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賣藝
小西以為這家夥還會如從前一般四周眺望一番,然後沉默臉紅,誰知對麵的碧衣男子壓低聲音,連姿態也調整了成為剛剛自己的模樣,反而眨了眨眼睛對著自己說道“難道我的樣貌不是主人滿意的嗎”?
小西一顆心在胸膛裏劇烈的跳動了好幾下,不由得向後挪了挪,磕磕巴巴的注視著他“那個,啥?你長成什麽樣子,怎麽和我有什麽關係”。
書靈隻是笑,平平淡淡的跟他講起道理來“一般的在靈物化型的前期,都是要跟隨主人的審美一起化型的,在那個現代社會的時候主人第1次見到我的樣貌,自然應該就是滿意的”。
小西看著這家夥認真的表情,反而嘀嘀咕咕的說道“你說第1次見麵,我們兩個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跟個大燈泡似的的掛在牆後麵,我就認真的看了兩眼,可沒有別的意思。”
想到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妖怪,一身和尚的僧袍,可那生長出來的眉眼的的確確是自己平日裏最喜歡的型號。
有了這麽一個小插曲,這小西總算安靜了下來,認真的反思了一下自己是否把好色兩個字放在臉上寫的太過於明顯,然後又把桌子上剛剛叫上來的一桌子菜呼嚕呼嚕的吃了一大半。
有葷有素,有魚有肉,彈筆在寺廟裏更加繁盛一點,吃完飯了之後還要繞著整條街去轉一圈兒,趁著肚子沒有那麽撐的時候,再去吃一吃這街上的小籠包,燒餅等等食物。
“主人,你看起來那麽的嬌小,怎麽能裝得下那麽多吃的。”書靈不可思議的反問著,他亦步亦趨地跟隨在自家主子的身後,身上掛著許多買東西時才會有的各行各色的小東西。
什麽街道裏最漂亮的胭脂?管口處最喜歡的糕點,店鋪裏最喜歡的發簪,這女人所到之處,猶如蝗蟲過境一般瘋狂地掃了出去,不知不覺身上就掛滿了各行各色的小包裹。
細細的線是農家自己編織出來的,拎在手裏的時候倒還感覺壓的手指上的有那麽一點點痛,眼看著自己眼前的這個包子臉小姑娘還在興致勃勃的往前逛著,大有要把整個街道給清空了的架勢。
小西昨天做了一個女土匪的時候,就很少去逛過街,沒事的時候就要練功,若是什麽時候跑到了山下去,也要偷偷摸摸的不敢打擾了那幫百姓們的正常生活,哪裏像此時一樣自由自在。
書靈亦步亦趨地跟著,小西在前麵挑,他就要在後麵付了錢,然後再將東西給帶走,這樣不知逛了多久,這道路上的一些小商人開始默許起兩個人的關係了。
“這位小相公人可真好。”一位大媽樂嗬嗬地把自家新做的包子包成了兩份兒遞過去“很難見到那麽疼娘子的小相公了。”
小西挑了挑眉毛,這才意識到這些人究竟是誤會了什麽,又回頭看了一眼那一身碧色的公子,並不像眼前的大娘,解釋著兩人的關係,反而大搖大擺的向前走了兩步。
占你便宜就占你便宜了能怎樣?難道你還要來揍我嗎?
