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法陣
在國師苑裏小西總是覺得冥冥之中是哪裏不對勁兒，卻又說不出來，就好像隻要那畫掛在牆上，一直就讓人覺得別別扭扭。
小西跳到椅子上，憋足勁兒把自己發射出去，直直地彈射在桌子上，用自己小小的鼻子去觸碰掛在牆上的那幅畫。
這一幅畫上麵畫著兩個人。
中間用濃墨重彩劈開一道痕跡，然後畫的裏麵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巨大的兜帽卻沒有臉，另外一個手持佛珠，卻沒有眼睛。
和自己夢裏夢到的完全是一模一樣的。
書靈從後麵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小貓咪，將它圈在自己的懷裏，溫柔的說道“嗯，你現在在做什麽”。
小西用自己的爪子指了指畫，書靈撇過頭看了一眼，依舊抱著小西“你現在看到什麽了”。
小西的尾巴輕輕地甩了兩下，心道八成書靈是看不到這張畫的。
當時去擼貓的時候，曾經聽那個小姐姐說過，貓咪也許能看到人類看不到的東西，從前是不相信的，如今不信也得相信了。
書靈抱著自己懷裏的小貓咪越走越遠，又低頭輕輕的吻了吻對方的耳朵尖，看著天上的太陽如今正明晃晃地站在日頭的正中央。
“主人，今天我帶你一起去看法陣的事情。”
書靈低著頭，向他解釋道“原本發生的事情，想等你身體完全恢複好之後再帶你去看的，隻是那老皇帝最近的疑心越來越大。”
小西喵了一聲，也不知這貴公子抱著自己究竟到哪裏去，隻見他撲哧撲哧地拐了好幾道彎兒，走了好幾條兒，這才拿到一個高高的城牆上。
這也是一條城牆，準確意義來說是一片祭台，周圍用了最為光滑的石料，陽光彈射下去的時候，會讓位於機台之中的人煥發萬千光彩。
當然隻是肉眼之中的光彩罷了，這些全部都是通過光線折射可以得到的東西，書靈一路抱著自己的懷裏的貓，走上了祭台的最高處。
腳下輕輕一點，小西這樣敏感的發覺像是有什麽東西被人喚醒了一樣，透明的蜘蛛網瞬間結成了鮮紅的顏色，一絲一縷的蔓延出去就像是人身體裏的血液和血管，源源不息的往外擴充著。
書靈抱著自己懷裏的小貓咪，神情嚴肅，低下頭輕輕地訴說了什麽，那反正也立刻被人喚醒，原被人那些透明的東西瞬間變成了鮮豔的紅色。
的的確確是一個巨大的發展，但這並不是尋常的法陣，這個法陣也並不是用尋常的筆畫來進行描繪，而是用整個城來作為一種鋪墊。
這城裏每一個人的身體上都被人牽了，一根淺淺的細線，捆綁著他們走的每一步都在這期的規劃之中，而自己腳下的這個巨大的棋盤，正是自己聽說過的那個法陣。
小西愣了一下，就感覺自己的心地裏毛茸茸的，她拚命的用自己的爪子勾住對方的衣服，那些源源不斷的血管兒，一絲一絲的蔓延，開在他的眼裏看著實在是可怕極了。
書靈穩穩的托著自己懷裏的貓咪，通過這個巨大的棋盤往下看，看到整個城裏所有的百姓，將自己的身家生命和所有的東西，全部握在自己的手上。
這個法陣的陣眼就屬於國師苑，唯一能操縱這個法陣的，就是萬鬼齋。
這即將是一個十分漫長的故事，可是小西卻像是被人瞬間扒光的時候的毛，他惱羞成怒地往自家的貴公子的懷裏躲，滿滿的安全感，也被破壞的損失殆盡。
自己是非常害怕腳下這個發展的，為什麽害怕自己也不知道，隻是覺得能逃的話就逃。
書靈看了小西一眼，像是十分不理解似的，擰了擰自己的眉毛，猶豫的問道“到底這是怎麽回事兒”。
小西哪裏知道怎麽回事，隻感覺自己身體裏的東西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出來一樣，下一秒，一個人類的軀體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的懷裏。
這下子那實在是十分的尷尬了，原本是小小的一隻貓被人抱在懷裏是感覺不到什麽的，如今猛然就變成了一個人多多少少都會讓人適應不了。
