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休話別離
二人的談話清楚地傳入了白芍耳內。瞧見對麵的雲佩在暗暗衝自己擠眉弄眼地笑，白芍白淨的臉龐羞得通紅，不待虞濛回答便匆匆跑開了。
虞濛在屋內看見，不由得抿唇一笑：“有少主作伐，我還有什麽可顧慮的？隻不過如少主所說，白芍是對我極貼心的人，我也得先問問她的意願。
“她若點頭了，我定然沒有二話。”
“有夫人這話，我便放心了。”宗離域朝虞濛抱了抱拳，“等夫人問明了白芍姑娘的心意，煩請讓人去敝府給個回話。
“我這幾個月都在雲洛，若親事能成，便擇吉日遣媒下聘，備辦婚禮。”
虞濛道：“無論成與不成，明日我都會讓人過府告知少主。”
“多謝。”宗離域站起身來，“天色不早，在下不多擾了。告辭。”
“少主慢走。”虞濛吩咐管家送他和曹顯出府，自己轉去了後院臥房。
白芍正在房內往爐中添炭火，見虞濛進來慌忙低下了頭。
虞濛烏眸含笑著望著她，佯作責怪：“擅離職守，該當如何？雲佩、雲倩你們說說，是不是該罰她幾個月月錢？”
雲佩和雲倩都抿嘴笑。
白芍羞赧不已：“夫人，您就別取笑奴了。”
虞濛慢慢收起笑容，麵色鄭重了幾分：“那你告訴我，你可願意嫁與曹顯為妻？”
白芍臉上浮動著笑意，低低回道：“奴全憑夫人做主。”
虞濛一雙烏眸轉了轉，神色一本正經：“都由我做主？
“那好，雲倩，明日讓管家去宗府回話，就說我不同意，這樁婚事就這麽算了吧。”
“啊？”屋內三人個個目瞪口呆。
虞濛狀似不解：“怎麽，有什麽可疑惑的？方才白芍不是說了但憑我做主麽？”
雲佩、雲倩麵麵相覷。
白芍信以為真，一時懊悔不迭，急道：“夫人，奴願意，奴願意的！求您成全我和曹管事。”
“噗——”虞濛掩口而笑，“早這麽回答我不就好了，幹嘛還矜持起來？你何時那麽忸怩了？”
白芍大舒一口氣，滿眼委屈地笑道：“夫人，您怎麽也跟大都督學得愛捉弄人了！可嚇壞奴婢了。”
虞濛笑著瞥她一眼：“我哪有跟他學？就是想逗逗你，誰讓你不乖乖回答我的話？
“好了，明日我便讓人去宗府回話，把你倆的親事定下來。”
“多謝夫人。”白芍歡喜地行了一禮。
次日，虞濛遣管家去宗府報知了宗離域，宗離域當下說定了待過了上元節便央媒人去白家換庚帖、下聘禮。
管家回來向虞濛稟報完畢，虞濛拿出先前給白蔻備妝奩的單子，吩咐管家依樣為白芍置辦嫁妝。
管家領命退下。
雲佩進來稟道：“夫人，景夫人帶著小公子過來了。”
虞濛聽言，往房門外一瞧，欣喜地迎了上去：“素妙！”
“濛濛。”素妙抱著八個月大的小景源，笑著走進屋來，身後跟著一個侍女手裏拎著一個裝著嬰兒物件的包袱。
“源兒。”虞濛朝景源伸出雙臂，“來，讓我抱抱大侄子。”
“夫人，您當心……”白芍看了看虞濛的小腹處。
“無妨。”虞濛小心地從素妙手裏接過小景源，一手抱著他的身子，一手扶著他的後腦勺，“軟乎乎的，好可愛啊。”
素妙卻從白芍方才那一聲提醒中聽出了什麽：“濛濛，你是不是也有好消息了？”
虞濛微笑著點頭：“嗯，過年之前剛知道的，還沒到三個月，也沒好對大家說。”
“那你可要注意些了，來，把孩子給我吧。別看他小，也挺沉的，抱一會兒便腰酸手麻了。你這會兒得多休息。”素妙伸過手去。
“剛抱一會兒還沒抱夠呢。我不累，再說了，我哪有那麽嬌氣？”虞濛抱著小景源來到臥榻旁，把他放在軟和的床褥上。
小景源自己穩穩地坐著，睜著兩隻圓溜溜烏黑發亮的眸子好奇地望著虞濛，一眨也不眨。
如此可愛的小模樣看得虞濛心裏喜歡得緊：“源兒是不是不認識我呀？我是源兒表姑，來，叫姑姑。”
素妙笑道：“他還不會說話呢！”
“啊？噢。”虞濛有些尷尬，忘了小景源還不到一歲。
素妙道：“看你這麽喜歡源兒，等你自己的孩子生下來你豈不是要抱著片刻也不離手了？那你可沒法坐診了。”
虞濛輕輕握著景源的兩隻小手：“嗯……到時候會找個乳母來。我盡量控製一下自己好了。對了，給源兒找乳母了嗎？”
“找了，平日很多時候都是乳母帶著，我倒輕鬆得很。”素妙說著，麵上忽然露出了幾分惆悵，“濛濛，本來說等源兒稍大一些我便回靈樞閣去幫忙的，如今恐怕不行了，我們要去禹州了。”
“去禹州？”虞濛驚疑地轉過身來。
“嗯。你表哥三年任期快滿了，已經定了去補禹州太守的缺。”
“噢。”虞濛的聲音低了些許，“禹州離雲洛很遠呢。”
“是啊，不過離湘陵倒挺近，就在湘陵東麵，你若什麽時候回湘陵去，提前寫信告訴我一聲，我也回去。”
到底是難得再見麵了。虞濛心裏湧出陣陣不舍，卻又不想太過傷感：“好。說不定表哥政績好，再過三年便升為京官了呢。”
“希望如此吧。”素妙淺笑著掩去心裏的低落，“到時候我們就還能時常見麵了。”
“嗯。”
兩人聊了一會兒，見屋外陽光明媚，暖意融融，便抱著孩子一同到庭院裏曬太陽。
不一刻，庭院外半空中出現了一隻風箏，正徐徐向上，漸漸越飛越高。
虞濛瞧見了，心緒愈發沉鬱，低低歎息了一聲，慨然道：“我小時候也愛放風箏。那時還在姑母家，身子弱不能隨意出去玩，隻能待在庭院裏看著鄰居家的孩子又跑又跳地做遊戲，羨慕得不得了。
“後來幸好表哥教我學會了放風箏，我們便時常一起去屋後草地上比誰放得高。
“八歲那年，姑父帶我來了荀府，後來就沒怎麽放過風箏了。”
說著說著，覺得自己無端端把氣氛弄得沉悶了，忙衝素妙笑了一笑：“你會放風箏麽？不會的話可以讓表哥教你，他很擅長的。”
“嗯。”素妙忽然想起了什麽，“他好像還會做風箏呢，我在家裏看見過一張很舊的風箏圖紙，應該是他很多年前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