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沒有記錯
赤昳還是頭一次見梨月這般用女主人的口吻說話,心裏有種陌生又親切的感覺。
隻是,梨月問了別人,卻全然沒顧及他,甚至連個眼色也沒給他遞,他心下又忽覺有點不平。
默然立在原地盯著梨月的背影瞅了一會兒,頗感無奈,唯有悶悶地抬步追上去。
這廂任瑾來到了赤柔房裏,見她仍舊麵朝裏臥著一動不動,因向侍立在一側的阿瑤輕聲問道:“方才我和荀夫人她們在隔壁說的話,你可聽得清楚?”
阿瑤低下頭:“能聽清楚。”
“好,你先到外麵候著。”
阿瑤依命出去了。
任瑾挨坐在床榻邊,傾身朝裏側去瞧赤柔的臉:“阿柔,方才我和薑彤兒說的話你應該都聽見了?
“虧得荀夫人提醒,不然我還真想不到這一處。
“難怪你這些日子一見我就有些惱我的意思,是因為薑彤兒說的那些話吧?”
赤柔沒則聲,身子卻微微動了動。
任瑾微微一笑:“你既這般介懷,何不跟我說呢?向我抱怨也好啊,為何自己憋在心裏,積出病來?你這樣鬱鬱寡歡的,可知我看著有多難受?
“現在知道了,不管她對你說了什麽,都是別有用心的,你莫往心裏去,否則不就正中她下懷了麽?”
赤柔輕輕吸了吸鼻子,任瑾聽見忙握著她的肩頭把她身子掰了過來,細細看著她的臉:“你哭了?”
急忙抽出身上汗巾幫她揩去淚珠:“別哭,你現在坐月子不能哭,會哭壞眼睛的。”
赤柔嘟著嘴,聲音細弱哽咽:“你……真的心裏沒有……她了?”
“沒有了,早就沒有了。”任瑾回答得毫不猶豫。
“那你這幾日為何總和她單獨出去說話?任由她當著我的麵和你親親熱熱的?”赤柔聽清了他們在間壁說的話,但有些話她仍想聽任瑾親口對她說。
任瑾揚起嘴角,眼裏滿溢著愛憐:“是你多想了,我何曾與她親親熱熱了?是她趁我不留神故意那樣做給你看,為了惹你不快。比如幫我整了整頭冠,若不是你和我拉扯,我的頭冠也不會歪了,她也便沒了機會。”
赤柔噘著嘴哼道:“倒是我的不是了?”
“怎麽會呢,都是我做得不對,考慮不周。”任瑾雙手捧著她的臉頰,神色認真,“這幾日我和她出去說話是因為她時不時便有話找我說,在房裏說怕吵著你休息。
“現在想來,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多半也是她刻意為之。
“你也聽到了,我讓大哥派人把她送回去了,以後也不會和她有往來,這事就過去了,別放在心上了,好不好?”
赤柔沒回言,隻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眸。
任瑾心知她這是答應了,欣然將她攬入懷裏,側著頭,臉頰貼在她的發頂,口吻低柔:“阿柔,振作起來,調養好身子,孩子以後還會再有的,好麽?”
提及孩子,赤柔鼻間又一陣泛酸:“可是她說你們都知道我不能生養了卻都瞞著我,怕我傷心便哄我,是這樣嗎?”
任瑾歎了一口氣:“那都是她故意說來刺激你的,怎能信呢?”
“那你沒有哄我?”
“沒哄你,不信等你身子好了,我們再試試不就能見分曉了?”
“可萬一再懷上,又保不住……”赤柔眼裏又盈滿了淚。
“不會的,有荀夫人給她開藥調理,不怕。”任瑾輕聲細語,宛若哄慰小小孩童一般,“聽大嫂說荀夫人治好過很多不孕的產難的婦人,一定能幫你療治好了。我們都相信大嫂,也信荀夫人一回,好麽?”
赤柔默了片刻,低低應道:“嗯。可是我們這次的孩子……還不到五個月大……”
任瑾手上稍稍用力,把她摟緊了些:“許是我們和他無緣,做不成他的父母吧,不是你的錯。”
赤柔頓時潸然淚下。她內心一直無比內疚,一直在怨怪自己沒有保護好腹中胎兒,才讓他早早離開了自己。
此刻聽得任瑾一句“不是你的錯”,便猶如堵在心口的巨石驟然碎裂在地,陽光傾瀉而入,一切都明朗了起來。
任瑾抬手小心地拭去她兩頰的淚痕:“稍後讓荀夫人來幫你把把脈,好嗎?”
赤柔雙臂合抱住他的腰:“嗯。”
與此同時,飯廳內,赤昳、梨月、虞濛和荀起四人正分賓主坐著同桌用早膳。
荀起正吃著,忽然瞥見虞濛手邊的茶杯空了,便順手拿過茶壺來替她添上茶水。
不一會兒,見虞濛麵前小碟中的小菜吃完了,又給她夾了兩筷子她愛吃的。
梨月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赤昳此前卻沒見過,從輞山一路回來也不曾與荀起和虞濛這樣一桌吃過飯,因而便覺得荀起是在刻意做給自己看的,免得自己還惦記虞濛。
他瞟了一眼荀起,微微動了動下巴,暗道:你會伺候人,我便不會了?這裏又不是隻你一人有夫人在!
想罷,他夾起一塊糯米香糕放入了梨月的小碟裏。
梨月詫異地抬頭看著他。
他側眸淡淡睨了她一眼:“你不是很愛吃這個麽?”
梨月雙眸左右一轉:自己是很愛吃,可是他怎麽知道?自己幾乎沒和他一起用過早膳。
赤昳見她不出聲,麵上有些尷尬:“難道是瑞香記錯了?我聽得清楚她說的就是這個。”
原來是問了瑞香啊。梨月心裏拂過一縷縷暖意:“沒記錯。”
話落夾起香糕咬了一口,垂下目光細細品嚐。
赤昳見她吃得香,眼裏飄過一絲欣慰的笑,驀然覺得這頓早膳似乎比平日更美味得多了。
荀起和虞濛餘光裏都已將赤昳的言語舉動看得分明,也聽得真切,隻不過誰也沒有顯露出來,更沒有朝他們投去目光。
虞濛是怕梨月害羞,荀起則是沒心思去在意別人。
少時,四人從飯廳出來,見阿瑤正迎麵走來:“荀夫人,我們姑爺讓奴來請您去給姑娘診脈。”
虞濛和梨月對望了一眼,微笑道:“好,我這便去。”
隨後去了西廂房為赤柔把了脈,又開了幾副藥,叮囑了一番,方才告辭出了赤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