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竹籃打水
素妙猜道“難道是說那個鄔縣丞嗎?”
白芍道“沒錯,她們說的正是那位鄔縣丞,他後娶的馮氏懷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最後落得個一場空。”
虞濛早已知曉,倒並不意外,隻是有些好奇“鄔家人是如何發現的?”
白芍道“聽說那馮氏懷了四個月身孕,肚子卻比五個月還大,又不是雙子,她身子纖瘦,吃得又不多,鄔家父母便有些懷疑。
“那鄔縣丞堅持稱孩子是他的,一家人也便不再多說,由他去了。
“直到幾日前,忽然有一個姓餘的富家子弟帶著一幫人上鄔家去要人,說馮氏是他的妾室,孩子也是他的。
“鄔縣丞當然不信,便和他們鬧,誰知那馮氏在後院知道了,自己跑到那餘公子身邊去了,還一麵哭一麵罵,說餘公子不管她和孩子。
“鄔縣丞自覺受了侮辱,又氣又惱,要把馮氏拉回來,還要去狀告餘公子奪人妻子,卻反倒被餘公子帶來的隨從打得鼻青臉腫。
“他們說馮氏本就是餘公子買的妾,身契也在餘公子手裏,鄔縣丞和馮氏的婚事根本不作數。若真要告到縣衙,鄔縣丞還得挨一頓板子,說不定連官也做不成了。
“鄔家人怕惹上官司,也怕兒子斷了前程,隻好忍氣吞聲,眼睜睜看著馮氏跟著餘公子走了。”
虞濛聽了,不禁疑惑“那餘公子為何之前拋下了馮氏母子?”
白芍搖了搖頭“這個倒沒人曉得。有的說是因為餘公子家有悍婦,不許他納妾;也有的說餘公子家裏早給他定好了親,回老家完婚去了。”
虞濛了然點頭。
白芍興致勃勃往下道“這事鬧得街坊四鄰都傳開了,那鄔縣丞似乎也顧不上麵子了,聽說很快便去找郎中看病了。郎中好像說是個生來精氣不足之症還是什麽,總之是這輩子恐怕無法有後了。
“那鄔家父母得知自己兒子不能生育,料想也難以再娶到好人家的姑娘,便想著把蔣娘子找回來。哪知,蔣娘子一個多月前已經嫁給太常博士做繼室了。”
“哦?”素妙稍覺驚訝,“蔣娘子多年不育,太常博士娶親之前想必也能聽到傳聞,難道不介意?”
白芍道“那太常博士已有一子,隻是發妻去世六年多,孩子還小,想尋個會持家又明理的婦人,好好教養孩子,安安穩穩過日子,並不太在意能否生養。不過,興許蔣娘子此刻已經有喜了也未可知。”
素妙深以為然“若是快的話,或許能有一個月身孕了。”
“嗯。”又閑聊了幾句,白芍便回了前堂。
三日後,赤昳與梨月大婚。
黃昏之時,夕陽映紅了半邊天,花影和梨月租住的院子裏滿地金輝,越發添了幾分喜氣。
赤府迎親隊伍浩浩蕩蕩,鼓樂喧天,附近大街小巷之人紛紛攜老挈幼前來觀看。
樓夫人預先挑選了兩名侍女給梨月做陪房,一個是瑞香,一個是甘蘭。
兩人扶著梨月,拜別花影,跟著喜娘出了房門。
赤府來的人各個滿麵歡喜,唯有一身喜服的赤昳麵容淡漠得仿佛娶親的不是他。
見梨月出了院門,便要掉轉馬頭返回。
“誒,大將軍且慢!”喜娘叫道。
赤昳勒住了韁繩。
喜娘笑容可掬“大將軍,老夫人吩咐過婚禮一切依照淮東習俗來辦。照淮東習俗,須得大將軍背著新夫人上馬車才行。”
赤昳往後瞟了一眼,又望了望麵前一動不動,正靜靜等候的梨月。
梨月一顆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很害怕赤昳不管不顧,一甩手便騎馬走了。
喜帕遮住了她的臉,她看不見赤昳神色如何,也半晌沒聽見動靜,擱在身前的雙手不由握得緊了些。
忽地,她聽到有什麽落地的聲音是他下馬來背自己了?
一時間,隻覺胸間怦然狂跳。
“手鬆開。”赤昳已來到她跟前,冷冷淡淡好似在給兵士下令。
喜娘笑著拉了拉梨月的手“夫人,大將軍來背您了。”
透過喜帕下的一小塊空隙,梨月隱約看到赤昳半蹲下了身子。
瑞香扶著她向前半步,將她的手搭在赤昳肩上,她便傾身貼近了赤昳寬厚結實的背。
但她害怕赤昳不喜她靠得太近,待他背著她往前走時,她又慢慢向後挺直了腰。
從院門口至馬車旁,不過短短二三十步遠的路,梨月卻覺得像是走了很久很久。身子絲毫不敢亂動,唯恐一個不慎惹得赤昳不悅。
赤府之內,早已高朋滿座。虞濛、荀起、遊昭、宗離域、晏頡和叢琬皆受邀來賀。
新人禮成之後,送入洞房。
喜筵上,眾賓客把盞言歡,而宗離域似乎覺得這些歡笑與己無關,隻顧悶頭自斟自飲。
一旁的遊昭見瞧見了,調侃道“你這麽個大掌櫃,怎麽喝得跟幾輩子沒見過好酒似的?喝了好酒,也不見你有個好臉色。”
宗離域瞥了瞥他,輕笑“倘若今日成親的是姝兒姑娘和我,你能有好臉色?隻怕連我還不如?”
遊昭眉頭一挑“我和姝兒?如此說來,你很早便心儀梨姑娘呢?”
“好幾年了。”宗離域又倒滿一杯,一飲而盡,嘴邊浮起絲絲自嘲的笑意,“前些日子出了趟遠門,想著回來得空,找人去提親,誰知家母卻說月兒幾個月前便已許給赤家了。”
遊昭默然點頭,有些不解“既對人姑娘有意,何不早些定下親事?”
宗離域歎了一聲“年少輕狂,心性不定。家父家母也未曾想到要為我和她定親。”
遊昭替他斟滿一杯“許是你倆命裏無緣,想開些吧。”
宗離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笑,把酒杯捏在手中緩緩轉動“命裏無緣?難道赤昳便與她命裏有緣?我看不見得吧?赤昳心裏的人是誰,你我都清楚。她嫁了赤昳,能過得好麽?”
言畢,端起酒來,一口喝幹。
遊昭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便也不好再勸。
另一邊,女賓席。
虞濛不時把目光朝身旁的叢琬看去,覺得她今日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
叢琬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側過頭打量她一眼“怎麽了?這麽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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