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 沉重的羈絆
回去的人馬要比過來的時候少得多,眾人輕裝上陣,速度也快些。
不過十天便回到了昭明的皇都附近。
在一座山下歇息的時候,白離看著不遠處坐在河邊的石頭上看流水的元淮,眼中閃過掙紮之色。
從那日之後元淮便沒和他說過話了,比他暗戳戳的躲避要明顯得多,分明就是把“我不想理你”五個字寫在了臉上。
就連楚藍小司淵都能看出來他們兩個之間出了問題。
他雖然有心解釋,但是還沒開口元淮就想方設法地離他八丈遠,連個正眼都沒給過他。
連帶著他這麽多天的修煉速度低了不知道多少。
元淮看著腳下的河流,又回頭看了看已經能夠隱約看到的瓊樓山,突然想到了什麽,跑到楚藍身邊道“師父,我去山上一趟。”
“你去那邊做什麽?”楚藍不解,“我讓人跟你一起去。”
元淮連忙拒絕,一邊轉身離開一邊道“不用了,我去去就回。”
楚藍看著她朝山上跑去,扭頭走到白離身邊道“你隨她去看看吧。”
白離不解地看向楚藍。
楚藍無奈地道“一來保護她的安全,二來這是多好的獨處解開矛盾的機會啊!”
“男人都是榆木腦袋。”楚藍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翻著白眼補充了一句。
白離猶豫了一下,還是往元淮離開的方向走去,雖然她的安全不用自己保護。
他跟著元淮一路沿著河水向上,又拐了幾個彎之後,元淮終於停了下來,白離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看著那道瘦小的背影,莫名感覺到了無盡的脆弱和蕭瑟,讓人,忍不住想上前去安慰她。
他猶豫了一下,抬腳走到元淮身邊,這次元淮卻沒有直接扯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依舊呆呆地站在原地,臉上滿是哀傷。
他們麵前的是一個一眼就能望得到盡頭的村子,他們正站在村中主路上,兩側是破舊的房屋,不,那些已經不能稱之為房屋了,不過是大片的廢墟罷了,土塊和磚石到處都是,上麵布滿了斑駁的焦黑。
元淮走到村子中間的一個房子旁邊,在上麵細細的搜尋了許久,然後在一個位置站定,低頭看著地上的一把長刀,刀柄上還連著一支緊握著刀的手,已經隻剩下破碎不堪的白骨。
她蹲下來將那把刀拿起來,刀柄上的白骨碎裂掉落,長刀在午時的陽光下卻閃爍著陰冷的寒光。
元淮拿著刀走到村口,將長刀細細地擦拭幹淨,然後收了起來。
這裏是寧殺帶著傲林幫定居生活的地方,這裏本就住著二十餘口居民,這裏本有著近百條的性命。
可是現在卻什麽也不剩了,甚至沒人知道他們的存在,隻留下這一片磚石黃土白骨,終有一日會消失在山林的土壤中。
這些日她隻顧著委屈,竟險些忘了她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著這麽沉重的羈絆。
她低著頭走回白離身邊,卻腿一軟險些摔倒。
白離連忙扶住她,伸手的時候卻感覺到一滴溫熱的水珠落到了他的手心,連帶著他的心裏也起了一層漣漪。
她哭了。
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卻忍不住為她的難過而難過。
在元淮要起身的時候,他下意識地伸手將她按到了自己的懷裏,身前的小姑娘身體有一瞬間的緊繃,過了一會兒後伸出手摟住了他的腰用力勒緊,像是在尋求最後的依靠。
不知過了多久,元淮終於鬆開了手,抹了把臉後從他懷裏出來,低聲道了句“謝謝。”
白離隻覺得身前一空,還沒來得及說話,元淮已經轉身原路返回。
他碰了碰還有些溫熱的胸口,覺得那裏似乎被什麽填滿了,他垂下眸,掩住了眼中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溫柔,轉身跟上元淮的腳步。
元淮回到隊伍之後楚藍立刻感覺到她變了,似乎相比這幾日一直病懨懨的樣子多了幾分銳氣,更像她在天正台守擂時候的樣子了。
到了皇都之後元淮卻和楚藍道“師父,我先不回學院了。”
“嗯?”楚藍好奇,“那你要去做什麽嗎?”
元淮點了點頭“有些事情。”
“可你……”楚藍不放心。
“放心吧師父,有什麽事情的話我會找你幫忙的,我會在皇都找地方住下,之後會立刻告訴你我住在哪裏的。”
楚藍無奈,這個小姑娘哪裏都好,就是什麽事情都喜歡自己扛著。
不過皇都相比其他地方自然是安全許多的,她想了想終究是點頭同意了,又連忙叮囑道“有什麽事情一定要告訴我!”
“嗯嗯。”元淮目送著楚藍的隊伍離開,然後扭頭抱起來小司淵道,“我們去買個房吧。”
話說出來之後她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萬萬沒想到,她有一天竟然能將“買房”這件事這麽輕鬆地說出來。
小司淵自然是沒所謂的。
站在原地,她突然好奇地問道“皇宇樓賣房子嗎?”
她悠悠然地四處逛了逛,想要找皇宇樓問問,走到城東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一道不滿的聲音“喲,誰家的畜生在街上亂逛,擋著小爺的路!”
她這才注意到因為阿白的存在,周圍的百姓都對她敬而遠之,一時間她周圍竟然騰出來一片空地來。
不過這裏終究是皇都,帶著自己養的靈獸上街的人也是常有的,雖然下意識會害怕些,但眾人也並沒有多麽驚恐。
元淮看向說話的人,是個沒見過的富家公子,身後跟著幾個三乘左右的修士,手裏拿著一個果子啃著,
趙望龍見她看過來,噴著水果汁液說道“這老虎,是你的?”
“是。”元淮點頭。
“多少錢,賣給我!”趙望龍道。
元淮看了一眼小司淵,後者一臉“哪來的白癡”的表情,她不由得笑了笑,扭頭對著趙望龍道“不賣。”
“你今天不賣也得賣!”趙望龍隨手扔了果子怒道,“讓你賣給我,是你的榮幸,再過一會兒,我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元淮上下看了看他,歪頭道“你多大,十八歲了?還這麽非主流呢?”
趙望龍不明白她在說什麽,隻呸了一聲道“我告訴你,我父親是趙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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