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雄起吧少年軍
“都給我滾回來!”一聲大喝震得山道上都隱隱有了回音。
匪兵們回頭一看,是東北虎來了,大家攝於其淫威,都悻悻的往自己陣營裏跑去了。
東北虎揪住離得最近的一個,照屁股狠狠踹了一腳,然後向馬超看過來:“小子,活得不耐煩了吧?敢擋起爺爺的道了!”
馬超掏了掏耳朵,慢吞吞走近了幾步:“你是哪路神仙,也能稱爺?”
東北虎耐心盡失:“狗屁神仙,爺是要你命的閻王!”
“虎爺,這是大神馬王爺派來的小神仙……”一個已被馬超哄得深信不疑的匪兵說。
可是話還隻說了半截,就被東北虎反手一巴掌扇到臉上打斷了。
“湯統領,再讓我聽到東北營裏傳怪力亂神的事,就給我割了他的舌頭!”東北虎看著湯閻道。
湯閻對東北虎其實有諸多不滿,東北虎這個人跋扈獨裁,一貫看不起匈奴兵,東北營受他轄製以來,對他們的匈奴兵士動輒非打即罵。
隻不過匈奴人善戰,是龍首山的騎兵主力,每次大小戰事都是仰仗騎兵驍勇方能戰無不勝。所以,非常受耿昌厚愛,這才沒有太過分的刁難。
不過,再有非議眼下也不是發作的時候,湯閻這才冷淡的應了聲是。
那邊馬超可不管他們的好賴,拍手笑道:“果然是閻王,割了舌頭是不是就該挖眼睛、下油鍋了?嘖嘖嘖!在你這個閻王手下討生活的都是短命鬼啊!”
東北虎向來自詡儒雅風流,此時也被馬超胡攪蠻纏的沒了往日風度。
看看天都黑了才隻走了這麽點路程,更不見山上來人接應,心裏正是窩火煩躁的時候,哪裏還顧得上矯揉造作,當下高聲喝罵:
“乳臭未乾的小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湯閻,你去殺了這毛賊開道!”
湯閻聽命抽出彎刀,侍衛元努拉他的胳膊道:“王爺,讓屬下去。”
湯閻輕輕撥開元努,自己向馬超走去,元努在背後狠狠地瞪了一眼東北虎。
馬超一看來人拿著彎刀,心下狐疑:“莫非是個匈奴人?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多少種兵器裏隻有匈奴人對彎刀情有獨鍾。而且這個叫湯閻的,剛剛那匪兵叫他“王爺”,而東北虎卻對其直呼大名。匈奴人的王爺為何甘願受龍首山驅使?”
山道狹窄,不能策馬而戰,湯閻提了彎刀走到離馬超幾步遠的地方停下,看著對麵俊美無儔的少年,雖然不相信他是什麽神仙,但也起了惻隱之心:
“年輕人,玩笑差不多得了。你鬧夠了吧?快快離去莫要再生事了,否則傷及性命沒得白白糟蹋了一副好容貌。”
“好呀!我看你比剛才那個白臉的娘娘腔好說話,那我不攔著了。”馬超輕易的妥協了,還連帶貶損了東北虎一把,讓湯閻心情大好。
“但是,有個條件。”沒等湯閻多開心一下,馬超又開口了:“還是那句話,把你們搶來的糧食分我一半,咱們就各回各家、互不侵犯。”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湯閻耐著性子勸道:“小娃娃未免也太貪心了!看來是誠心與我做對了?”
馬超吊兒郎當抱著胳膊笑道:“什麽叫虧啊?小爺我還真沒吃過,你告訴我,這“虧”好吃嗎?”
湯閻僅有的一點好脾氣終於全都用光了:“不識抬舉的小子,既然如此,今天就讓你知道一下馬王爺為什麽是三隻眼?”
說著便提了彎刀衝向馬超。
馬超不避不閃,看那湯閻揮刀過來,隻把頭往後稍稍一仰偏過刀鋒,就聽“嘎”的一聲金鐵相交,彎刀穩穩砍在了馬超肩上。
東北虎及眾匪兵料定馬超必死,隻有湯閻自己知道,他的刀落處仿佛砍在了一塊鐵疙瘩上,因為去勢用了七分力氣,刀上傳來的反震之力震得湯閻的胳膊酸麻。
湯閻驚愕非常,後背上不由也感到陣陣寒意,盯著馬超的臉問:“你真是神仙?”