書靈在背後歎了一口氣,新的為什麽自己一本書上麵不曾記載女人是逛街上如此可怕的生物,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又咬牙切齒地覺得該在自己的書頁兒上記錄下這一幕。
果然古來聖賢倒是極少對這方麵有所記載,大概是,嗯,大概是,忘了吧。
眼看著前麵就有一幫人正在賣藝,小西興致昂揚地往前鑽,直直地擠開人群站在最前麵看熱鬧。
有一個大叔對火焰好像格外的鍾情,他拿出一壺酒又拿出一個小小簽子,隻要猛地張口,火焰就呼的一聲飄了出來。
雖然說沒有什麽非常大的技術含量,但是看起來的的確確是五花八門,讓人忍不住拍手叫好,小西被這些小把戲逗得開開心心,身後的碧衣公子也不知從哪個縫隙裏鑽了出來,人海太過於澎湃,甚至連頭上剛剛梳理的特別一絲不落的發髻都歪了一些。
“怎麽還喜歡湊這種熱鬧?”那書靈一邊說,一邊從自己的懷裏掏出小帕子,細細地為她擦汗,看著因為情緒激動,因為太過於高興,而讓自己額頭生起了一層薄汗的小西,隻是抿嘴一笑。
平時裏衣服穿的比較多,因為眼下正是寒冷的冬季,可若是碰到上陽光,天氣再稍暖和一些,活蹦亂跳的時候是極其容易出汗的,小西混不在意的笑,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比冬日裏房簷下的冰淩子還要亮。
其實,書靈是感受不到寒冷的,就好像是感受不到太過於炎熱,他們沒有像人類一樣的身體,他們的身體永遠可以選擇最為守忠的一種溫度。
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對方,捏著小西的手背,看著他,因為她過於激動,鼻子上紅通通地揉成了一片,麵帶欣喜的神色,仿佛連自己都吃了甜甜的糖果,那甜味兒能一直送到人的心裏去。
手裏有揮舞著大刀的壯漢在大冬天也喜歡袒露自己的上身,露出胳膊上大塊的肌肉,可惜長得實在是有礙觀瞻,小西轉頭便看向一旁的胸口碎大石。
也不知道那大石究竟是不是真的,若是用木棒去敲上一敲,必定會發出嘟嘟的聲響,那大漢將自己的手裏的武器往地上一扔,掀起了一小片的灰塵。
看起來就是很重的。
眼看著那些石頭沸沸揚揚的從那人的胸膛上掉下來,果然是很厲害的樣子,胸口碎大石的那大漢站起來,左右向人彎腰示意,又將自己胳膊上的肌肉重新握了握。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一片歡聲笑語掩飾了拉弓的聲響,有一個黑色箭簇的大弓從那男人的身後緩緩拉開,那人有一雙銳利如雄鷹,一般的眼睛,細小而又鋒利,隻將那弓拉了一個圓滿,然後就撒開了手裏的長箭,直直地衝著人群飛過來。
說來也奇怪,那弓箭擺的那個角度剛剛好衝著這碧衣公子兩個人的角度一起射了過來。
感受到呼嘯的風聲之後,小西全身的預警直接被點開,她的目光警惕穩穩地向後退了一步,之間那飛速對著二人一起飛過來的箭即將來到兩個人的麵前。
下意識的就把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給拽出了原地,小西腳尖輕輕一點,淩空跳躍而起,如鴿子一般靈敏地翻了個身,穩穩的抓住了箭尾。
書靈也預感到了危險,隻是在預感到危險的下一秒,很快就被人推開了,小西就像是一團雪幻化成的妖精,高高躍起的時候,眼睛裏盛著如鑽石一樣閃耀的光芒。
再次落地的時候,那箭尾被小西牢牢地抓在手裏,箭頭因為太過於有力量,而在一直顫抖不息。
終於過了兩個喘息之後,有人反映了過來,大聲的喧鬧道“這是怎麽回事啊?怎麽還在往人群裏射的”。
“對呀,你們這些賣藝的人難道不會注意一些嗎?若是傷到我們該怎麽辦?”
“若是這小丫頭抓不住,你們馬上就要賠上人命了,知不知道!”
那賣藝的一行人看到這一回事,個個都有一些摸不著頭腦,按照他們原先的計劃和排練裏這一幕時,應該是沒有人會在背後挽起弓箭的,眼下他們也是個個麵麵相覷,不知道怎麽回事。
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還是打算先認錯,一個看起來十分機靈的中年人臉上賠著笑,想要嚐試著從小西的手裏取出箭。
誰知小西壓根兒就沒看對方一眼,反而神色凝重起來,她將那箭扔到地上,第一時間轉過頭就去看被自己拉開的書靈。
“你沒事吧?”小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人一翻,眼看著這公子並沒有什麽大礙,也不像是被人傷到的樣子,這才轉過頭,和那人說話。
那書靈一愣,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反而十分乖巧地站在原地,隻是眼中似有光芒。
小西轉過身,眼看著那男人拾起了自己扔到地上的箭,賠著笑來道歉。
“到底是誰將箭射出來的?”小西臉色有一些發黑,說起話來也是一點都不見服軟“這裏有那麽多的人,若不是自持覺得自己是百發百中的弓箭手,恐怕沒有那個勇氣往外射箭吧?”
