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異象
待鐵命將姚詩嫻暫時葬在王宮,並修書通知秦默冰之後,鐵命才向夏侯桀複命而去。
誰知還未進殿,鐵命遠遠地便聽見禦書房裏傳出了夏侯桀的低吼聲。
鐵命便向守候在禦書房外的禁衛軍問道:“誰人在裏麵?”
“李公公從叛軍營中帶回的女子。”禁衛軍回道。
鐵命點了點頭,揚聲喊道:“陛下,卑職前來複命。”
“進來!”夏侯桀怒不可遏地喊道。
鐵命應了聲是,禁衛軍便推開了房門。
“參見陛下!”鐵命立刻單膝下跪行禮。
夏侯桀輕咳了幾聲,道:“雪妃的狀況如何?朕親自命人備下的飯菜,她可有吃?”
“回陛下的話,雪妃娘娘將卑職哄了出來,打翻了碗筷……”
“蠢材!”
夏侯桀拍案而起,龍顏大怒,一旁的白眉毒人李公公也趕忙雙膝下跪。
“朕讓你去送飯菜,便是想讓你勸她吃下去……可你……你這辦的是什麽事?還有你啊,李公公,朕讓你從叛軍營中帶一個知曉敵情的人回來,結果,你帶回來了一個怎樣水性楊花的女人!”
鐵命微微看去,跪在李公公身旁的,正是昔日秦默冰的寵妾淩弱水。
夏侯桀深深地喘了兩口氣,指著李公公說道:“你剛才說,天有異象,可是何意?”
“天、天上日月同懸,乃是……乃是大凶之兆……”
夏侯桀眉心一蹙,狐尾花記立刻都皺成了一團,“朕聽不明白!”
李公公的肩頭一顫,立刻回道:“陛下乃是人中龍鳳,百姓萬人敬仰,猶如那天上的太陽。可是眼下天上突然多了一輪月亮,與太陽同時相交於星穹之上,便是在暗示天有二主,故而是大凶之兆!”
夏侯桀龍袍衣袖一揮,怒吼道:“難道就沒有破解之法嗎?”
“天相便是天機,乃無法破解……”
話音未落地,夏侯桀“嗖”的一下就拔出了龍座旁的尚方寶劍,劍尖寒如冰雪,直直地刺向李公公的頭顱。
李公公握緊了雙拳,本是一身功夫,可此時他卻又不敢反抗閃避,隻能眼睜睜看著尚方寶劍近在眉前,但夏侯桀突然劍鋒一偏,劍尖刺破了李公公的左臉,隻在李公公的臉上留下了一道又長又深的劍傷,鮮血一點一滴清脆地滴在禦書房的金龍石上,便是一點一滴滴在了李公公和鐵命的心頭。
“謝陛下饒命!謝陛下饒命!”李公公趕忙磕頭言道。
而跪在李公公身旁的淩弱水早已經嚇得是渾身發軟,癱坐在了一側。
“無法破解,也要給朕想出辦法來!否則,朕有事,你們也好不了哪裏去!”
“是!”鐵命和李公公趕緊說道。
“滾!你們立刻在朕的眼前消失!”夏侯桀大袖一揮,劍已回鞘,道,“明日大婚之時,若是你們再敢出一丁點兒的差錯,朕一定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是是是……奴才、奴才知錯了!”李公公趕緊應道。
鐵命也抱拳道:“卑職定當謹記於心!”
說罷,三人齊齊退出了禦書房。
淩弱水卻緊緊纏著李公公不放,說道:“李公公,你答應我會讓我留在宮裏的!我……我已經回不去了,被秦軍的人抓住,我隻會死路一條啊!”
“去去去……別來煩奴家!奴家問你知不知道秦軍的情況,你不是說都知道嗎?”
出了禦書房之後,李公公才敢用絹帕捂住了左臉的傷。
“李公公,我、我真的什麽都知道啊!可是,陛下問我的,都是偏偏我不知道……”
“你簡直是害苦奴家了!奴家的花容月貌,都被你毀了!奴家沒有殺你,隻是怕髒了陛下的宮殿,這也已經是你的萬幸了!你休要再出現在奴家麵前……”
李公公斜睨了淩弱水一眼,連連躲避著,正要叫禁衛軍來把淩弱水拖走的時候,鐵命突然拽住了淩弱水的胳膊,對李公公說道:“這人你要是真不想見,我可以代你將她轟出去。”
淩弱水立刻瞪圓了眸子,哭喊道:“求求你,李公公,千萬不要啊……我真的無處可去了!”