黑夜裏火把映照下,馬超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猶如星辰,他痞痞地衝湯閻掀了下眉毛:“你說呢?”
湯閻不甘心,自負藝高膽大,咬牙撤刀又向馬超重新砍去,這次他用足了十分氣力,操刀攔腰橫劈向馬超。
“嘎”,一聲更響的聲音傳出,刀砍在人身上卻如同鐵器相鋸,聽得人牙根兒都酸了。
這一下湯閻駭然大驚,噔噔噔後退三步,提著卷了刃口的彎刀呆呆盯住馬超說不出話來。
一眾匪兵也是驚駭不已,這是真正的刀槍不入啊!不是神仙能做得到嗎?
而作為湯閻多年侍衛的元努更是清楚,那把彎刀跟隨王爺多年,不敢說神兵利器,但也是吹毛斷發的好兵刃,而今天這把刀不但傷不了人,還卷了刃豁了口?那對方簡直就是銅鐵鑄就的身子!
匪軍將馬超驚為天人,一時之間議論聲和讚歎聲響成一片。
東北虎畢竟讀書多,他才不相信什麽神鬼之說呢!順手奪過一條馬鞭,在人群裏甩開就是幾鞭子,暫時製止了匪兵的騷亂。
馬超好整以暇地撣了撣被湯閻砍破的外套,揚了揚下巴道:“怎麽樣?打也打了,我沒有還手吧?我的條件不高,糧食分一半,再加賠衣服。
我這衣服你們恐怕賠不起……這樣吧,不如再分半數馬匹給小爺,小爺就大發慈悲讓你們過去,如何?”
東北虎用鞭子指著馬超怒道:“小賊欺人太甚!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來人!給我把這個小賊砍了!”
東北虎指派身邊的山匪上去與馬超交鋒。
匪兵先被馬超一通神論已然信了幾分,接著刀槍不入震退了湯閻,其他人哪敢造次?東北虎再強橫,相比起來也還是性命比較重要,匪兵一個個往後縮。
東北虎氣的跳腳,又命令身邊嘍囉:“快!調弓箭手來!”
馬超聽東北虎要調弓箭手對付他,一點也不著急,伸手揪下來一根野草杆子叼在嘴裏,邁步走到旁邊山石上坐下。
作勢打了個嗬欠向東北虎道:“哎,瞌睡啦!有什麽招兒趕緊快點的,別讓小爺等太久!”
東北虎哇呀亂叫著催罵手下,片刻匪兵呼啦啦約有二三十人張弓搭箭指向馬超。
一聲令下,利箭“嗖嗖”的往馬超身上疾射而去。
東北虎哈哈大笑:“看射不死你!”
一輪攻擊停歇,對麵山石已被箭支掩埋,看對麵寂靜無聲,想來那叫孟起的少年恐怕已經紮成了刺蝟吧?
匪軍裏有人竟然歎了一口氣,對孟起的遭遇頗有些遺憾。
“怎麽停手了?這是給小爺撓癢癢呐?”話落,箭堆裏突然躥起孟起的身影,美少年除了衣衫襤褸,竟然神清氣爽,活的好好的。
這下子東北虎也被嚇住了,趔趄著差點倒下去,嘴裏還不迭聲地叫道:“全都給我上,殺了這怪胎!殺了這怪胎!”
馬超看時辰已是夜深,逗的也夠了,便嗤啦撕掉破碎的外套,展露出穿在裏麵的獅王甲,單手持槍向匪軍一指:“山匪猖狂,大白天裏公然劫擊官倉,那可是官糧,也不怕好吃難消化?今日且看我少年軍統領孟起為民除害!”