那賣藝的人全部都停了下來,整個現場也是一片安靜,這下小西的臉色更黑了,目光四周環繞了一圈兒“怎麽?敢做卻不敢是嗎?”
這一旁壯漢的身後,突然鑽出來了一個小姑娘,她的穿著依舊是粗布麻衣,隻是臉色稍有不同,比這些賣藝的人更加倨傲。
“我隻是想偷偷的拉一拉,原本也沒想對著誰。”那小姑娘抬起自己的下巴,眼中似乎有不認輸,又似乎帶著一些憋屈,不情不願的開口道歉“那不是也沒射著你們嗎?幹嘛如此瞎嚷嚷”。
小西這才仔細地看了一個呀,那小姑娘那小姑娘臉上上有一些餘肉,原本的國字臉長得更是不倫不類,失去了其精粹,而他的鼻子眉毛和眼睛更是像極了這一行賣藝人之中最精壯的那一位。
果不其然,這其中一個好漢便立刻站了出來,原本這人就是剛剛在表演胸口碎大石時的男人,他比普通的男人要精壯一些,個子也更高一些。
那壯漢來到了他們的麵前,抱一抱拳,麵帶愧疚“這位朋友,這是我的女兒,疏於管教,還請朋友不要在意,看在我的麵子上放過他一麵,他還是個小孩子呢。”
小西眉毛向上一抬,又順眼瞅了一下他口中的那位小孩子。
那個小姑娘看起來並沒有絲毫一點點知道自己錯誤的模樣以後,高高的抬著自己的下巴,甚至還帶著一點幸災樂禍的囂張。
“嘖?你怎麽不讓她親自來跟我道歉?看起來她和我年齡應該相仿。”
“這樣吧。”小西大大方方一笑,又向前走了兩步“既然她是你的女兒,跟你一直跑江湖,肯定多多少少也懂一些武藝,我們兩個人筆試一番,若是她贏了,我就放過她。”
那姑娘聽到對方這人居然這樣說,又看到她十分嬌弱的樣子,這樣想要答應,誰知自己的父親卻十分慎重的搖了搖頭“這位看官原本就是我們的錯,讓您受驚了,我在這裏替我的女兒賠不是,你想要怎麽罰我絕無怨言”。
小西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看著一邊臉上有一些焦急更有一些慌亂的小姑娘,歎了一口氣,痛痛快快地轉過身去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反正也沒有傷到我們”。
一邊說著,一邊拽著自家的小公子離開了現場,那書靈倒是十分安靜,隻是乖乖的跟隨著自己的主人一起離開。
身後還偶爾傳來一些聲音,是那小姑娘的聲音,似乎是帶著哭腔,又有一些不甘心“爹!你幹嘛要幫我,我能打得過她的!”
“你啊!怎麽什麽人都敢惹?!這一次你知不知錯!我不是跟你說了很多次,不要在人群之中做這些危險的事情嗎!”
那小姑娘眼睛裏含著一泡淚,哭哭啼啼的在地上跺一跺腳,離開了此地。
小西一路向前走,再也沒有回過頭,任憑身後的人群熙熙攘攘,聲音各行各色,原本對自己十分有吸引力的一切都在片刻之間好像失去了顏色。
旁邊路口蒸的小籠包也不香了。
隔壁店裏賣的胭脂也不好看了。
甚至自己嘴巴裏都是苦澀的。
書靈反而握住了她的手,他感受到了自己主子情緒的動蕩,雖然小西不說話,眼前卻是一片悲傷的苦海。
她在難過什麽?
書靈遠遠的扭過頭,正好看到那小姑娘賭氣離開,他的父親在背後叫她的模樣。
哦,主人,大概是,想家了吧。
書靈想著,隻是清涼山上有那麽多的土匪,主人想的又是他的哪一位土匪父親呢?
酒店裏已經提前為兩人準備好了房間,房間裏有十分寬敞,且有舒服的床鋪,小西臉上並不能見什麽過分悲傷的痕跡,反而隻是安靜的坐在床榻上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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