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醉後真言
綠薔心裏羞惱,很想抬腿就走,可一想到若不治好病,一疼起來幾乎要去了自己半條命,便又忍住了,不甘不願地承認“沒錯,是疼了四五日了,每次都疼得冒汗,翻來覆去不能入睡。”
虞濛見她改了口,便去給她探另一隻手的脈象“除了下腹銳痛,還有哪些症狀?”
“月信……快五個月沒來了。”
虞濛輕輕點頭,又問道“以前是否喝過墮子藥?”
綠薔麵色一滯,似乎很不願提及“喝過。”
“墮過幾次胎?”
虞濛口吻如常,可綠薔一聽卻仿佛被刺中了痛處,急道“你問這些有什麽幹係嗎?那都是兩三年前的事了,即便墮過胎,後來也好好的啊,隻是最近才這樣的。”
虞濛不意她反應如此大,語氣更溫和了一些,解釋道“從脈象來看,你除了氣滯血瘀,月水不通,玉門堅痛之外,還有諸如滑胎之後,清除不淨造成的帶下病。
“因此我要了解清楚你過往的一些情況,好對症下藥,你不必介懷。”
綠薔滿麵通紅,眼裏充斥著慍怒,瞟了一眼坐在旁邊記事的素妙,指責虞濛“我看你就是變著法子想讓別人知道我以前多麽輕浮卑賤!
“是,我一個教坊出身的舞姬能有多幹淨清白?在跟世子爺之前,我便懷過兩個男人的孩子了,還沒有一個肯讓我生下來,都嫌我生的孩子肮髒下賤!
“好不容易遇到世子爺真心對我好,情願娶我,你又冒出來了。還大鬧一場,弄得全城的人都知道世子爺為了我這個低賤的舞姬毀了他未婚妻的名譽。
“如今我是斷然入不了趙家的門了,你還不滿意,還非要把我過去的不堪都翻出來讓人看到才肯罷休嗎?”
“綠薔姑娘請慎言!”素妙越聽越忍不下去,倏地站起身,走到綠薔身邊,“姑娘可聽說過,古聖先賢有句話叫‘人必先自侮,而後人侮之’。
“你來這裏求醫問診,沒人侮辱你看不起你。你自己貶低自己,還請不要誣賴到我們姑娘頭上。”
綠薔殷紅的臉頰愈發紅了,一時無從反駁。
虞濛起身把素妙拉到一旁坐下,微笑著朝她搖了搖頭,又走回診台處,淡然看了看綠薔“你若不想提以前的事,那我也不問了。
“我先單從目前所了解到的給你開方子,主要治你月水不通,下腹堅痛的病症。一共是二十服藥,喝完之後可再來複診。”
不一會兒,把寫好的藥方遞給素妙謄抄,又對綠薔道“不過,你還有其他隱症,拖延下去,日後恐會變成惡疾。
“但你既不願細說,我也不敢妄自開藥。等你何時想清楚了,可以再來找我。”
綠薔怒意未消,隻憤憤然盯著她。
虞濛淺笑了一聲“綠薔姑娘,你完全不必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
“今日你是病人,我是郎中,所以我才心平氣和地與你說話。若以別的身份論,我並不想與你有任何往來,正如我不想與世子爺有任何瓜葛一樣。”
綠薔愣了愣,輕咬著嫣紅的雙唇,對虞濛的話半信半疑。
素妙謄寫完,把藥方遞了過來,綠薔看也不看一眼,扭頭便走出了內堂。
迎夏接過方子,連聲道謝,付了診金,快步追了出去。
虞濛和素妙對望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
隨後,兩人收拾了一下,與裘伯一道外出商談購置庫房的事。
且說綠薔雖則心裏對虞濛百般妒忌與不滿,但麵對病痛仍是不得不服用她開的藥。
一連喝了五六次,疼痛明顯有了緩解。
這日,她又催促迎夏“讓你去侯府傳話,你傳了沒有?趙郎到底知不知道我生病了?不行,你趕緊再去一趟!”
迎夏很是苦惱。她去傳了一次話之後,侯府的門人不知得了誰的吩咐,再看見她去,幹脆二話不說便趕她走。她根本連侯府的門都靠近不了了。
恰在這時,房門外傳來腳步聲,趙子孚踉踉蹌蹌地闖了進來。
“世子爺!世子爺來了。”迎夏驚喜地叫道。
綠薔也歡喜非常,忙和迎夏一起把滿身酒氣的趙子孚攙扶到床榻上。
迎夏很自覺地悄然退出了臥房。
趙子孚半睜著雙眼,抓著綠薔的手輕柔地來回摩挲,不時對著那白淨細膩的手背吻上幾下。
綠薔臉含嬌羞,正巴望著與他這般親昵,附過身去嬌聲埋怨“你說你,都多久沒來看我了?”
趙子孚張開雙臂抱住她,閉著眼含含糊糊道“不高興了?嗬……”
他勾了勾唇角“我就知道你麵上不在乎,其實心裏……很在意。”
啊?他都看出來了?綠薔暗暗驚訝自己確實有時故作大方,裝作善解人意,可那也是不得已啊,若總是一味使小性子,擺臉色,還能攏住他的心麽?
趙子孚抱得越發緊了些“你知道嗎?我不敢告訴你,我後悔了……”
“後悔什麽?”
“後悔沒有娶你。”
綠薔溫柔解意地笑道“不打緊,我說過的,名分地位我都不計……”
“我不該悔婚的,不該退婚……就該聽從父親的安排,早早把你娶回家……”趙子孚兀自低喃,完全不知道自己懷裏的人已經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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