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為了一件寶物
馬超早慧,但畢竟年幼,架不住半夜折騰,驚嚇過後稍有放鬆便抵不住困意,靠在娘親腿邊昏昏欲睡。
就在馬超打盹的當兒,突然有人從後脖領子把他拎了起來,衣服卡住了咽喉,勒得馬超又疼又難受。
馬超剛要張嘴哭喊,看到娘親鼓勵的眼神,忙將湧上來的淚硬生生逼了回去,他答應過娘親再不哭。
將來要當大將軍的男子漢怎麽能哭呢?馬超強忍著難受,悄悄伸手拽住母親的衣角,他要和娘親一起勇敢麵對。
阿諾自然看不得兒子受苦,厲聲向拎著馬超的人喝道“你放開他!放開我孩兒!”
“放開他?胡氏女,那你告訴大家,這個孽種是你和誰生養的?我就放了他。”梁三閣已走到台下,站在阿諾前麵問。
阿諾氣急“你們這是汙蔑!我的孩兒姓馬名超,他的父親就是西涼府都護馬騰將軍。”
梁三閣哈哈大笑“胡說!那馬將軍出身世家大族是何等神武,他的血脈豈容你玷汙?”
說著踱步到馬超跟前,一把扯起孩子的頂發,將馬超的臉仰向周圍“大家都來看看,這孽種如此樣貌,哪裏和馬將軍有一絲半點的相像?”
馬超生來異相,這一點就連阿諾也說不清楚,此刻聽梁三閣咄咄逼人竟一時間無言以對。
超兒長的玉雪可愛極為精致,一對碧藍的眼球也是亮晶晶的燦若星辰,這樣獨特的眼眸正該是上天所賜。許是孩子尚年幼,隨著年紀漸長或者會有所變化也不一定。
所以,一直以來,阿諾夫婦與胡家也並未多想,一則三歲前馬超是個“三不會娃娃”沒有誰多加關注,二則搬家另居後阿諾深居簡出結交不廣,再有馬騰府上人口簡單,自然相安無事。
但是,今日被公然提出質疑,阿諾才知道超兒身上讓她引以為傲的特殊,竟成了備受攻訐的證明。
可是,除了說天生與眾不同外還能如何解釋?
而麵對詰問,人們顯然並不相信阿諾的說辭,便跟著梁三閣設定好的陷阱,一步步被他誘導,終於確信所謂“天生”乃是阿諾抵賴的借口。
此刻,群情激憤,滿世界都是眾口一詞要求處死阿諾的呼喊。
驪靬縣雖然民風彪悍,這個時候卻誰也不願意眼麵前的“孽種”活在世上,丟人現眼,像這樣傷風敗俗的事情一向是遭世人唾棄的。
因此,並沒有多少人會想到這是胡縣令的女兒和外孫,更沒有人去想她們是西涼府都護的夫人與公子。
“燒死她”“燒死她”呼喊聲再次一浪高過一浪。
梁三閣看人們已經成功的受他挑撥,紛紛要求將阿諾母子置於死地,這正合了他的本意。
此刻他的嘴角泛起詭詐的笑來,暗暗想到“即使將來馬騰回歸,他的妻兒早已化為一抔黃土。屆時大可冠冕堂皇的告訴馬騰,他的妻子、兒子是死在驪靬縣一眾百姓的手裏。
別說是馬騰占不住理,就是占住理了,那也是法不責眾。就是再有權威,諒你也不敢殺了一城百姓而泄私憤。”
再說了,現在已然坐實胡阿諾私通,人證物證俱在。人證是驪靬縣的全體百姓,而物證就是你那樣一個長得像妖孽的兒子。
這一切,對堂堂西涼府都護來說,實在是一件丟人敗像的事,你還能大張旗鼓鬧起來給自己再添難堪嗎?你不但不應該嫉恨我,而且應該感激我替你肅清了後院之禍才對呢!
同時,我梁三閣雖然受人之托處理這件事情,可實際上今天晚上主宰你妻兒生死的不是我梁三閣,而是高高在上的大祭司,是全驪靬縣的百姓們……
阿諾原想這鬧劇過一會應該就沒事了,畢竟是自小長大的縣城,還有從小熟悉的街坊;或者等父親遲些趕來解圍,他應該有這個權力,因為他是縣太爺。
可是,現在隨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呼叫著要殺了她們母子的聲音也越發響亮,她這才真正恐慌起來。
梁三閣看時機已到,便放開馬超任由他依偎著自己的娘親去。
然後裝模作樣的對著眾人環揖一圈,高聲道“各位父老,想必大家都看到了,這場中所押的乃是犯下大罪的胡氏女。這個不顧人倫綱常的,竟然趁著馬都護大人公幹不在家中之際,與別人私通生下了這個孽種。
為了掩蓋真相,還企圖混淆視聽托詞什麽“天賜異相”?堂堂縣令千金、都護夫人,竟不知廉恥、婦德敗壞,令咱們驪靬縣蒙羞,令都護大人蒙羞。如此,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正綱紀!諸位,我梁某人說的可對?”
人群中又是一番“燒死她”的呼喊聲……
眾人對梁三閣的一番做作,自是深以為然。
又聽梁三閣言語提及到了馬都護,大家都猜測議論起來
“看來那都護大人也知曉其子並非親生,恐怕是自己羞於出手便借梁老爺和大祭司行事吧?”
