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 真是毫不意外呢
元淮怎麽也沒想到,傳說中的心劫在她這裏會是道閱讀理解題。
根據她學的,心劫通常分為兩種,心境劫和心魔劫,心境即容易走火入魔的道心不穩的人鬼門關,心魔劫便通常是要打倒過去的自己一類的,有著具體產生緣由的心劫。
這樣看來她的應該是屬於心境劫,元淮皺緊了眉頭,腦子裏的字幕從“烘托了明媚舒適的氣氛”跳到了“為了後文奠定了感情基調”。
把和大海以及她現在的情況有哪怕一點點關係的詞想了一遍後,她突然仰頭道“浮萍!”
“什麽?”穹囚不解。
無依無靠,沒有根的浮萍。她曾在心裏這樣形容自己。
“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沒有記憶,”元淮解釋了一句後道,“如果這片大海意味著我的漂泊無依,那麽解決方法,應該就是要找到我和這個世界的聯係!”
“你和這個世界不是有很多聯係嗎?”穹囚不明所以。
元淮也沒辦法解釋清楚自己現在這個混沌的念頭,隻是不住地點著手指道“不是那些,是我生下來就有的,和這個世界的客觀上的聯係!”
她很清楚,她這一年多的經曆,根本沒辦法代替她和以前那個世界的,清晰而緊密的聯係。
她必須要消除這種隔閡。
雖然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麽,但是穹囚想了一會兒後還是不確定地道“或許你說的,是血緣關係?”
元淮從懷裏掏出來那個早就碎掉的吊墜,仔細地感受了半天也沒感覺到有什麽不一樣。
穹囚沉默了一會兒後道“你,不覺得你在這個世界上還存有的血緣關係,是那個人嗎?”
“……”
“哦,”元淮收起來吊墜,然後問道,“那我要怎麽做?”
“……”
穹囚再次沉默下來,許久之後道“或許,讓他知道,你的存在。”
“可以,但沒必要。”元淮說完,捏著下巴道,“說不定我們根本就算錯了思路,跟血緣沒什麽關係呢?”
“你別逃避了,”穹囚一臉無語地道,“不試一試怎麽知道呢?說不定就是因為你不願意麵對這一點,所以才會被困住。”
“那你說怎麽辦?”元淮破罐子破摔,“那渣爹在九幽當甩手掌櫃,怎麽讓他和我產生聯係?”
“如果我現在煉出實體,或許可以憑借我們之間的契約和他產生聯係。”
“那你就是個早產兒了。”元淮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然後在穹囚鄙視的目光中正色道“然後呢,他要是直接過來把我們一鍋端了怎麽辦?”
“那,就,隻能由我現在試一試能不能直接通過意識契約和他聯係上了,如果他也能出現在你的識海中的話,你們兩個應該就能夠知道對方的存在了。”
“不,”元淮拒絕得毫無征兆,繃著臉道,“我不覺得我做好了和他見麵的準備。”
“那你打算怎麽做?”穹囚覺得這件事情很難辦。
元淮卻是一臉淡定“靠運氣。”
“哈?”
“按照我的經驗來說,我越是不想要讓他知道我的存在的話,他就越會知道的。既然如此,那我們隨便做點什麽就行了。”
“你在說什麽?”穹囚整個龍都不太好了,什麽經驗運氣,什麽叫隨便做點什麽?心劫是可以通過這些東西度過的嗎?
元淮在原地坐下,飄蕩在一層層掀起來的海浪之上,腦海中回想起來自己在祁言的記憶中見到的男人。
如果這片海意味著她沒有根,不接受這個世界,無法和這個世界產生聯係,那她隻要徹底接受自己的血脈,接受這個產生於這個世界的,同時又屬於自己的身體就行了吧。
她能想到的能和這個身體血脈分離不開的,就隻有她在戰鬥的時候的那個狀態。
說起來奇怪,她雖然依靠那樣的力量成功地脫險過很多次的,但是她卻從不覺得那些是自己做的,就仿佛是,這個身體裏有另一個靈魂,在被血腥的戰鬥刺激之後掌控了她的身體餓力量。
她很難不認為,那道力量就是這個身體裏原本的靈魂,也就是真正的屬於玉臣淵和聞人笛的孩子。
與其被迫和玉臣淵產生聯係,不如先接受那一半她自己試一試,那也是她和這個世界的聯係的一部分吧。
在她做好了這個打算之後,小司淵和白離便看到一隻安靜坐著的元淮周身的能量發生了變化,她把意識沉在體內,蠻橫地調動起幽冥力開始運轉,一點也不在乎如此瘋狂地運作會不會傷害到自己。
這是元淮唯一能夠想到的喚醒那個狀態的方法。
好在元淮雖然能夠驅使體內的幽冥力,但是身體卻是沒有知覺的,否則她可能也堅持不下去。
就在她身上的毛孔已經在往外滲血的時候,識海中的元淮終於在大浪之巔看到了一個飄渺虛幻的身影,一襲黑衣,頭長著黑色手掌長的雙角,麵容和元淮一模一樣,隻是更棱角分明些。
一雙眼睛中的眼瞳卻是赤紅色的,眼角微微上挑,讓本就淡漠的雙眸看上去又多了些囂張的意味。
穹囚呆呆地看著那個出現的身影,又看了看元淮,似乎有些明白過來了,驚訝地道“她是你的心魔劫,這邊大海,則是你的心境劫。雙劫同出的心劫,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愧是吾主的孩子,連心劫都和別人不一樣。”穹囚說道。
元淮可不覺得這是在誇自己,她想罵人,但是又覺得對於自己已知的運氣來說,發生這樣的事情,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她歎了口氣,抬頭和上麵那個黑色的身影對視,臉色鄭重地道“所以,我現在是該和她交朋友,還是該打敗她?”
按照自己平常的戰鬥力和喚醒這個靈魂的時候的戰鬥力來看,她覺得自己要是和這個人打起來,絕對一點勝算都沒有。
開玩笑,她們之間的差距可是隔著三個她自己的。
正想著說點什麽來試著交涉一下的時候,上麵的那個人影直直地朝她衝了過來,頃刻間便來到了她的麵前。
哦謔。
真是毫不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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