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除夜思人
虞濛抬眸悠然望向遠處“她愛怎麽樣隨她去。若是大都督當真娶了她做側室，我自然有應對她的法子。”
她相信荀起對她的情意，也知荀起不是輕易許諾之人，既然對她承諾過除了她不會有別人，她便毫不質疑。
可有時候往往事與願違，萬一他不得不接納姬嬿呢？
要將自己心愛之人分與別人，隻要稍微一想，心便痛如錐刺刀絞一般，教她如何能安然做到？
但她會努力讓自己忽略那種痛，盡量過得好。
臨近年關，靈樞閣裏突然變得忙碌起來，大半月光陰在忙碌中眨眼而過。
這日下午，裘伯過來稟報說這次采購藥材時，黃連、琥珀末等幾樣藥材沒有買齊，朝廷從上個月起向各大藥商征收常用療傷藥材，眼下都很缺貨了。
“朝廷征收藥材？”虞濛心下微驚，“是救災醫治災民還是起了戰事？”
裘伯道“老奴聽邢掌櫃說好像是要送去邊關的，前一陣有傳聞說北邊疆界不太平，也不知是真是假。”
虞濛一顆心不由懸了起來“那，你這幾日可有去荀府走動？大都督在雲洛嗎？”
“老奴昨日去過一趟，倒沒想起來問大都督的事，稍後老奴再去打聽一下。”裘伯道，“姑娘若著急，不妨先問問石大石二。”
石大石二不知在何處聽見了，早一閃身來到了虞濛麵前。
虞濛見他二人神情似乎有點心虛，正色問道“你們最近依然每日都去找大都督稟報這裏的情況嗎？”
石二悄悄瞥了石大一眼，不知該如何回答，石大也眼神閃爍，沒有出聲。
“怎麽不說話？”虞濛越發心疑了。
石大道“不瞞姑娘，大都督確實不在雲洛，因有重要軍務，大約兩個月前就離京了。但具體所為何事，去了何處，我等也都無從知曉。”
虞濛禁不住暗想如此說來，會不會是北境起了戰事，帶兵禦敵去了？
正尋思間，忽聞一陣馬蹄響，赤昳騎著駿馬帶著幾名隨從朝靈樞閣而來。
他翻身下馬，走至虞濛跟前，語氣裏帶著幾縷溫柔“虞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虞濛正想向他打聽荀起的消息，遂與他去了一旁僻靜的角落“大將軍，我正想和你打聽一點消息，但不知方不方便。”
“想問荀起在哪兒？”赤昳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眸中閃著點點溫潤的笑意。
虞濛略低了低頭“嗯。”
“他馬上回雲洛了。”
“那他這麽久去了哪裏？”
赤昳道“兩個月前收到邊關密報，烏利國首領派兵滋擾我大昊邊境。本不是緊急戰事，但邊境守將玩忽職守，險些失了城池。聖上便命荀起調遣北部大營的軍隊，赴邊禦敵。
“這些原是朝廷機密，不可對外泄露的，但今日剛收到捷報，烏利軍已被我軍徹底擊潰，隻剩不到數百殘兵敗將，逃回老巢去了。
“很快大家都會知道了。可我想你一定很擔心荀起，便先來轉告你一聲。”
虞濛聞言，轉憂為喜“他此刻應該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吧？”
赤昳尋思了一瞬“算算日子，差不多。不過，最快也得年後才能到了。”
“是啊，還有兩日便是除夕了，怎麽可能趕得回來。”虞濛低喃道。
赤昳覺察出她眼裏的牽掛，心裏漫上一股酸澀“他能平安回來便好，其餘的你也不必太擔憂了。”
虞濛被他道破心思，有些難為情，抿了抿唇，笑道“今日有勞大將軍了，耽擱您這麽久。若沒有別的事，我便先回去了。”
說罷指了指靈樞閣。
赤昳眼裏滑過幾許失落，微微揚了揚嘴角“好。”
望著她步履輕盈地走進靈樞閣，他暗自歎息自己怕是無論怎樣做，都無法讓她為自己多駐足片刻了。
正如赤昳所言，邊關大捷的消息，不到半日便傳遍了雲洛城的大街小巷。
此一役雖不似前番西北戰事那般重大緊急，但一舉擊潰了烏利軍，重創了烏利國，可保北部邊疆數十年安定，也足以令聖心大悅。
姬玄頒布詔令，整個雲洛城舉城歡慶，正值新年在即，京中大小官員即日起休沐三日，可提前歸家與家人團圓。
除夕當天下午，景異懷揣著母親托人捎來的家書，輕裘快馬，趕至虞宅。
裘伯開門一看，忙把他請了進去。
“濛濛在家吧？”景異不自覺加快了步子。
裘伯見他步履匆匆，但看麵色卻不像是出了什麽大事，不免有些疑惑“公子找姑娘有急事？”
景異這才覺出自己迫切想見到虞濛的心思似乎太明顯了，漸漸放緩了腳步“哦，倒也不急，家母有封書信要我親手轉交給她。”
裘伯也安了心“姑娘去荀府了。”
“去荀府了？”景異眉頭微蹙，“今日不是除夕麽？她不在家裏準備過年？”
裘伯笑道“太夫人一大早就派了人來接她，讓她去荀家陪太夫人一起過年。”
“原來如此。”景異喃喃，“那我過兩日再來。”
“誒，公子既然來了，不如賞個臉在這裏和大家一起吃個年夜飯吧，反正您回去了也是一個人冷冷清清的。”裘伯挽留道，“今日姑娘不在，都是我們大大小小幾個下人，不用顧慮。老朽我也正愁沒人一起痛快喝兩杯呢。”
景異望了望內院，見素妙和魯嬸她們正忙得不亦樂乎，倒也真有些闔家過年，其樂融融之感，於是笑著點了點頭。
是夜，荀府正堂設了團圓宴，席上各色各樣美味珍饈令人垂涎欲滴。
荀太夫人坐在上首，荀徹和荀印氏陪坐於兩邊，荀姝和虞濛並排坐在印氏身旁，荀越在荀徹一旁，中間一處座位空著。
闔府上下都知荀起打了勝仗，正班師回朝，但團圓之際不見他的身影，各人心裏都有不同的惦念和顧慮，席間一時難以盡歡。
夜漸深，荀太夫人、印氏和荀徹都各自回房歇息去了，留下荀姝和虞濛還有荀越在暖閣裏守歲。
荀越年幼熬不住，不一時便倒在臥榻上睡著了。
虞濛和荀姝閑聊一陣之後，不知想到什麽，輕輕歎了口氣，一動不動地望著窗外夜空，心緒似有幾分低落。
荀姝一眼便瞧出她的心思，湊到她麵前神神秘秘地笑道“我有一樣好東西，從邊關寄來的，你想不想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