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反咬
“還有,側王妃屋裏砸壞的東西,全部換成新的。”秦默冰複又說道,“不論側王妃砸多少,立馬就要換上新的,記住沒有?”
宿風頷首應道:“是,屬下記住了。”
秦默冰複又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洛雪夢後,就負手而去了。
“側王妃,這又是何必呢?”采薇上前勸道,“王爺這樣做,的確也是在考慮側王妃的感受啊!徐公子畢竟是南詔國的人,他一定也想落葉歸根的。側王妃何必為了這些事,而和王爺翻臉呢?”
“你不懂。”洛雪夢說罷就轉身回屋。
采薇隻得踩著滿地支離破碎的碎片,跟了上去,道:“側王妃,請恕奴婢多嘴,但是奴婢這句話憋在心裏已經很久了。王爺在王陵的時候,雖然時刻都讓月姑娘伴在身邊,卻也是在向月姑娘打聽側王妃的喜好,時不時地也會讓奴婢過去,王爺這樣做都是為了能投側王妃所好,側王妃千萬不要誤解王爺的意思啊!”
洛雪夢雖然心頭有一怔,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說道:“既如此,他還是不懂我!如果他肯多了解了解我,就會知道我對自由的向往!現在還把我關起來,難道就是為我好了嗎?我什麽都不想聽,你要是再說這些,就不要跟在我身前。”
“側王妃!”采薇皺眉說道。
“出去!”洛雪夢微微抬起了眸子,目光似劍地瞪著采薇。
采薇隻得悻悻退下了。
再說宿風伴在秦默冰身側,剛剛走出洛雪夢的寢閣,便對秦默冰說道:“王爺分明是害怕側王妃出了王府,再度遇上那些黑衣人會不安全,才會以強硬的方法將側王妃留在府中,王爺為何不明說呢?”
“本王說了,她就會照做嗎?”秦默冰怒氣衝衝地說道,“她何時細想過本王的用意,枉費她有七竅玲瓏心,能看穿任何人的心思,就是不懂本王對她的心!”
宿風微微歎氣,道:“可王爺為何不告訴側王妃,徐沐清被安葬在了王陵裏呢?既然徐沐清在臨死前告訴了尹項,尹項最後也告知了王爺,徐沐清與木菀雲姑娘是青梅竹馬的一對兒,王爺又肯不計較前嫌,成全了他們,合葬一墓,若是側王妃知道了,一定會很感激王爺的。”
“然後呢?”秦默冰挑著眉梢問道,“她就會因為感激而和本王在一起嗎?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本王已經受夠了!本王始終搞不懂,她究竟想要什麽!”
“王爺!”碧雲突然花枝招展地跑到了秦默冰麵前。
秦默冰微微皺眉,道:“何事?”
“我家姑娘為王爺備下了晚膳,邀王爺一同用膳呢!”碧雲說著十分嬌羞地扶正了發髻上的銀簪子。
宿風自知秦默冰的心思,便說道:“王爺如今正忙著追查黑衣人的下落,恐無法與淩姑娘一同用膳了。”
“可是……可是……”碧雲趕緊攔下了秦默冰的去路,支支吾吾地說道,“可是奴婢還有一句話要告訴王爺。”
“說。”秦默冰不耐煩地說道。
碧雲便穩了穩心神,道:“側王妃會想起徐沐清的事情,是因為我家姑娘讓奴婢去說的。”
秦默冰頓時拉下了一張臉,大步流星地就走過碧雲身邊,朝淩弱水的寢閣走去。
碧雲暗暗自喜,便趕緊小跑著跟了上去。
淩弱水守在門口,遠遠地就看著秦默冰一行人而來,便心花怒放地迎了上去,笑道:“我已經涼了一碗銀耳湯,正好為王爺解暑。”
話音未落,秦默冰抬手就給了淩弱水一耳光,道:“你若是依仗自家背後的勢力,再在王府裏胡作非為,那麽本王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說罷,秦默冰就拂袖而去,剩下淩弱水頂著一張火辣辣的臉,未曾回過神來。
“賤蹄子!”淩弱水一把揪住了碧雲的耳朵,低吼道,“你給王爺說了什麽?”
“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啊!”碧雲唉唉直叫著,說道,“奴婢正要去請王爺,就聽見側王妃在說姑娘的壞話,說是姑娘派人要殺了她和徐沐清的!”
“可惡的賤人!”淩弱水一把鬆開了碧雲,又狠狠地在碧雲小腹上踹了一腳,道,“居然在背後陷害我!我淩弱水是這麽輕易就會認輸的嗎?碧雲,趕緊給我滾進來!”
“是!”
