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麗澤沈青雲也不解釋,依然自得地抱著自己懷裏的小家夥,用自己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小貓咪的肚子。
這個姿勢著實不太雅觀,西澤隻覺得又羞又氣,恨不得立馬跳起來給對方一個耳光。
“這一隻”那男人一邊說著一邊看像個假和尚,一邊又看了看懷裏的小貓咪,終於真誠地說道“這隻狗啊,長得倒的確是好看,應該是從緬甸國差人專程送過來的吧?早就聽說緬甸國那裏盛產一種小巧可愛的獅子狗,能做主人的懷中之物。”
沈青雲立刻把小貓咪挑起來的耳朵給壓到自己的懷裏去,樂嗬嗬的說道“真是謬讚。”
兩個人說話之間那男人用袖子蓋住小貓咪的臉,從大大的衣袖間散發出絲絲縷縷的梅花香味兒,西澤生起了氣,把頭用力的往前一伸,便咬住了他的袖子,嘎吱嘎吱的放在嘴裏撕扯著,想來周圍的人應該能聽到布料在牙齒間摩擦的聲音。
對麵那個男人看得心驚肉跳,伸出手指向那男人的懷裏指了指,恨不得下一秒就將懷抱裏的這隻動物從對方的懷裏給搶出來“王爺,你的袖子。”
“無妨。”沈青雲大大方方的笑,捏住自己的袖子就往上提,小貓咪咬袖子咬得緊,絲毫沒有想要放棄,隻聽到一陣讓人牙酸的撕咬衣服的聲音,下一秒自己就像是被人刻意使用了什麽定身術一樣,片刻也動彈不得。西澤隻能將著自己的大嘴巴,任由對方慢騰騰的從手機裏抽出自己的袖子。
西澤的嘴巴裏裏已經沒有一個大袖子,沈青雲依舊怡然自得地衝著對麵笑,淡悠悠地解釋道“他的性子著實是調皮了一些,還請皇子不要見怪。”
手上卻沒有一點立刻解開這法術的自覺。
西澤哪裏知道對方站著的居然是一位皇子,他為了利息反應過來,那家和尚就將它的整個身體轉換過來,把頭按在自己的懷裏。
西澤做貓做的那麽多年,從來都沒有做過如此癡傻的模樣。張大的嘴,喉嚨裏還嗚咽著,撲哧撲哧的呼呼聲音,翻譯過來之後就是“姓沈的,趕緊把你設置的禁止給我解開!”
西澤原本隻是想要稍微的,身體力行的表達一些這假和尚把貓當成狗的種族混亂,不過這樣一來,西澤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行為頗像一隻狗了。
嘴巴裏的哈喇子不受控製的往下掉,如濕了甲和尚胳膊上的大衣袖,那二王子看到這一幕果然十分放心地笑了出來“王爺養的這隻狗可實在是活潑啊”。
西澤聽到這句話,被人氣的腦子裏發懵,忍不住狠狠的罵了對方一頓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坐在那寶座上的,你的父親也被人罵作為狗皇帝。
還有抱著我的這隻,到底是什麽妖魔鬼怪也能當做成什麽王爺?