小西用自己的手牢牢的扒住對方的衣領，向他亮出了一個惆悵的笑容，結結巴巴，非常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書靈到底的確去被這一幕給震驚的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便反應過來，猛地閉住眼睛，指尖輕輕一點，幻化出一道光芒。
等到光芒再次散去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已經穿得十分的妥帖了，小西扯了扯在自己胳膊上的大袖子這一件衣服看起來和對方並沒有什麽不同，書靈睜開眼睛，悄悄地鬆開了自己的手。
“哎，你別！”小西一邊掙紮著，一邊拚命的抱住對方的脖子，不讓自己掉下去“你，你別放開，我害怕。”
書靈好像發出了什麽聲音是從喉嚨深處延伸出來的，像是狠狠的呲了一聲，然後就聽話的抱住了小西。
“主，主人，你別亂動了好嗎？”書靈耳朵尖已經紅透了，他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主人別動，這裏沒有什麽可怕的。”
小西聽他這樣說也瞬間感覺到一絲尷尬，可是很快他便感覺到了更深的尷尬。
原本被公主抱起來的時候還是十分舒服的，可是這下麵突然有什麽硬的東西一直硌著自己，小西想要用手去摸，卻被書靈嚴格的製止了。
像是又施了什麽法術，小西這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十分強大的力量托著，慢慢地漂浮了起來，右手去摸旁邊彩色的光圈，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這巨大的光圈裏。
也不知道這個光圈究竟是怎麽來的，可是十分的堅固，書靈紅著臉，將小西的手握住，十分耐心地勸著他走下祭台，自己嚐試一下。
“可是這下麵是什麽？”小西皺了皺眉毛，望著那像血管一樣的脈絡裏流動著某一樣的東西，那不全然是是一種水一樣的東西，好像在那東西裏埋伏著一種十分凶惡的怪獸。
“這是血。”
書靈慢條斯理地解釋道“不過這裏的每一樣東西都不會傷害你，因為你是這裏的主人。”
小西把自己的腿拚命的縮在一起，好杜絕和下麵的這些髒兮兮的東西接觸，見到對方這樣解釋，心裏就更害怕了“什麽玩意？那個變態弄了那麽多血在這裏？”
書靈歎了一口氣，慢慢地解釋道“看起來像是血液，其實和血液並沒有什麽關係。”
小西聽到自己被人這樣再三承諾，看到對方依舊沒有一絲不耐煩的眼睛，這才終於嚐試著想要接觸一下。
腳尖輕輕地碰到地上，使他發現原來自己碰到的這一層就和想象當中一樣，並不全然是血，隻不過下麵是血，而上麵則被一層淡淡的光暈保護著。
“這裏是萬象。”書靈一邊給他解釋，一邊輕輕的揮舞動衣袖“曾經有人說過，世間萬象無法像便作虛幻，法像就像是一個人的身體，人們究竟以什麽樣的形式去出現在旁人的眼前，一定意義上來說是由他們自己選擇的。”
小西聽不懂他這像和尚念經一般的彎彎繞繞，撇了撇嘴“所以你能不能跟我說人話，你說的這些我都聽不懂啊”。
書靈歎了一口氣，便按照他的話來說，十分溫柔的繼續跟他解釋“就像主人在現在社會裏曾經學到的，樹葉可以把人類呼吸的二氧化碳轉化成氧氣是一個道理。”
“這裏就是所有人類的負麵情緒，喜怒哀樂悲，可這種情緒如果任由他發展下去而不知道節製的話，人類將會生活在一片淒苦之中。”
書靈長長的袖子被微風一吹，整個人就像是一片毛茸茸的羽毛，不知什麽時候將會在這世界上散盡了，他回過頭，一張秀氣的麵容就像是瞬間被人抽去了，所有的精神一般連嘴唇都薄的像一張紙。
“準確的來說，我們並不是這些情緒的轉換者，我們隻是監督者。”
書靈揮了揮自己的大袖子，手裏的佛珠猛然發出光彩，將這絲絲縷縷的絲線一根一根的散開，更多種方式，然後用一種更加泯然不同的方式，在他們腳下這張巨大的鏡子裏顯示出更多的景像來。
