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擇日不如今日
李尤爾腦子轉的飛快，進了屋，她便想到了解決之法，她將身邊的宮女太監全都潛了出去，湊到劉嘉應耳邊輕聲道：“爺，尤爾有一法子，能解您的困境。”
劉嘉應吹了吹茶杯上的浮葉，垂著眼不看她：“說說看。”
“尤爾思來想去，覺得趙若曦說的有道理，皇上還是皇上，您還是太子，任何事情都沒有變化，所以我們……您隻能受製於人。”李尤爾感受到周圍驟然變冷的氣氛和突然而至的威壓，她咬著牙繼續說道，“可是若是您不是太子了呢？”
“本太子覺得你這是不想活了！”劉嘉應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咬著牙說道，“你給本太子惹了這麽大的亂子本太子都把你給保下來了，你卻想讓本太子退位讓賢？”
李尤爾害怕極了，她拚命的搖著頭，說道：“沒有，我沒有，我是想讓你當皇上！”
她不敢再賣關子，直接把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劉嘉應眯著眼睛，緩緩地卸了手上的力道，低下頭，湊到她臉前，問：“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尤爾當然知道，”李尤爾加快了語速，“皇上年紀已經大了，做的許多決定都不得人心，也是該退下來頤養天年了。太子您品德兼優，朝政已經處理的十分順手了，也該正式上位了！”
看著劉嘉應開始猶豫，她再接再厲道：“德妃娘娘常常向尤爾提起，自從她跟著皇上開始，便一直受皇後的氣，後來皇後死了，本來以為按照資曆，她可以被封為皇後，結果皇上寧願那個位置空著也不給她。
她說，她現在不指望能當皇後了，隻希望太子能順利登上皇位，好叫她早些聽人家叫她一聲太後娘娘。”
“這當真是母妃同你說的？”劉嘉應眯著眼睛問。
李尤爾趕緊點頭：“就是給尤爾十個膽子，也不敢隨意編排德妃娘娘啊。太子殿下，您也該聽一聽您身邊人的看法了。”
“身邊人的看法？”劉嘉應冷笑，“你嗎？”
“不，尤爾說的是，追隨您的那些人。”李尤爾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真誠的說道，“父親之前同尤爾提起，您太過仁孝，若是大皇子當時得了這個位置，現在早就已經成為皇上了。可是您孝順，不會對皇上不敬，這才讓他們那些臣子一直等著。”
“他們都是這麽想的？”劉嘉應眯起眼睛，目光放空，“他們當真覺得本太子現在應該走那一步棋？”
“早晚都要走，為何不趁其不備呢？”李尤爾幽幽的說道。
劉嘉應垂眸看她，問：“你覺得什麽時候合適呢？”
李尤爾緊張的吞了吞唾沫：“擇日，不如今日罷。”
劉嘉應不再看她，也沒有回應。他看著透過窗戶照進來的太陽，那裏很明快，還能看到有灰塵上下飛舞著。
太陽底下，肮髒總是暴露的如此徹底，不若暗處，可以肆無忌憚。
恒丘交班的時候發現，林謙沒有來，來的是一個從未見過的男子。他愣了愣，問：“你是哪個？林統領呢？”
“回恒統領的話，小人林肆，是林統領的屬下，他今日有事，要稍晚一些來，已經同皇上遞過話了。”那人恭敬地說道。
恒丘還是狐疑：“那我怎麽從未見過你？”
“林統領從未帶著小人見過人，所以恒統領不知，”那人絲毫不慌亂，“你見過的那個叫林爽，他嘴甜，辦事也爽利，我家大人也喜歡帶著他。”
恒丘點點頭：“確實是，那小子一張嘴怕是京城未嫁的小姑娘都叫他忽悠了去。”
他不再懷疑，解下腰間的令牌遞給他，道：“這個拿著，等會林謙來了交給他。”
那人接過，仔細的看了一眼，這才收在懷裏，朝恒丘行禮。
子時末，宮中突然鳴起喪鍾，響徹京城。
眾人從夢中驚醒，茫然四顧。
南宮瑾抱著懷裏的趙若曦，一下下的守著，等到鍾聲停了，他才問道：“多少下？”
“一共八十一下。”青南在外麵回道。
九九八十一下喪鍾，是皇上駕崩時候的禮遇。
半晌，南宮瑾穿戴整齊，打開了房門，道：“走吧。”
此時京城裏燈火通明，家家戶戶掌了燈，眾人穿戴整齊，在自家院子，或者走到街上，朝著皇宮的方向叩拜。
一路上他們遇到不少馬車，都是朝皇宮去的，往常見了都要停下來寒暄幾句，眼下也隻是低眉順眼的按照階級退讓著，直到宮門。
下了馬車，有人便從宮門開始發素縞，大人們領了之後，穿戴整齊，才能進宮。
一路上都是靜悄悄的，這讓南宮瑾皺起了眉頭，為何沒有任何哭喪的聲音？
這樹枝上掛著的，還是紅色的燈籠，怎麽沒換？
到了正乾宮，南宮瑾看到恒丘在與一人對峙，互不相讓，趕緊上前。
“李大人怎麽在此？”恒丘問，“今日午後，皇上便將您革職查辦，並下令全族發配邊疆，你怎麽進的宮來的？”
“不知恒統領是從哪裏聽到的謠傳，本官並未得到消息。”李繼整理了一下衣襟，抬頭看他，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奉勸恒統領一句，您就算是為了安國公府著想，也不該如此任性妄為才是。”
“你威脅我？”恒丘手撫上了腰間的佩劍，“就憑你，也敢威脅我安國公府？”
眼看著大家都聚了過來，南宮瑾趕緊上前握住了他的手，道：“恒統領，先進去看看皇上罷。”
“可是……”
南宮瑾朝他搖搖頭，鬆開了他的手，轉身進了大殿。
恒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這才轉身跟著南宮瑾進去。
有幾位大人已經到了，正在悲慟的痛哭著，涕泗橫流。
南宮瑾看了一眼周圍，問：“蘇一公公何在？”
“莫要同本宮提那個狼心狗肺的畜生！”太子聞言猛然站起來，眼睛紅紅的，迸射出殺氣。
南宮瑾不明所以，問道：“他怎麽了？”
“他狼子野心，被七弟買通，殺了父皇！”太子咬牙切齒的說道，“若不是本宮思來想去覺得白天之事做的不厚道，想來跟父皇認錯，這下一個死的人便是本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