說話間,錦袍銀甲凜然猶如天神。
又是少年軍!山匪此時方才明白,刀槍不入的小神仙原來卻是天賜寺少年軍,不懼刀劍皆因有盔甲在身。
湯閻已經重新換了刀,得知逗了他們半晌的乃是一少年軍,頓感羞辱,大喝一聲便再次提刀衝上前與馬超戰在一處。
匈奴兵一看湯閻帶頭,也紛紛拔刀加入戰團。
馬超誌不在此,與匪軍槍來刀往戰了幾個回合,便佯裝不敵漸戰漸退。
湯閻心底暗喜:“看來這少年孟起隻不過是仗著盔甲之利,近身搏殺卻稀鬆平常,適才差點被他唬住。”
想到此,步步緊逼將馬超打得越加退後。
眼看對方左右支拙,湯閻抽冷子在馬超露出破綻時補上一刀。
馬超窮於應付,趕緊揮槍去擋,後背已是數把刀砍了上去,幸虧有鎧甲阻住,否則小命休矣!馬超掄起長槍奮力撥開匪軍,急忙回身向山道上跑去。
湯閻大喜,一揮手示意匪兵跟上,自己已經率先追了上去。
卻看不到黑暗裏馬超邪邪地冷笑,一臉成竹在胸的篤定。
少年軍為何會出現在此,還知道他們洗劫了官倉?東北虎隱隱感到不安,倒不是怕這一群毛孩子,而是怕西涼府馬騰的官軍。
為防夜長夢多,再也不敢有所耽擱,便急忙催促東北營繼續趕路。
山路上火把搖曳,山匪們運糧匆匆,真正好似老鼠搬家。
湯閻帶人追擊馬超一直相隔不遠,不覺追出去數百步之遠,轉過一個彎道卻失去了馬超的蹤跡,隻好停下來四下裏尋找。
這段山路倚山而開,是通往龍首山的必經之地,也是最難行走的一段路程。
抬眼看,山石嶙峋突兀高高懸在半山腰上,黑夜裏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怪獸,而另一麵是懸崖深溝,路寬不到兩丈,隻此一條道,他能藏到哪裏去?
湯閻正在疑惑,突然腦後破空之聲疾至,他下意識裏側身閃避,一塊石頭便貼著他的鼻尖劃過後,跌落在地。
饒是他反應快堪堪避過,一邊臉上卻已被劃破,劇痛傳來血珠沁出,拿手一抹便糊了滿臉。
“小心,有埋伏!”湯閻話還未落,劈裏啪啦一陣亂石就已兜頭砸來。
劈頭蓋臉而來的亂石有大有小、密集如雨,受山路地勢所限,讓人避無可避,隻砸的匪兵抱頭鼠竄、哭爹喊娘。
一會兒,上麵的石頭停住了,下麵的紛亂也暫停了。
匈奴匪兵一部分已經被石頭砸下山去,剩下的一部分一個個都是鼻青臉腫,還沒等喘一口氣呢,從山路前方和頭頂的山石背後突然跳出了一群半大不小的少年來,各個拍手嬉笑。
湯閻定睛看去,為首的正是適才追丟的孟起。
幾十名少年軍立在前方道上,對著匪兵評頭論足,恥笑他們的狼狽。
一次次遭受戲弄,一次次被打的丟盔棄甲,湯閻終於惱羞成怒,二話不說提刀就衝過去欲將這些少年殺了泄憤。
少年軍也不多做糾纏,隻留了馬超應敵,其他人呼啦啦往山路更深處跑了。
馬超一人之力將湯閻和匪兵攔下來,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又看見東北虎帶著一眾匪兵逶迤趕來,便虛晃一槍也向適才少年軍的方向飛奔而去。
匪兵連番被挫哪肯甘心,明知有詐卻依然緊追不舍,誓要將少年軍除之而後快。
這次馬超沒讓湯閻追太久,在不遠處的山道上麵,帶領少年軍擺開陣勢以待,幾百少年軍人人前麵堆了一大堆石塊。
湯閻已經知道石頭陣的厲害,遠遠對馬超喊道:“孟起娃娃,你的少年軍就憑這破石爛瓦也想虎口奪食嗎?龍首軍萬餘好漢即刻趕到,殺你們一群小娃娃猶如砍瓜切菜,你們不怕嗎?”
馬超哈哈笑道:“萬餘龍首軍也是老鼠搬家,我們就是捉老鼠的行家,自然不怕!”
湯閻怒了:“有本事真刀真槍幹一架,盡弄些下三濫的伎倆作弄人。”
頓了頓又轉換口氣道:“怕是你學藝不精,不敢和我正麵交鋒吧?”