這個王朝裏的百姓究竟是造了什麽孽,遇上他們這種分不清貓和狗的皇子,還有一個以打擊弱小,無辜,可憐的貓咪的王爺。
等到那位穿著無比富貴的王爺離開的時候,那假和尚才伸出自己的手指把貓咪的下巴給推上去,因為長時間合不攏嘴的緣故,口水已經打濕了大半個袖子。
看著雪白的袖子如今一片汙糟,西澤默默地往後退了兩步,心裏想著這也不能怪我是吧,人在做,天在看,有道是百因必有果,他沈青雲的報應不就是我。
沈青雲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潔癖,看到自己袖子上像地圖似的濕了一大塊,沉默了一會兒,用自己的右手一粒一粒的碾動著手裏的佛珠。
西澤就趁著這個空閑跳上了窗台,他趁機用自己的後腿將窗台踢開了一點點,用於防止他一生氣弄一個碳烤貓咪什麽的。
雖然貓咪這種並不是在飯桌上常有的食材,但是在自己記事的時候可是清清白白的知道,這事情上有一道菜說的就是龍虎鬥。
這龍虎鬥這一道菜聽起來到氣勢磅礴,說白了也不過是用貓來做的,如今外麵大雪,對方也極有可能把自己這隻貓咪當做食物。
更何況,他既然是一個假和尚,那麽吃貓咪肉也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沈青雲往這邊走的第1步,沈青雲又往這邊走了第2步,等到他走到第3步的時候,西澤已經將自己的背攻了起來,十分戒備的看著對方。
於是下一秒原本要轉身去一旁的屏風處去更衣的沈青雲便目瞪口呆地看到了一隻小貓咪,爪子一滑就這樣,以一個倒栽蔥的姿勢直愣愣地摔倒了窗台下的雪堆裏,隻留下尾巴上的一簇白毛,像個小旗幟一樣在寒風之中瑟瑟發抖。
那雪花不停的往自己的嘴巴裏灌,因為貓咪是頭朝下,整個栽下去的爪子也使不上力。
西澤試圖用一個十分帥氣的姿勢自救一下,誰知,第一被自己砸出來的這個雪洞沒什麽著力點,到處都是軟嘻嘻的,第二,這幾日實在是被人照顧的太舒服了,又隻能僵硬的窩在雪堆裏等著那家夥能把自己給救出來。
西澤用這段時間認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貓生,不得不悲從中來,好歹自己也是一個有著前衛思想的貓妖,不可求自己成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人物,隻想著自己能安靜的做一隻貓。
沈青雲快步的走了過來,好這貓咪的尾巴根兒,把對方整個從雪堆裏爬了出來,然後跑到外麵一天鬥,把身上的雪花給抖掉,然後又找了一條野獸皮把這隻落湯貓給包裹起來,放到火爐邊烤一烤。
西澤在心裏狠狠的歎了一口氣,不管怎麽說對方又幫了自己一次,身為一隻貓咪自己要記恩。
火爐裏暖烘烘的,身上的皮毛也都幹爽的差不多了,西澤厚著臉皮往沈青雲的身上蹭。最近也沒有什麽拿的出手的回報與他,隻能貢獻出來自己這一身的皮毛,讓對方揉得開心,擼得盡興。
隻是這回沈青雲倒不像平時一樣拿著書本翻來覆去的看,仿佛站在桌子前提著毛筆在畫些什麽,還罕見的放上了兩碟顏料。
西澤心中好奇,便跳到桌子上低頭一看。
那是一副惟妙惟肖的,栩栩如生的自己倒栽蔥掉下去的小貓咪,就連尾巴上的毛毛都在風中顫抖,都看起來格外的傳神。
沈青雲一邊笑一邊放下自己手裏的毛筆“你看我畫的像嗎?”
一隻大手又想過來去摸貓咪的頭,讓西澤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爪子拍開。
沈青雲,你二大爺的,雖然說我現在還不是人,但你的的確確是一隻狗。
到了夜裏,小貓咪氣的一隻貓在火爐旁團著,尾巴不停的在火焰的上方周旋跳躍,等到沈青雲找到貓的時候,西澤大有一隻白貓要變成一隻紅貓的趨勢。
“你也不怕把自己給烤熟了。”沈青雲一邊說一邊把那個火盆端的距離貓咪慢慢遠了些,西澤隻感覺自己後背好一股冷晶晶的寒意,整隻貓忍不住發起抖來。
沈青雲突然換了一身全黑色的衣袍,從貓咪的角度來看,隻覺得這人幾乎馬上就要和黑夜融為一體。他附下自己的身子要去摸貓咪的額頭。
西澤隻覺得對方的手也像是冰塊一樣,呼唧唧的搖著頭不讓摸,隻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是被人剛剛從病床上抱了出來,轉瞬間就扔到火爐裏,連自己身上的毛下一刻就要變成一團燃燒著的紅星。