就好像是腳下站著的，原本就是一個巨大的鏡子，有人拿著一個投影儀在這個鏡子上放電影，世間的遼闊，無望無際。
小西看著下麵這個大屏幕上有著一幕幕和一片片，又聽到自己耳邊解釋道“如今每一個城裏都有一個大妖，這個大妖會駐紮在這個城裏，用自己自身的壓力來將人類的悲傷情緒轉化為樂化情緒。”
書靈看了一眼這個腳下巨大的鏡子“諾，然後我們就從這裏可以看到所有城市運行的情況。”
果然是看到所有的城市人口密密麻麻的這一瞬間望過去，仿佛人頭都能把這張鏡子給擠爆了一樣。
“隻有依托這個法陣，每一個城市裏的大妖才能將他們自身的妖氣轉化為法陣需要的力量，源源不絕，且同時對他們沒有什麽損害。”
小西沉思了一下，想起在自己現實社會的時候，把自己給玩的幾乎快要死去的那間廟宇，硬生生的問道“所以，這樣的法陣一直在現代社會還是有的。”
書靈點點頭，腳下的巨大鏡子上的影像果然已經換成了現代社會的車水馬龍。
看著一棟棟讓自己十分熟悉的這些建築，小西沉思了一下“所，所以，萬鬼齋之所以能夠自由自在地穿越時空，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法陣嗎？”
“反正是為了監管人心，更是為了監管每一個在城中的大妖，哲學意義上來說，就算有一天法證被毀了，隻要有人類，有人心有，萬鬼齋就可以到達那個地方。”
小西猛地吸了一口涼氣，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那我們是什麽？我又是什麽呢？”小西想著，自己像一隻貓一樣小心翼翼地亮出爪子，想要伸手碰一碰地麵上這個巨大的熒幕“你們不是說我是一隻妖嗎？那麽，我也是這個城市的監管者嗎”。
書靈搖了搖頭，十分淡薄的跟他說道“通靈一族的的確確是貓型，但並不能稱之為是什麽貓妖，你是萬鬼齋的主人，負責監管所有的人間大妖。”
“之所以通靈一族擁有可以看透別人內心的本事，就是因為他們的祖先就被選定了要監管人間的大妖。”
書靈歎了一口氣，慢慢卻又十分堅定地說道“這是你無法逃脫的責任。”
小西則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這些東西與他而言實在是太過複雜。
帶到自己看夠了和猜夠了之後，這才輕輕地認識這一片巨大的銀幕，這片屏幕對他十分的友好，小西能感覺到它傳來的善意。
“你說的那些鎮壓一個城市的大妖最近長什麽模樣？”小西一邊盡情的開發著自己的腦細胞，一邊脆生生的說道“會不會什麽樣子的妖精都有？有沒有白蛇精狐狸精，還有畫本裏最常見的，嗯，蜈蚣精啊之類的”。
書靈這才知道這個小家夥心裏想的是什麽，原來他把他把這一種認為是非常好玩的事情，一時半刻也解釋不通，隻能淡淡的笑，一笑任由他自己胡亂去想。
書靈往前走了一步，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眼神十分的堅毅“我帶你去看。”
小西點點頭，兩個人已經一步一步的走開了這裏的地方。
眼前有許許多多的遺團未解，小西搖搖晃晃，看著天邊浮動的白雲。
作為一個女土匪，自己平日裏消化能力是極其旺盛的，可是縱使他再過於旺盛也不會想到接下來的日子會麵臨那麽那麽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詭異而又強大的腦回路真正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擁有的，小西抓住書靈的手，一路上走的心猿意馬。
怎麽回事兒啊？如今我都已經變成人類了，怎麽還握著我的手不放？
小西賊兮兮的想到，八成是又把自己當成貓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