馬超知道這是湯閻想利用他的少年心性,以激出爭強好勝心與他近身相搏。
當下便假裝不懂其意,騰騰跑下山道到兩軍之間的空地上,對湯閻道:“好呀,那就讓你見識見識小爺的精深武藝。”
湯閻幾度與馬超交手,自負對馬超的武功路數已明了在胸,看他果然獨自出陣應戰,心下暗暗合計:“孟起是這幫子少年的頭兒,等我擒了孟起,其他少年必然作鳥獸散。”
計議已定便急速而出,想打馬超一個措手不及。
馬超早有防備,橫槍迎上湯閻的彎刀。
一時之間金戈相交、刀風颯颯,兩人廝殺間周身帶出的寒意,令這個冬夜更多了幾分冰冷。
須臾,已搏殺幾十個回合,湯閻越戰越心驚,孟起出招刁鑽,既不像是戰場搏技,更不同於江湖套路,卻招招精妙、式式出奇,這種功夫仿佛糅合了眾家之長而自成一派,令半生馳騁沙場的湯閻也抵擋不住。
這時方才醒悟,孟起前麵剛開始對戰乃是隱藏了實力,假裝戰不過,隻是引他們上當罷了。
湯閻不由驚歎:“這少年小小年紀便如此智機百出,身懷高超武藝且力大無窮,加上那一身刀槍不入的寶甲,在戰場上完全就是無可匹敵了。”
意識到此,湯閻頓覺無心再戰,已經從心底起了膽怯,暗暗尋思脫身之法。
其實,湯閻這時候還以為是馬超的武功有所保留,但他卻不知道,馬超直到此刻仍然是未盡全力,他隻用到六七分的功力,若不然恐怕以他的武功在馬超手裏最多隻能撐過十招。
馬超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為了盡可能的拖延時間。他因為截住了東北虎往龍首山上送信的嘍囉,所以並不擔心龍首山的山匪會殺下山來。
算來,西涼府父親的大軍這時候應該快到了吧。
這樣一想,馬超必勝的信心更足了。
然而,對麵的湯閻卻越想越怕。
就在湯閻分心之際,馬超挺槍一刺直奔湯閻胸口,湯閻橫刀來擋,那槍卻在將挨身時,槍尖突轉斜上避開刀鋒取他咽喉而去。
中途變招猝不及防,湯閻力怠式老已然再無法拆解,馬超的銀槍迅疾如風便直直刺入湯閻頸項,並且去勢不減將一顆頭顱生生從肩上挑了下來,骨碌碌順著山道滾出去好遠。
在場匪兵都是當年跟隨湯閻叛逃出來的匈奴兵,此時見他們的王爺命喪馬超之手,都紅了眼睛蜂擁衝上前想為湯閻報仇。
不遠處剛剛趕來的東北虎也看到了這一幕,便大聲命令眾匪:“殺了他!殺了他!”
馬超兔起鶻落,幾個縱躍間槍槍入肉,近前的十幾名匪兵都盡數倒地。
跟隨東北虎的其他匪兵看馬超強悍如此,膽戰心驚,一個個偷偷後退,不敢麵對馬超。
可匈奴兵卻不然,他們報仇心切,悍不畏死,所以有更多湯閻的死忠部下,湧了過來,虎視眈眈的盯著馬超。
馬超此刻再不藏拙,用起十二分氣力與之廝殺。
少年軍副統領陳阿虎亦下令衝鋒,少年們早已迫不及待,猶如一隻隻下山猛虎呼嘯著衝進敵營。留守的部分少年軍也紛紛操起石塊,瞄準了匪兵往他們頭上身上擲去,竟是百發百中,這些少年正是挑選出來專門訓練的投擲手,往常可沒少練習這項技藝。
少年軍有攻有守個個身手不凡,又有馬超武功卓絕,匪兵死傷甚多,已經明顯的趨於下風。
東北虎一看不妙,急忙調弓箭手上陣。
馬超酣戰之餘耳聽匪軍要用弓箭,大聲喊陳阿虎撤退。
少年軍正打的激烈,都不願撒手,但軍令在前必須執行,便將一幹匪軍交由馬超抵擋,其他人撤回石堆後以石頭為利器繼續投擲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