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初遇龐大嬸
想著就快見到父親了，走召心裏異常期待，含笑走到攤主跟前張嘴叫了聲“大嬸。”
攤主是一位中年婦人，見走召上前忙熱情招呼道“小哥，可是要吃宵夜？”
說著就要去揭鍋蓋。
走召連忙擺手“大嬸，我不吃飯。我是想要向您打聽一下，去都護府怎麽走？”
攤主麵色一僵抬頭向走召看來，隨即很快又恢複如常。
似乎聽走召不是要照顧她的生意，臉上微微有些失望，但還是很熱心道“小哥要去都護府？聽大神的話還是莫去那是非之地才好。”
走召訝異問道“這是為何？”
攤主左右看了看，把走召拉到一張凳子邊讓他坐下，才道“你沒聽說嗎？那都護馬將軍受了重傷，前日有個比你還小一些的孩子就混進了府去，差點害了那馬將軍的性命呢！
所以啊，這兩日都護府戒備森嚴，尤其是像你們這樣大的孩子，但凡靠近些就必定是見一個抓一個，好不嚇人。”
走召一聽更加憂急，是什麽人竟然要趁著父親傷重加害與他，不知父親傷勢到底如何了？
便“噌”一下站起來，向攤主施了一禮道“大嬸，您隻需要告訴我都護府在哪裏就好，我隻是好奇遠遠看一眼，絕不靠近就是了。”
攤主正要開口，攤子上有來吃宵夜的食客喊她過去下麵。
她便答應著去招呼客人，還不忘回頭對走召說“你且稍稍坐一下，大嬸還有要緊的話說。”
走召見攤主一片好心，也不忍拂卻她的好意，便忍著憂急等待。
“哥哥，你喝碗湯吧！”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端了半碗熱湯來給走召，一開口露出米粒似的兩排銀牙，眼睛彎彎的笑著看他，想來應該是攤主的女兒。
走召心裏記掛著父親的安危，但看麵前的小女孩兒長的可愛，便笑了笑接過碗湊到唇邊抿了一口。
熱湯估計是攤子上下過麵的，裏麵還有些散碎的麵食在，走召本就感到有些餓了，也不再做作大口喝完，方才覺得肚子裏稍稍好受一些。
攤主一邊忙碌，向這邊看過來時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
雖是四月的天氣，夜裏也還有些薄涼，一碗熱湯，一對與人為善的母女，令走召頓時感到絲絲溫暖，便逗著小女孩兒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叫龐小妹呀，哥哥你呢，你叫什麽名字？”小女孩兒原來叫龐小妹，她睜著一對大而亮的眼睛盯著走召問。
走召幫龐小妹理順垂在肩頭的兩隻小辮子，頗有耐心道“你隻管叫我哥哥就是了。”
“那可不行。”龐小妹嘟著嘴道“我有兩位哥哥呢，如果你也叫哥哥，那我怎麽分得清誰是哪個哥哥呢？”
走召被龐小妹都笑了，想了想道“那你的哥哥們都多大？如果他們比我這個哥哥大，你可以叫我三哥哥啊！”
龐小妹退後一步盯著走召打量，拿不定主意的猶豫著道“我兩位哥哥和你看起來差不多大耶，你確定是三哥哥，不是大哥哥或者二哥哥嗎？”
走召被眼前的小女孩逗得大笑，心頭的陰霾頓覺減輕。
攤主大嬸已經招呼過客人，在圍裙上擦著手走過來把龐小妹攬進自己懷裏，坐在走召對麵笑道“這孩子整日裏頑皮，讓小哥見笑了。”
走召忙起身客氣道“多謝大嬸賜予熱湯，小妹十分天真可愛呢。”
攤主伸手拉走召坐下，細細打量著走召道“小哥，大嬸問你句實話，你看起來溫文有禮並不像是粗野之人，去都護府想來也並不是為了作惡，是那府裏有你的親屬之人嗎？
看你的衣著打扮像是倉促出門，我猜著你應該是有急事去投奔他的吧？”
走召驚訝攤主大嬸的識人眼光之準，但畢竟不敢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和盤托出，便順其口氣道“正是如此，我的父親在那府裏當值，我便是來尋他的。”
“原來如此。”攤主大嬸繼續問道“既然你父親在都護手下當值，你怎麽竟從未去過那裏嗎？聽你的口音就是這西涼本地人，卻不知道你父親當差的地方嗎？”
走召隨口扯謊，沒想到這大嬸卻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倒問得他應答不及，隻能信口道“我家住在蓮花山那邊的山窪裏，家中素來無事便不來府城，這次是有急事要找父親稟告，才打發我來尋。”
