子嗎？捂好你的心髒，別被嚇死。”
“小白淵……”楚藍輕輕喚了一聲，卻並沒有去阻攔。
元淮說完便伸手將頭上的幕離摘下來扔到了地上，然後攤開雙手一副任人欣賞的樣子，在大殿中麵向各個方向站了一會兒。
“你是！”
“魔族！”
“是魔族！”
“……”
驚愕的聲音在大殿中此起彼伏，元淮看向坐在高處的小皇帝，卻驚訝地發現小皇帝臉上竟是驚訝和敬佩的表情。
元淮沉默了一會兒，覺得自己這個決定有些衝動，但覆水難收，她再次扭頭看向那個說不出話的中年人，在大殿中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之後朗聲道“我願為天下蒼生而戰，你們呢？”
你們呢？
不大的聲音在殿中回響。
在場的人看著她，尤其是她頭上那雙角，陷入了沉默，他們在為什麽而戰鬥，沒有人想過這個問題，他們隻是單純地，想要活下去。
元淮承認她給自己扣了個高帽子，但是她也不覺得自己說錯了，她盯著那個小皇帝的老師道“你呢？魔族首領何種等級你可知道？守關將士死傷如何你可清楚？這一生可曾站上戰場試受過傷？恕我直言，你這一生都在將士們用生命庇護著你的時候為了給別人扣上罪名而戰鬥嗎？”
“……”
那個人胡子顫了顫，攥緊了手，卻說不出話來。
元淮說完轉身看向小皇帝道“我承認不過是個外人，本也不該有資格在這裏說什麽，但我覺得，麵對魔族，天下所有人，都無法逃避。”
她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臉色帶著些笑容道“知道人類命運共同體嗎？”
“啊？”小皇帝有些茫然。
元淮點了點眉心，重新正經地道“總之，這是一場每個人都必將參與其中，無法逃避的戰鬥，我隻希望，不要再將那些狹隘的心思放到這場戰爭中了，那樣實在是，太可憐了。”
可憐。
小皇帝呆呆地看著下麵的女子，沒想到她會用這樣一個詞，他以為她會是讓人生氣，讓人心寒，但沒想到，她會說，可憐。
一個仿佛她是看著凡人作繭自縛的好笑場景的仙人一般，但是偏偏她又比仙人更有人情味。
他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道“那元姑娘看來，這場仗，應該如何打？”
元淮懵了，她隻是生氣想要罵兩句，同時想要了解一下情況而已，這並不能代表她就是大佬能對這種影響國家未來的事情發表建議啊？
不懂裝懂，最為致命。
她抬眼看向小皇帝，坦然地道“我不知道。”
“啊……”
大殿中有人輕輕歎了口氣。
元淮看著驚訝中還有些不知所措的小皇帝，繼續說道“一來我現在根本不了解天下的形勢，二來，我也不是一個領袖人物，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關於戰爭，總有人看得會比我更清楚。”
“那元姑娘，想做什麽呢？”
元淮思考了一會兒，想到了一句文鄒鄒的話“願為刀鋒，斬盡來敵。”
小皇帝眼睛亮亮的，扭頭對著一個人道“帶元姑娘去見見秦將軍吧。”
旁邊的方鴻羽終於抬頭道“陛下，讓我去吧。”
小皇帝沒什麽意見，點了點頭“好，你也該和秦將軍見一見了。”
秦將軍？元淮和小皇帝打了招呼，然後在眾人形色各異的目光中便出門了。
一出來方鴻羽就驚訝地道“我都不曾想到過你竟然是魔族，那你怎麽會在昭明長大呢？為什麽沒有回九幽呢？”
元淮掏了個糖吃著，無奈地道“說來話長，你就當我是被拋棄在昭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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