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計策不通
幸得身後的兩個侍女挺身扶了一扶，才未曾摔倒在地：“老夫人……老夫人……您醒醒，老夫人！”
眾人紛紛驚了一跳。
“娘！”沈彰大步上前，扶起沈母，向著裏間急聲喊，“荀夫人，荀夫人，家母昏倒了！”
方才虞濛見沈彰說到清算家產還錢之事，心覺不便再旁聽下去，遂轉去了裏間看視袁瀅的情況，不想還未等走至臥榻旁，沈母卻忽然昏倒了。
她又轉身疾步往外走去：“快把老夫人平放在坐榻上。”
沈彰和兩名侍女將沈母攙扶到矮榻上平躺著。
虞濛過去察看了一遍沈母的麵色，探了探鼻息，坐下來為她診脈。
探過了她雙腕的脈息，虞濛心下疑惑：沈老夫人身子康健，脈象平穩，呼吸也均勻正常，不應該昏厥才是啊！
“老夫人平日可有突發過心疾？”虞濛看著沈彰問道。
“沒有。家母身子一向很硬朗，連風寒都沒怎麽得過。”沈彰眼裏閃過些許愧意，“莫非是叫我給氣急了？急火攻心？”
虞濛淡然垂下眼眸，摸著沈母的腕脈，忖了一忖，想起了方才沈老夫人昏倒之時沈彰說過的話，心裏頓時冒出了一個猜測，鄭重地對沈彰道：“老夫人這是突發奇症。”
沈彰很是驚詫：“奇症？是何奇症？”
虞濛目光定定地凝在沈母麵龐上，語氣不疾不徐：“我曾經見過此類的病人，素來無病無痛，突然便倒地不起了。
“而且一連昏迷數日，無論針灸還是用藥都沒有作用，隻有一個法子可以讓病人醒轉來。”
“什麽法子？”沈彰急切道。
“用鞭子抽打。”虞濛麵不改色。
“啊？！”眾人驚得麵麵相覷，沈彰更是怔愣住了，“夫人莫不是開玩笑吧？哪裏有這樣治人昏迷的？”
虞濛話音一落，明顯感覺到沈母的胳膊僵了僵，眼裏瞬間劃過一絲精芒：“我從不開玩笑。
“老夫人這次昏倒得太不同尋常，須得用鑲了金邊的大皮鞭子鞭笞才可醒來。不知府上可有這樣的鞭子？沒有最好趕緊去買一根回來。”
沈母渾身愈發緊繃，嘴唇抿得發了白。
“這、這……”沈彰猶有些不敢相信，但看著虞濛一臉肅然的神情又不敢質疑。
“哎呀，夫君，你還猶豫什麽？”蔡氏跨步站到了沈彰眼前，“現在當然是救醒婆婆要緊啊。”
蔡氏急得了不得。沈母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誰還能幫她說話？她喜歡沈彰，不想離開沈家，她還指著沈母幫襯自己呢。
“可是……”沈彰雖也怨母親不明事理，但決然不敢讓人鞭打母親啊，“不然，先等一等，興許過一會兒家母自己便醒了呢。”
“不會，”虞濛嘴角浮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想要令堂醒過來，隻有我說的這一個法子。不然，老夫人不僅醒不過來，還極有可能就此長睡不醒。”
蔡氏慌了，高聲道：“金鞭子我有！我去拿！”
說罷轉身欲走。
“站住！”沈母登時睜開了雙眼，倏地坐起身來，“你那金鞭子抽抽下人也便罷了，也想抽我麽？”
“……娘？”沈彰和蔡氏張口結舌。
旁邊人都錯愕不已，唯有虞濛平靜如常。
“我好得很，一時頭昏目眩而已，值得這麽大驚小怪？”沈母經受不住眾人探究的目光，微垂下雙眼掩飾心虛，瞥見一旁的虞濛，口中滿含譏諷，“連這都看不出來，還說是個什麽奇症！哼，這也算得上是名醫？我看是徒有虛名吧！”
“荀夫人，這……”沈彰仍自有些摸不著頭腦。
虞濛淡然笑了一笑：“我若不這樣說老夫人能這麽快醒來麽？
“當然，如若沈掌櫃的答應不讓蔡娘子回娘家，不清算家產還蔡家的錢，老夫人也是可以自己醒來的，畢竟老夫人貴體如此康健。老夫人您說是麽？”
一席話說得沈母臉紅到了脖子根。
沈彰此刻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方才隻是身為人子，情急之下當局者迷。
“娘！您怎麽……唉！”沈彰重重歎了一口氣，轉身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蔡氏也有點明白了：這麽說來，婆婆是故意假裝昏迷想要幫自己一把？
那自己方才還要遞鞭子？豈不是中了荀夫人的計了？
一時間，她懊惱得直想甩自己幾個耳光。
沈母訕訕地覷了沈彰一眼：“你要把沈家的家業全都拿去給了別人，叫我這把老骨頭怎麽辦？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要我去跟你過吃糠咽菜的苦日子，倒不如昏過去一睡不醒得好。”
“您也太小看您兒子了。”沈彰眸光裏透著決然，“我心裏有數，這幾年賺得錢足夠還她蔡家的，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過吃糠咽菜的日子。
“蔡氏我絕不能留了。您別再插手。
“您要想抱孫子，我可以再納妾，想必也有窮苦人家的姑娘願意做小的，我就當接濟接濟她們。”
“娘！”蔡氏聽罷，急得欲哭無淚，“您幫我求求夫君啊……”
沈母見苦肉計行不通，隻好軟下聲來：“你放著蔡家這麽好的不要，要什麽窮人家的？又要去填無底洞麽？”
“您別管了。”沈彰不再多言，闊步去了門外，命家仆趕緊出去喚賬房先生過來。
又見管家已經先到了，便吩咐管家明日去找個媒婆來家裏談納妾之事。
蔡氏慌得直跺腳，抓著沈母的胳膊不住地搖：“娘，您快攔住他啊！娘……”
沈母被她晃得心煩：“我說了這麽多他不肯聽，我有什麽辦法？你自己去求吧。我累了，要休息。”
說著甩開蔡氏的手，叫侍女攙扶著回自己臥房去了。
房裏終於清靜了。虞濛淡然望了望門外，起身轉去了裏間，耳畔還清楚地聽見蔡氏哭著懇求沈彰留下她，沈彰沒理會，直接叫家仆把她帶出了後院。
袁瀅喝了藥，閉目躺著，將外間發生的種種聽得一清二楚。見虞濛進來，微微動了動泛白的雙唇，揚起一絲苦笑：“讓夫人看笑話了。”
虞濛搖了搖頭，輕聲問：“你都聽到了？”
“嗯。”袁瀅垂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