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 玉骨要等的人
倒是元淮話音落下去不久,一道流光飛速襲來,撞到玉臣淵手中的長矛上,黑色的幽冥力斷開散去,玉臣淵的臉色卻沒有一絲變化,隻是往後退了一步,挪出了玉離淵的長劍的範圍。
元淮終於看到了那個時候的白離,一同過來的還有眉間滿是擔憂和心疼的祁言。
白離依舊穿著一件白衣,但是明明不染塵不落灰的仙袍此時卻破爛不堪,沾滿了血汙。
血液都是白離自己的,在他的身上能看到一道道傷痕透過破爛的衣服滲出血來,遍體鱗傷,不過如此。
渾身血色的白離收回自己的劍,壓下玉離淵拿劍的手,自己將劍執在身側,麵對著玉臣淵,本就淡漠的雙眼此時一片冰冷,甚至染上了些許血色。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要和玉臣淵較量。
看著自己麵前不過幾寸的陌生的白離,元淮的眸子不由得顫了顫,這樣的白離,就像是從地獄血池中拔出的利刃,鋒利,冷酷,甚至嗜血。
她又看向自己身側的白離,後者隻是盯著曾經的自己看了一會兒,然後將元淮拉到自己懷裏抱住,想解釋什麽,卻又無從開口,最終隻長長地歎了口氣,什麽也沒說。
元淮也沒說什麽,伸手在他的背上拍了兩下,然後將目光放在再次開口的玉臣淵身上。
“竟然能從不歸處的傀域塔出來,白離,你還真是不愧於三界最強的名聲。”玉臣淵笑著道。
元淮挑眉“有一說一,三界最強這個真的有點中二。啊,不過這世界能修仙本身已經很中二了。”
“什麽?”白離不懂。
元淮輕笑,不作解釋。
祁言憤怒地罵道“玉臣淵!你,你卑鄙!”
玉臣淵掃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玉離淵,輕笑著道“我沒用你要挾他,還算是卑鄙嗎?”
白離聞言倒是沒什麽反應,隻是提劍便要上,但是卻被玉離淵出聲攔住。
“白離!停下吧。”
白離擰緊了眉頭看向玉離淵,後者目光中傷過悲愴,垂下頭道“仙魔兩界事關天道,再如此戰鬥下去,我們即便勝了,人間便也不複存在了。”
“白離,我們的錯,不能讓蒼生來承擔。”
白離沒說話,但向前傾的的勢頭已經收了回去,隻是握著劍的手迸出來青筋,連帶著胳膊上的傷口都在此滲出血來。
玉離淵輕輕笑了笑,將白離拉到自己身後,看向玉臣淵道“你若是想殺我,便動手吧。”
“但是,僅我一人便夠了,你為天帝之後,莫要再動其他人。”
“玉離淵你幹什麽?”祁言愣愣地道。
玉離淵扭頭看了祁言一眼,張了張嘴,最終卻也沒說話,便再次麵向玉臣淵,一副放棄了抵抗的樣子。
元淮看著已經閉上眼睛的玉離淵,心中莫名泛出陣陣酸楚。
這個人,該是個好天帝的。
但是玉臣淵的下一句話卻讓她猛地回過神來。
“玉司淵,你真讓我惡心。”玉臣淵說著充滿個人情緒的話,眼中卻沒有一絲感情波動。
玉司淵?
元淮看向小司淵,後者站在原地,眼中卻也是盡是茫然。
和她想的一樣,玉司淵就是玉離淵。
小司淵,就是玉離淵。
她看著小司淵,卻怎麽也不覺得他是玉離淵,哪怕麵前的事情已經驗證了這一點,她還是覺得小司淵和玉離淵是兩個人。
再怎麽失憶,一個溫潤如玉心懷天下的天帝,也不該變成執著淡然的孩子的啊。
這其中應該還有別的什麽原因,但是她暫時還沒有頭緒。
周遭的景物再次變化,他們出現在一處雪山山崖邊,祁言坐在山崖的一角,之前的滿頭烏發竟然已經全部成了白發。
“這是雪域嗎?”元淮問道。
“不,是邪仙境。”白離道,這個地方他還是知道的。
“邪仙境?”元淮皺眉,“後麵的部分怎麽沒有了?玉臣淵把玉離淵怎麽了?祁言又為什麽會在邪仙境?”
山崖上的祁言坐在皚皚白雪中,身上落滿了雪花也不在意,再加上一頭白發,她幾乎要和白雪融為一體,在她的麵前是一個巨大的陣法,淺綠色的光芒勾勒出來陣法的輪廓。
元淮完全看不懂,但祁言卻在陣法結束的瞬間吐了口血,顯然這個陣法是她殫精竭慮才畫出來的。
身後有沙沙的踩雪聲,祁言回頭,看著走過來的白離道“他呢?”
白離垂眸,輕聲道“沒找到。”
祁言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道“他送我的玉佩,我弄丟了,你幫我找一找吧。”
白離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抬眸看著祁言皺起來眉頭。
祁言卻盯著陣法繼續一句一句地說著。
“他的書閣,別讓別人進去。”
“還有西庭,早就投靠了玉臣淵,你以後小心著他們些。”
“你也不要再去不歸處找他了,太危險了。”
“對了,還有他撿的那個小龍蛋,應該快要孵出來了,你幫他養著吧?”
“白離,”祁言喚了一聲,終於慢慢扭過頭看著白離道“若你找到了他或者是自己遇到了危險,去找玉骨。”
白離不知該如何應答,但祁言也不在乎這個人一直不說話,對著他輕輕笑了一下後道“人間,現在該是萬物寥落,生靈塗炭吧。”
是。
白離在心裏說了一句,又猶豫著道“你……”
“白離,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不要攔我。”
“……”
祁言不再看他,緩緩走到陣法中間,陣法在皚皚白雪中亮起來劇烈的光芒,而祁言的身影也在光芒中慢慢消散,最終完全消失不見。
偌大的雪山中隻剩下飛舞的雪花和鋪天蓋地的白雪,仿佛這裏本就隻有這些。
場景在祁言和陣法消失後隻停留了一瞬,他們便從幻境中回到了現實,元淮轉頭握住白離的手道“她做了什麽?”
白離搖了搖頭,在沒恢複記憶之前,他也不清楚。
旁邊的安容和卻怔愣地看著白離,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你就是玉骨要等的人?”
“什麽?”
安容和神色複雜,咬了咬下唇後才道“玉骨雖是我族至寶,但是據先族長所說,我族不過是玉骨的看護者,直到有天,遇到要等的人,將玉骨交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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