攤主大嬸還是帶著狐疑的神情看走召。
正在這時兩個半大的男孩子卻你追我趕的嬉鬧著跑過來，前麵一個大喊著娘，就衝到了桌椅跟前。
走召回頭看去，是一個健壯的少年，長的皮膚有點黑，但滿臉英氣勃勃，兩道劍眉下大大的圓眼睛與龐小妹十分相像。
後麵緊隨過來的另一個年紀稍長，卻不像弟弟這樣大大咧咧。
這想必就是龐小妹所說的兩個哥哥了。
走召起身向這兄弟倆作揖道“二位哥哥。”
兩個少年有一瞬間的愣怔，隨後也默默還禮，隻是沒有稱呼走召。
還是攤主大嬸笑著引薦道“這是我的兩個兒子，龐柔、龐德。”
說著對兩少年道“這是來府城尋父的對了，小哥你叫？”
走召笑著回道“大嬸，我叫走召。”
“走召？這名字好奇怪！”弟弟龐德看著走召道。
大嬸喝止龐德“不得無禮！”
說完又含笑問走召“小哥剛剛說讓小女叫你三哥，不知小哥今年幾歲了？”
走召如實道“大嬸，我今年滿十歲了。”
大嬸點頭笑道“那便的確是三哥了，我這兩個孩子，一個十五，一個十三，虛長你幾歲呢。”
走召又作揖，口稱兄長。
龐柔和龐德也向走召還禮，三個人年紀相仿，很快便熟識起來。
走召雖然年紀最小但個頭高，隻是身材單薄一些，看著倒和龐家兄弟倆差不多大。
龐大嬸慈母之心，看幾個孩子還算投緣，便對走召道“小哥，眼看到這個時辰了，那都護府不比別處，即便你父親在裏頭當值，此時過去也未必見得到。不如你隨大嬸到我家去，明日再去尋你父親吧!”
走召想了想，深覺龐大嬸說的有理，府城裏人生地不熟，他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投奔，便痛快地答應下來，和龐德兄弟倆幫著大嬸收拾好了攤子，一起往龐家去。
……
龐家住在府城西牌樓巷，門庭不大很普通的樣子，院子裏種著幾株不知名的花樹，這個時節正長的鬱鬱蔥蔥，枝頭的花骨朵含苞待放。
放好了東西進屋，一間廳堂幾間臥房都收拾的幹幹淨淨，看起來倒還頗為殷實。
龐大嬸請走召坐下，早有龐德和龐柔沏了茶來，龐小妹則在她母親後頭乖巧地替她阿娘捶打肩背。
這家人母慈子孝、其樂融融，讓走召打從心底裏羨慕向往。
倘若自己的母親還活著、父親也在身邊，一家人也一定是這樣幸福的吧？又何至於像現在，母親慘遭橫死，父親離自己是咫尺天涯且受傷臥病，父子之間七年來連見一麵都不能夠。
走召的心頭一痛，眼睛裏漸漸有了些酸澀。
龐大嬸似乎是洞悉了走召心裏的隱秘，揉著自己的肩膀正色道“小哥，你可知我為什麽非要把你拉到我家裏來嗎？”
走召抬頭看著龐大嬸，閃避著她的眼神道“大嬸是可憐我在這城裏無親無故嗎？”
龐大嬸輕笑著搖搖頭“小哥，如果我告訴你，大嬸已經了知道你的身份，你可相信嗎？”
走召“謔”一下站起來，戒備的盯著龐大嬸，失態道“你怎能知道我的身份？難道你是壞人，是要拿我去出首給我家的世仇？”
龐大嬸嗬嗬笑出了聲“看小哥這神情，想來大嬸猜的不錯，那便不妨讓我來再猜上一猜。
你的父親是在都護府，但並不是當值的籍籍無名之輩，是那個地位最尊崇，而且正傷重養病的大將軍吧？”
走召神色劇變，暗暗摸住了懷裏揣著的短劍，矢口否認道“你胡說，我第一次來府城，怎麽可能認得大都護馬將軍。”
龐大嬸定定地看著走召，忽然收起笑臉輕聲一歎，傷感道“想不到你都長這麽大了，可見世事滄桑，一轉眼竟好幾年就過去了。唉！”
走召聽得糊塗，看這家人並不是奸惡之人，便試探著問道“大嬸，我不知道你錯將我認成了誰，但是，我真的是來尋親的，也絕對不是你所認為的馬將軍的兒子。還請你告訴我都護府的位置，我這就告辭了。”
龐大嬸的傷感來得快去得也快，聽走召這樣說，毫不意外道“我知道你還不肯信任大嬸，放心吧，在這府城裏或許隻有我家是唯一不會害你的了。因為，你的父母對我們有恩啊！”
“真的？”走召看龐大嬸的言行不似作偽。
“不妨坐下來，聽大嬸慢慢說給你聽。”龐大嬸示意走召坐。
龐德兄弟倆也非常好奇，靜靜坐下來，想聽母親說些什麽。
走召漸漸放下戒備，想他雖孤身一人，但在山上一直苦練武藝，這家人就算謀害單憑她們母子恐怕還一時不能夠，便坦然坐下來，靜等龐大嬸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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