“趕緊打發了!奴家煩躁的要死啦!”
李公公連連揮著手,好似淩弱水是一隻粘人的蒼蠅一般。
鐵命二話不說,拽著淩弱水就強行離去了,淩弱水卻不住地哀求著鐵命,甚至央求鐵命隻要不送她出宮,她無論做什麽都心甘情願。
“此話當真?”鐵命這才頓下了腳步,看向淩弱水。
淩弱水趕緊點著頭,道:“隻要我能留在宮裏,無論何事,我都按著你所說的去做!”
“好,我就成全你!”
鐵命手起手落,淩弱水當場便昏厥倒地。
次日天亮,洛雪夢昏昏沉沉的醒來,卻發現自己已經一身鳳冠霞帔地端坐在了玉雪殿的正殿之上。周圍進進出出的宮人都忙碌奔波著,書瑤一身喜慶的紅色立在一側,正不耐煩地指揮著眾人。
洛雪夢愣住了,趕忙推開了身邊還在為她打扮的宮人,一壁還使勁拉扯著脖子上的藍海珊瑚掛珠,低吼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書瑤側眸,這才注意到洛雪夢已經醒了,便屈膝回道:“奴婢吵醒了雪妃,真是罪該萬死。良辰吉時快到了,還請雪妃不要著急,奴婢馬上便為雪妃裝扮好!”
說罷,書瑤的目光一冷,洛雪夢剛剛推開的宮人立刻又湧在了洛雪夢身邊,重新為洛雪夢穿戴了起來。
“我不要……”
洛雪夢使出全力擊出一掌打在宮人的肩頭,卻發現那人根本紋絲不動,洛雪夢不由得愣住了。難道眼前這些人都是江湖高手不成?不可能啊!剛才她剛剛醒來的一刻,她分明輕輕一推,便將她們推開了,可是為何用盡全力的一掌,卻不能動她們分毫呢?
“奴婢勸雪妃今日還是安分一點的好。”書瑤說道,“今日乃是冊封國母之日,普天同慶,帝京的百姓可都注目著雪妃的一舉一動。倘或雪妃行將踏錯一步,便會在史冊上留下千古罵名了!”
洛雪夢咧嘴笑道:“我已經是眾人口中的紅顏禍水了,你覺得我還害怕什麽嗎?你最好老實交代,究竟對我做了什麽?”
“不過就是一些封筋散。昨日雪妃過於鬧騰了,奴婢擔心雪妃睡不好,便在紅燭裏灑下了一些封筋散的粉末,讓雪妃好好地睡了一覺。”書瑤淺淺笑道,“對了,奴婢忘記提醒雪妃了,今日還是不要動武的好,因為封筋散的藥效,雪妃的經絡已經被封,若是強行用武,隻怕明年的今日,便是雪妃的忌日了!”
洛雪夢無所謂地笑道:“我就不信,夏侯桀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折磨死我嗎?如果我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不好交差的人,應該是你吧?”
說著,洛雪夢突然從自己的頭上拔下了一根鋒利無比的金簪,對準自己的咽喉便狠狠地刺了下去,千鈞一發之際,書瑤突然伸手來奪,竟然剛好在金簪距離洛雪夢咽喉一寸的地方,拽住了洛雪夢的手腕。
洛雪夢一怔,道:“原來你懂武功?”
“既然雪妃累了,那奴婢成全雪妃,再睡一會兒吧!”
隻見書瑤眉梢一挑,一掌便打向了洛雪夢的後頸,洛雪夢隻覺眼前一黑,又昏了過去。
書瑤整了整衣冠,催促道:“你們都趕緊點!吉時馬上就到了!誤了時辰,有你們好受的!”
“是!”眾人頷首應道,不再言語。
而遠在王宮之外的秦軍大本營裏,秦默冰早已經是怒火中燒,卓霖月則哭成了淚人。
“欺人太甚!立刻下令,揮軍逼宮!”
