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暗鬼出沒
西涼軍一戰告捷,早有吳瞎仙率眾將等候在馬騰的大帳裏,剛才在中軍帳前的一幕眾人也已經知曉,若不是吳瞎仙苦勸,隻怕眾將都按捺不住鬧到夏育跟前去了。
馬騰甫一回營,就見西涼軍全副武裝,如臨大敵的陣勢,心下便瞬間明了。
親衛高聲報一句“將軍回營。”
眾將迎出帳來,個個臉上揚起笑,馬騰安然歸來才是眾人最大的期盼。
馬騰繃著臉,不理眾將的笑臉相迎,徑直進了大帳。
眾將不知道馬騰為什麽是這幅冷淡的表情,都以眼神詢問吳瞎仙。
吳瞎仙深知馬騰的為人,虧得適才極力勸阻才把眾將留住,否則不敢想象會鬧出多大的亂子來。
“早知會是這樣了。”吳瞎仙兩手一攤,聳聳肩率先進了大帳。
眾將領懵懂地跟在後麵,小心翼翼地覷眼往馬騰臉上看。
“來人。”
馬騰見眾將都到齊了,冷著臉傳喚親衛進帳“把這些將領都推出去,每人各打二十軍棍。”
這
全場愕然。
將軍這是怎麽了,一回來就要集體處罰眾將。
親衛們愣著不敢動手,眾將更是麵麵相覷不明就裏。
馬騰惱怒的嗬斥親衛“還不動手!”
親衛們雖說平日裏與眾將都熟稔,但將軍有令不敢不從,上前就要拿住眾將。
校尉孫冒一把掀開近前的兵士,轉頭向馬騰問道“將軍這是做什麽?即便末將們哪裏做的不對,將軍要責罰我等並不敢有絲毫怨言,隻是還請將軍說清楚到底為什麽原因啊!”
馬騰瞥了眼孫冒,冷冷道“孫校尉不服?那你總該知道聚眾造反是什麽罪名吧?倘若我再不回來,由著你們帶兵士們去夏育跟前尋事,現在恐怕就不是二十軍棍這麽便宜了,說不定本將軍已經和西涼軍全數人等人頭落地、全軍覆沒了。”
“造反?”
孫冒驚異道“將軍,末將們哪敢有這個心思?隻是見夏育扣留將軍,想去救您回來而已。”
馬騰抓起案上的一隻水壺擲到地下,恨鐵不成鋼道“還敢狡辯?知不知道你們所謂的而已,在夏育眼裏是什麽?聚眾違抗軍令,等同於造反,更是置幾萬西涼軍於不義。
夏育是陛下欽點的主帥,有臨陣處置的權力,若他以軍中嘩變來給西涼軍扣上帽子,你待要如何?是束手就擒還是奮起反抗?
不論是什麽結果,西涼軍從此就是叛軍,到時候神鬼厭棄,哪裏還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馬騰的一番話令眾將醍醐灌頂,細想想真是險之又險,差點就釀成大錯。
孫冒此時心悅誠服,雙膝跪下道“將軍息怒,是末將等考慮欠妥,請將軍執行軍法。”
“末將甘願受罰!”眾將齊齊跪下,都是心有餘悸。
馬騰嘴上嚴厲,其實心裏還是不忍,兵士們這樣做一心都是為的他這個主將的安危,他怎麽能不感動。
但是,如此衝動行事,差點就落入了夏育的翁中,到時候真是追悔莫及。
說不得,他就要心狠一次,讓這些將領們吃點皮肉之苦,也好記住這次的教訓,以後遇事才不會貿然衝動。
想到這裏,他背轉身咬牙狠心道“親衛,執行命令。
“是。“親衛應聲,請了眾將出去大帳外的空地上
待眾將脫下盔甲一字兒排開趴在地上,軍棍打在皮肉上的聲音便此起彼伏響起。
但是,隻有棍棒加身的響動,眾將卻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都咬牙挺著不肯稍稍露出軟弱。
將軍說的對,如果今晚他們帶兵去解救,此刻就不是挨軍棍這樣輕鬆了,他們差點把西涼軍幾萬將士送上刑場,這頓打挨得一點都不冤,還哪裏有臉哼上一聲痛呢?
馬騰耳邊聽著那一聲聲的悶響,心裏並不好受,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兵將,打在他們身上疼在自己心裏,這種心情又有誰會理解,恐怕眾將都以為是自己涼薄吧?
