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吃了陳醋
“恭喜!”虞濛微笑著道賀。
“托夫人的福。”沈彰抬手示意萍兒把禮盒呈上,“這是內子為令郎小公子縫的幾件小衣裳,些許心意微不足道,望二位笑納。”
虞濛不自覺看了荀起一眼,荀起瞧了瞧那二尺見方的檀木禮盒以及萍兒的一雙手,眼裏含著清淺的笑:“多謝令正美意,卻之不恭。”
虞濛見狀,道了謝,叫雲佩收下。
到了馬車上,虞濛打開禮盒,拿出裏麵大紅錦緞繡著金絲花紋的小棉襖、小裘衣,問身邊的男人:“你怎麽就替我收下了?萬一他這裏麵放的不是衣裳而是金餅呢?
“被有心人看見,可要彈劾你收受賄賂了,私結黨羽了。當今聖上可最忌諱這個。”
荀起瞅了一眼她手裏的衣服:“你剛才看我,便是怕裏麵裝的是銀錢?”
“是啊,他是生意人,送真金白銀想必是常有的,又不好當麵打開來看。”虞濛把衣裳疊好放入木盒內,有點好奇,“你怎麽知道不是呢?”
“我見那侍女手指並沒怎麽用力。若是一整盒金銀珠寶,侍女捧著能那麽輕鬆嗎?”荀起意味不明地睨她一眼。
虞濛瞧著他那眼神仿佛在說“這麽簡單都想不明白?”不由努起了嘴:“你幹嘛這種眼神看著我?你是想說我很笨嗎?”
“還沒笨到家。”荀起悠悠然望向前方車門簾。
虞濛撇撇嘴,十分不服:“我那可是擔心連累你,你倒好,還盯著人家小姑娘的手看呢!”
“嘶——”荀起突然捂住了一側臉頰,擰著眉頭,好似很痛苦。
“怎麽了?”虞濛歪著腦袋湊近前去。
“牙酸倒了。”荀起煞有其事道,“大概是宗家的菜裏麵醋放多了。”
虞濛愣了愣,瞬間明白過來他在戲謔自己,一時又羞又惱,又忍不住要笑:“放多了才好呢!酸死你!”
真是的,還人家白擔心了。
想想覺得不甘心,捏起拳頭衝他麵頰上輕輕給了一拳:“讓你再裝模作樣嚇唬我!”
“啊!”荀起連忙張大嘴,使勁揉自己的腮幫,口齒含糊不清,“這回真倒了!”
虞濛才不上他的當,哼了一聲偏開頭:“全倒了才好!都掉光了看你還怎麽胡說八道!”
荀起莞爾一笑,伸開雙臂把她環進懷裏:“明明是你胡亂吃醋,怎麽,還不讓我說酸了?”
虞濛兩頰微熱:“是你自己說的,你剛才盯著萍兒的手看。”
“就看了一眼。”荀起無比認真地糾正。
“一眼也不看才對。”虞濛佯作嚴肅地反駁。
荀起雙臂合攏了幾分,低頭在她鬢邊吻了一下,語氣服服帖帖:“行,你說不看就不看。”
馬車門簾外,坐在車夫旁邊的石大聽見了,仰頭暗暗長歎:“主上、夫人,啥時候也給屬下找個媳婦啊?日日這麽幹看著,也太讓人眼紅了,屬下都快羨慕死了。唉!”
冬去春來。
新年二月時荀永已有半歲,虞濛便回到了靈樞閣照常坐診,隻是每日下午回去得比以往要早一些。
一個月後是荀起母親的祭日,荀徹領著荀起、虞濛帶著荀永一道去白龍山新祖塋掃墓。
白龍山在雲洛城外西行三十餘裏,一行人約莫巳牌時分到達。
眾人擺出酒肉祭品,荀起抱著荀永在母親墓前叩拜過,焚香燒紙,一應祭奠儀式結束,午時下山返回。
到了半山腰,尋了一處平緩的地方坐下,一麵歇息一麵吃些幹糧充饑。
虞濛和乳母配合著給小荀永喂了些米糊,看他吃飽睡著了,虞濛才走到一旁去拿糕點吃。
剛邁開腳步,忽聽得身後傳來“嗷”地一聲淒厲慘叫。
“什麽聲音?”她驚詫地看向身旁的荀起,“你聽到了嗎?”
荀起凝眉朝密林間望去:“大概是獵戶射中了什麽獵物吧。”
“叫聲很特別,不像是狼和袍子之類的。”虞濛左右找了找,“好像就在附近。”
荀徹聽見,蹙著眉頭:“這山裏除了我們荀家的祖塋,還有崔家、趙家,好幾家的祖塋都在這一片,一向沒什麽人來這裏打獵,經常有鹿出沒的。我聽著像是母鹿受傷了。”
虞濛微驚:都城外麵也有人敢獵鹿嗎?
荀起招手吩咐展渡:“去看看。”
展渡領命快步閃進林子。
不一會兒,展渡回來,身後還跟著一老一少兩個背著弓箭的獵戶。
“侯爺,主上,”展渡稟道,“方才這對父子兩人射中了一頭懷了胎的母鹿。”
荀起淡然看了看他二人:“你們也是老獵戶了,難道不知國朝律法不允許捕殺懷了胎的母鹿?”
那父子二人素來知曉白龍山這一片有好幾位公侯家的墓地,剛才看見展渡知道有來此祭掃的侯爺一家,當即嚇得心驚。
此時一看是荀家人,連忙朝荀徹和荀起長揖。
那年長的道:“侯爺,大都督,我父子兩個來此打獵是為了給老妻治病,迫不得已,還望侯爺和大都督饒過小民這一次。下次決然不敢知法犯法了。”
荀徹問道:“給老妻治病?你是這裏人麽?家住哪兒?”
年長男子回道:“小民餘伯望,這是犬子餘萬程,家住十裏之外的餘家衝。不敢欺瞞侯爺,小人老妻得了重病,聽人說要用幹鹿胎熬湯喝了才能好。
“小人家窮,又隻有老妻和我父子兩個一共三口人勉強度日。我兩口子二三十年夫妻了,少年夫妻老來伴,我沒錢給她看病,又實在不忍看著她就這麽一日日地挨到死,隻好冒險來試試。
“可沒想到讓侯爺和大都督撞上了。小人兩個知錯了,望侯爺和大都督寬恕,寬恕。”
他兒子餘萬程也一麵不住地作揖,一麵求情:“我們真的是為了給我娘治病才不得已傷了那頭鹿,不是要拿去賣了賺錢的,求你們饒了我們這一回吧。”
荀徹半信半疑,看了看荀起。
虞濛聽罷,有些疑惑,向餘萬程道:“敢問令堂得了什麽病?郎中是怎麽說的?”
餘萬程道:“我們沒錢請郎中,是族裏一個懂些醫術的親戚告訴我們說要有鹿胎才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