秦默冰拔出佩劍,一起一落便將眼前的案幾劈成了兩半,鐵命的那紙薄信立刻碎成了紙屑,紛紛揚揚地從半空中飄落。落在卓霖月的眼中,恍若看見了姚詩嫻香消玉殞一般,越發哭得厲害。一旁的采薇和秦兒都緊緊抱著卓霖月,低聲抽噎著。
宿風趕緊上前捧住了秦默冰的右手,道:“秦帥!到了這個時候,秦帥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前王妃之事,或許是鐵命和夏侯桀聯合好了,想要逼我軍亂了方陣,再揮軍一舉將我軍殲滅!”
“秦帥,如今夢帥還在宮裏,此時此刻不宜進軍啊!”尹嬴抱拳言道。
“倘或夢帥在此,定會力勸秦帥冷靜三思!如今我軍雖然將王宮已經包圍了,但是形勢並不樂觀,王宮的宮牆是固若金湯,如果沒有萬全的戰術,不易貿然進攻!”尹項言道。
蘇煥也拱手言道:“如今天有異象,卻是我軍的大吉之兆,秦帥切莫因怒氣而錯過良機!”
“秦帥……”
秦默冰的營帳外傳來了探子急報的聲音。
秦默冰立刻喊道:“可有阿夢的消息?”
探子咽了咽口水,馬不停蹄地說道:“宮裏傳出……傳出消息說,今日辰時便舉行國母的冊封大禮!儀式會在宮牆之上舉行,所有、所有帝京的百姓都可去觀看……”
“宮牆之上?”蘇煥皺眉言道。
秦默冰揮了揮手,探子便退下了。
“本帥絕對不能讓阿夢嫁給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秦默冰說著就揮著劍要衝出去,被眾人強行攔下了。
蘇煥言道:“國母冊封之禮,按理應該在昭陽殿中舉行,可夏侯桀偏偏在宮牆上,當著眾位百姓的麵舉行,其中詭異,難道秦帥還不知嗎?”
“秦帥,這是夏侯桀故意給你設下的套啊!”宿風低吼道。
秦默冰卻不耐煩地說道:“本帥知道!但是本帥也不能因此就讓阿夢成了他的女人!他夏侯桀卑鄙無恥,根本不配!”
“秦帥息怒!既然國母冊封典禮在宮牆之上露天進行,一方麵對秦帥不利,但是另一方麵,卻對秦帥非常有利!”蘇煥信心滿滿地說著,秦默冰立刻收斂了戾氣,眾人也帶著好奇的目光看向了蘇煥。
尹嬴倏爾拍手說道:“露天!正是露天,如果在王宮深處,四處都是高強,反而會限製我們的行動!”
“不錯。而且夏侯桀命百姓前來圍觀,人多了,我們混在其中,也不會顯得太明顯。”尹項點著頭,看向了秦默冰。
宿風便說道:“現在距離辰時不過半個時辰,我們必須盡快想出對策!”
秦默冰大手一揮,道:“蘇煥,你有什麽想法?”
話音剛落地,蘇煥還未開口,信使突然間捧著信鴿急匆匆而來。
“秦帥,王宮裏又飛出了一隻鴿子來!”
秦默冰手一揮,宿風立刻接過了信使遞來的信筒,便命信使退下了。
“是鐵命的?”尹嬴問道。
秦默冰從宿風的手裏接過了信筒,從裏麵抽出了信紙一看,果然是鐵命的書信。
“他還敢寫信來?”尹嬴摩拳擦掌地說道,“這一次,他又在信裏說什麽?夏侯桀駕崩了?”
秦默冰搖了搖頭,將信紙遞給了眾人,道:“他有一良計救出阿夢,想要和我們合作。”
“鐵命的良計,隻怕是夏侯桀故意指使的!到時候來個甕中捉鱉,我們想逃都沒有機會!”尹嬴懷疑著說道。
秦默冰隻是抬眸看向蘇煥,道:“你看鐵命的這一計,如何?是否信得過?”
蘇煥看罷之後,深思了片刻,緩緩說道:“這一計,不像是鐵命和夏侯桀串通好的。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在這一計的基礎上,再設計一條逃脫路線,這樣一來,即便夏侯桀想要甕中捉鱉,我們也有辦法將他們的甕砸出了一個大窟窿來!”
“且把你的計謀說來!”秦默冰迫不及待地說道。
蘇煥淺淺一笑,壓低了聲音,耳語了一番兒。
片刻過後,秦默冰仰起身子,大手一拍,低吼道:“好!你夏侯桀先是殺了姚詩嫻,如今又想搶走洛雪夢,本帥就新仇舊恨一起跟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