他緊緊攥著拳頭,半晌,聽外麵的聲音停下,才悶聲道“還得勞煩軍師去準備些傷藥,讓眾將盡快恢複。”
吳瞎仙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坐在一旁眯眼假寐,聽馬騰這樣說才起身笑道“將軍放心,傷藥一早我便命人準備好了,就為今夜所製。
將軍的苦心瞎子都看在眼裏,隻怕人心難測,眾將中難免有鑽牛角之人,將軍還需提防才是。”
“軍師何出此言?”馬騰聽出了吳瞎仙話裏有話,疑惑道。
吳瞎仙正色回道“將軍近日都深居帳中,不知道軍中有傳言也屬正常。瞎子也是湊巧在今日才得知,也是咱們西涼軍治軍嚴謹,一般的流言都很難傳到將軍耳中。隻是,傳言涉及將軍家事,目前還不確定真假,將軍聽了莫要發急。”
馬騰一聽涉及自己,心頭頓覺不安,催促道“軍師不妨明言,可是家中有什麽事?最近我總能夢見阿諾,夢境裏她一副愁容欲說還休的神情。”
吳瞎仙看著馬騰的眼睛,略作停頓道“將軍,有人說夫人和公子在驪靬遭了難。”
“遭難?”馬騰神色一變,急急追問“具體一點,軍師所說的遭難是到了什麽地步?驪靬縣令就是嶽父,怎能任由阿諾和孩子遭難?是生病了還是出了什麽意外?”
吳瞎仙見馬騰著急,忙道“將軍果然發急了。適才就說是傳言了,又哪裏能當真?正如將軍所說,夫人是胡縣令的掌上明珠,一切自有胡家照應不會有事的。
何況,倘若真有什麽,胡縣令也該派人來告知將軍,僅憑幾句傳言怎麽作數。我倒覺得,莫不是有些人故意造謠,想要對將軍有所不利還差不多。”
馬騰稍作思考,也覺得吳瞎仙說的有理,想要對付自己的人,眼下就是夏育無疑了。
借著散播傳言來擾亂他的心神,這樣拙劣的手段也就那幫人能做得出來。馬騰安了心神。
正巧帳外親衛前來回稟,說軍法執行完畢,眾將還在外麵勉力撐著,等著將軍的示下。
馬騰於心不忍,不想現在就看見眾將,擺擺手道“傳令讓他們回帳療傷,明日再來回話。”
親衛自去傳令,馬騰又對吳瞎仙道“軍師,今日之後我們與夏育就算是徹底交惡了,為防他暗中有所動作,還請你布置一番,命令軍中嚴加防守。”
“我這就去辦,順便看看眾將的傷勢。將軍今日勞心勞力,不要想得太多,等會吃過晚飯早早安置吧!”吳瞎仙叮囑完出帳去了。
馬騰的確乏累不堪,親衛端了飯菜來草草扒拉了幾口,就躺下合眼休息。
或許真有越累越失眠的說法,也或許是心裏裝的事太多,馬騰輾轉反側好久都沒有困意,隻好披衣起身點起了燈燭,拿過案頭的薄簡動筆寫奏疏。
想起與夏育的爭執,既然已經說了上表,就免不得要將夏育的種種劣跡上稟朝廷。
“想我大漢如果再多幾個像夏育之流的武將,社稷安危真正堪憂。”馬騰邊寫邊喟歎,很快就將一份奏疏寫成,等墨跡幹了又檢查一遍,確定沒有問題已是漏夜時分,馬騰吹熄了燈火,躺回榻上。
但是,依然毫無睡意,馬騰滿腦子盡是紛亂的事情,由軍中的勾心鬥角,慢慢想到了那則傳言,雖然軍師也說那是無稽之談,但還是不由自主的擔心和牽掛,阿諾和兒子馬超的麵容來來回回在眼前浮現,讓他一陣歡喜又一陣想念。
馬騰很少有這樣失眠的時候,正在驚訝於自己今夜的例外,就聽帳外輕輕的一聲異響,緊接著有腳步聲靠近。
聽得出來,來人是武功精深之人,盡管他極力放輕腳步,但又怎能逃過馬騰的耳力。
“哼,跳梁小醜!”馬騰耳邊聽得分明,心裏不由冷笑,黑暗中悄悄扣住自己隨身的短劍,眼睛盯住大帳門口。
這晚正好有半輪明月高照,皎潔的月光透過薄薄的帳幕,映出一個鬼鬼祟祟的影子來。
隻見來人手握長劍在大帳上比劃了幾下,似乎是在確定方位。
馬騰一看就明白,這人鎖定的正是自己的床榻位置,看來是對這座大帳內部頗為熟悉的人。
軍師說的果然沒錯,盡管西涼軍軍紀嚴明,但也難保人人都是忠良之士。
是暗鬼就終有自己跳出來的一天,這不,他們忍不住了。
馬騰牢牢盯著那隻影子的舉動,見他收起長劍,從背後抽出一把弓弩,瞄準的儼然就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