西澤便哼哼唧唧的側著臉去追對方的手指,覺得這個位置是不是舒服。
“原來你生病了?”沈青雲一邊說一邊將貓抱起來,西澤已經分辨不清楚,這個男人究竟在做什麽,隻是覺得他自己的身體就像是屋簷下被陽光溫暖的一團雪,馬上就要變成了一汪水。
迷迷糊糊之間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放在了床上,額頭上還被人放上了一塊汗巾,有人拎著自己的後頸皮掰開自己的嘴,強硬的灌下了一碗的藥。
西澤一邊迷糊著想自己如今該有什麽藥,如今還沒有完全擁有人類的身體,若是喝人類的藥想來不太好,但是若是喝獸用的藥,想來哪裏也都不太對。
腦袋原本就迷迷糊糊的,如今又被這樣的問題搞得頭大,直接下一秒,那人毫不客氣地把一整碗藥灌到了喉嚨裏。
西澤用自己的爪子扒著碗,全力的拒絕著這苦兮兮的藥,其實這藥灌下去第1口的時候,整隻貓都已經清醒了,因為實在是苦,實在是太苦了。
剛剛用自己的錢爪巴住碗,立刻就有一隻手將爪子給挪了下來,有一個聲音十分溫柔且寵溺地說道“乖,喝了這碗藥很快就會好的。”
好在那個人沒有對自己殘忍,到底等他這碗藥被灌下去的時候,那雙手就飛快的往自己的嘴裏塞進去了好幾個冰糖。
西澤嘴裏嘎吱嘎吱的咬著糖,隻感覺自己的眼前像是有閃爍的燭火和刻意被人拉起來的滿布,木魚被人有節奏地敲響,也不知是從哪裏來的梅花香味兒,不再嗆鼻,愛悠悠地勾畫出了一方讓人十分舒服的環境。
西澤在床上翻了個身,聽到有人在念經,木魚嘟嘟的聲音敲進了這一片黑夜。
“遠離顛倒夢想,遠離,遠離。”
想來這幫大和尚,平時最喜歡的就是敲擊念佛。若是這佛號響起來的時候實在是讓人昏昏欲睡,西澤隻感覺自己是一個特別沒有靈氣的貓。
壓根就聽不懂這些究竟是什麽意思。
就這樣迷迷糊糊之間,腦袋裏的細胞快速的飛黃騰達了起來,不知如何的排列組合之下,自己居然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好似穿過那一片迷霧的走廊之後,便能看到有一個萬民來朝的國家,這個國家也許曾經威嚴過,有過遍地的屍骨,兵戎相見的時刻,也有過文武百官朝鼎旗上的時刻。
這一幅畫麵突然就跳到了江湖上,有人舉著一個旗幟大肆的喊著要重建規則。還有人在喊著什麽妖人亂世處處都是動蕩,畫麵後來又跳到朝堂上,像是有一個朝全手持著自己手裏的奏折,一臉的嚴肅正義,他麵露悲戚之色,下一刻居然隻愣愣的抽下一旁的牆壁,大有一副觸柱而亡的架勢。
西澤隻是呆呆的站在那裏看著這些事情的發生,他張不出口也說不出話,他看到那男人的血流到自己的腳下,再一次低頭去看的時候,隻感覺自己一身雪白的皮毛上被粘上了那男人迸發出來的鮮血。
這個夢實在是太嚇貓咪了,著實是非常的不友好,把貓整個嚇得不知所措了起來,就在這一片紛亂之中,有一個人的聲音穿破重重霧霾一直傳到自己的腦海裏。
“遠離顛倒夢想,遠離,遠離。”
“你終於醒了?”沈青雲說著他們第1次見麵時候的台詞,用一隻手過來去摸貓咪的額頭,西澤卻有過頭硬生生的閃開。
沈青雲對貓咪的這一個舉動不以為意,走出去很快便就走回來,手裏端著一個小盤子,裏麵碼得整整齊齊的,正是自己平時愛吃的食物。
西澤喘了兩口氣,把自己作為一隻貓安靜的端坐然後把尾巴繞成一圈放好,在自己那場轟轟烈烈的夢裏,那觸柱而亡的,那個朝臣長得正是一副沈青雲的臉。
不管怎麽說,自己現在隻是一隻貓,而對方則是一個位高權重的王爺,也許是時候該離開了。
西澤吃完了,盤子裏的肉瞪大著自己的眼睛往窗外看,窗戶外被陽光照射過的地方,已經露出了一大片裸露出來濕漉漉的土地,想來外麵的大學已經開始融化。
西澤一邊看一邊想著,沈青雲收留了自己那麽長時間,又是給食物又是給治病,自己也要好好回報對方,做貓不能那麽的不知感恩。
最重要的是如今自己也算得上是一個貓妖,最好能早點兒了結了這段因果,雖然說因果這樣的事情不是自己想了結就能了結的,知道終有了結完畢的一天,自己也不過是提前找到這一天罷了,畢竟萬事複雜就容易生變,誰知道自己下一秒會不會修成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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