“應該是的。不然,這般人命關天,怎不見他的半個人在場?”
“而胡縣令,教女無方,自然也是避之唯恐不及了。”
“嗯,肯定是這樣的!”
眾人交頭接耳……
梁三閣在人群裏早已安排好了心腹,在梁三閣的心腹們的有意引導下,誰還能有異議?
因此,驪靬百姓們眾口一詞“既然有傷風化和綱常,就該馬上除之而後快。”
阿諾現在看到的,盡是一張張猙獰的麵孔,聽到的也盡是嗜血的聲音,像極了佛經裏魔鬼的嘴臉。
她忍不住渾身打顫,咬牙向正對麵的梁三閣道“梁三閣,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究竟為何要如此陷害我們母子?你可知,我的夫君馬大將軍不日即將歸來,今日之事你又怎麽與他交代?”
梁三閣走近幾步,用隻有他和阿諾聽得見的聲音道“你的夫君的確與我並無仇怨,卻與我的親族有血海深仇,他們一家大小五六口皆死於馬騰之手。今日,我也要他嚐一嚐家破人亡的滋味!”
說完便轉身吩咐大祭司請求神靈旨意,行刑。
大祭司拿出了“神靈”對阿諾母子的裁決,大聲宣判“處以阿諾及其孽種馬超火焚之刑。”
聽到大祭司的宣判,早有人將安排好的柴火等物搬進場中堆在了阿諾母子周圍。
阿諾驚愕,失聲叫道“梁三閣,你敢?你趕快放開我們,不然我夫君回來定然饒不了你!”
梁三閣哈哈大笑“放心吧!都護大人回來,感謝我都來不及。他會感謝我為他維護了名聲和高貴的血脈!”
此時,柴火已被點燃,濃煙熏得身在中央的阿諾母子咳嗽起來。
阿諾動了動腿,看著一臉懵懂的馬超急道“超兒、超兒你聽娘親說,趁著火還沒燒起來,你趕緊跑出去,去找外公來救娘親。”
馬超聽了母親的話,隱約也知道了危急,但孺慕情深還是抱著阿諾的腿“娘親,超兒不走,超兒不能丟下娘親一個人受他們欺負。”
“快走!”阿諾厲喝“超兒要聽話!”
馬超看從來和顏悅色的娘親發了火,呆了一呆,便聽阿諾繼續道“超兒你聽著,那梁三閣是有意要害我們,怕是蓄謀已久。你趕快跑出去找外公來,他們才不敢欺負我們,知道嗎?”
馬超終於明白母親是要他去搬救兵,他一轉身就衝出火堆朝外麵跑去。
可是,即便馬超比同齡孩子高壯,也終究隻是個不到四歲的孩童,他剛跳出柴火堆便被守在外麵的人發現。
梁三閣大聲吩咐捉住馬超的漢子“綁起來再扔進去,別讓他再跑了!”
那漢子得了吩咐,提著綁好的馬超走到火圈外,遠遠扔進了柴火堆裏,然後拍拍手走的遠了些。
柴火已經完全燒起來了,離得近些就感覺熱浪撲麵。
馬超被扔在離阿諾不遠的地方,他疼痛不堪,但還是強忍著沒有哭。
他看到了娘親火光裏擔心的眼神,盡管全身疼的說不出話,亦用盡全力向娘親展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來。
阿諾怎能不知愛子的痛楚,被那幫惡人扔過來摔在地上,一個三歲多點的孩子能有命在已是萬幸。
雖然被煙和火熏得喘息不止,但還是聲嘶力竭的安撫馬超“超兒、超兒不怕,娘親在這裏。超兒別怕……”
烈火烤得人不能近前,梁三閣退到人群中,看著阿諾母子被火苗一點點吞噬,神思早跑到了別處。
家中那一件寶物,是他夫人的內侄董爾權剛剛送他的大禮,作為替他向馬騰報仇雪恨的答謝。董爾權乃原西涼都護董天倫的管家,幾代都在董家為奴,三年前因董天倫謀反一事,全家大小一百餘口盡死於非命,其中就有董爾權的妻小六口。
董爾權原也難逃一死,可他許以重金買通獄吏,逃出了涼州城,然後經過喬裝打扮後來了驪靬縣,投奔身為梁三閣繼室夫人的姨母。
梁三閣被夫人挑唆下決心替自己的兒子梁青報仇,又有董爾權拿出的寶物為禮,便想法設法的要禍害馬騰夫婦,隻是一直沒有機會,也沒有那份能耐。
直到前兩日,胡商會的會長賽吉卻突然找到了他。
天下的事就是這樣湊巧,賽吉說他也與馬騰有血仇。
真是同為天涯淪落人啊!在賽吉的幫襯下,二人精心設計了這條妙計。
恰巧馬騰帥軍遠征,正是天賜良機!
等此事辦妥,他便即刻攜帶寶物上洛陽去給堂弟,好讓弟弟那侍郎之位更高升一步。
那寶物可是皇家頂頂要緊的傳國玉璽啊,聽董爾權說先帝時期便已遺失,沒想到竟輾轉流落到了董天倫手上,可惜啊,董天倫稱王不成敗與馬騰之手。
如今,這寶貝卻被董爾權秘密奉送與他,皇家至寶自然要敬獻天子以搏聖寵,這等功勳想必位列三公都是綽綽有餘了吧?
不過,這事千萬不能讓賽吉那個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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