碧雲捂著小腹,緩緩起身,跟著淩弱水而去。
可碧雲的心裏,卻是在暗暗得意。她作為淩弱水的陪嫁丫頭,原本也算是秦默冰的女人,可是礙於淩弱水的威力,碧雲遲遲不敢向秦默冰表露心跡。她好不容易等到了如此千載難逢的時機,一舉就可以解決洛雪夢和淩弱水這兩個礙事的女人,她自然要使出渾身解數,讓洛雪夢與淩弱水鬥得你死我活的,然後再趁機誘惑秦默冰。
這份心思,被碧雲藏匿得很深,即便是親近的淩弱水,也不曾發覺。
夏日炎炎,一晃眼,便又過了六七日。
洛雪夢被困在房中,連著砸了四五日,眼下漸漸地連砸東西的怒氣也沒了,隻是安靜地坐在屋子裏,逗弄著金玉,一人一鳥說著互不相幹的閑話。秦默冰每日都會來看望洛雪夢三次,都是在洛雪夢的院子裏用膳,可洛雪夢總是不願意見他。
身染風寒的卓霖月,身子也漸漸康複了。隻是她不曾踏足過洛雪夢的寢閣半步,隻是一個人呆呆地坐在花萃園裏,撫摸著徐沐清的那把古琴,嘴角囁嚅著,好似有千言萬語卻總是無從說來。
今夜晚膳時分,秦默冰一如既往地來到洛雪夢的院子,可前腳剛剛跨進後院,便撞見采薇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宿風趕緊扶住了采薇,道:“怎麽了?”
“側王妃又吐了!”采薇著急地說道。
秦默冰眉頭一皺,便衝到了洛雪夢的裏屋裏,吼道:“陳大夫有沒有來看過?”
“陳大夫好像又回老家了。”宿風說道。
“既如此,就趕緊地給本王抓一個大夫進來!”秦默冰吼道。
宿風便又趕緊退下了。
秦默冰坐到床沿邊上,扶住了正趴在床頭嘔吐不已的洛雪夢,道:“可是吃壞了肚子?”
“側王妃基本就沒怎麽吃東西。”秦兒摸著眼淚回道,“怎麽還有東西吐呢?”
“剛才看見宿統領得知側王妃病了,我就趕緊帶著我的大夫過來了!”淩弱水突然翩躚著就站在了秦默冰身後,道,“王大夫今日剛好來給我請脈,正要送他出去,就遇見了宿統領。”
宿風也上前一步,道:“屬下見此時外出請大夫,怕延誤了側王妃的病情,便帶著王大夫先來替側王妃看看。”
秦默冰上下打量了王大夫一番,知道此人也是帝都裏醫術數一數二的人,方才讓王大夫為洛雪夢把起脈來。
洛雪夢的臉色鐵青一般,慵懶地靠在床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王大夫輕輕把了把脈,突然起身朝秦默冰恭賀道:“恭喜王爺,恭喜側王妃!側王妃的脈,實則是喜脈啊!”
“喜脈?”秦默冰僵硬住了身子,疑惑地望著洛雪夢。
洛雪夢卻是胃中一酸,又趴在床頭幹嘔了起來。
一旁的采薇和秦兒也是相視一眼,暗暗低語著什麽。
淩弱水卻是歡快地拍著雙手,道:“恭喜啊!恭喜啊!之前側王妃掉了一個孩子,當真是讓人好生憐惜啊!如今,終於再度懷上了王爺的孩子啊!”
“確定是喜脈?”秦默冰冷顏厲色地問道。
王大夫點著頭,看向采薇,問道:“側王妃的月信,可是也不曾來過?”
采薇隻得僵硬著點了點頭。
秦默冰頓時漲得滿臉鐵紅,憤然而起。
淩弱水卻佯裝事不關己的樣子,道:“怎麽了?王爺好似不高興的樣子?”
“本王根本沒有碰過洛雪夢,她哪裏來的孩子?”
話音一落,屋子裏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
淩弱水卻抿嘴笑道:“側王妃,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偷吃了肉,至少要把嘴巴擦幹淨啊!怎麽,反而弄了一個野種回來呢?”
“我是清白的……”洛雪夢用手背擦拭著雙唇,有氣無力地說道。
“但凡是有錯的人都是自己是清白的,是不是所有人都是清白的呢?”淩弱水雙手抱臂,道,“鐵證如山,你倒是還有什麽好說的?”
“我是清白的。”洛雪夢淡淡地說道。
秦默冰則是紅著雙眼,一把拽住了洛雪夢的衣襟,怒吼道:“是徐沐清?對不對?”
“人已經死了,你還要玷汙他的清白嗎?”洛雪夢倔強地瞪著秦默冰,冷冷地說道。
秦默冰拽緊了洛雪夢的衣襟,道:“本王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孩子,是不是徐沐清的?”
“我說不是,你會信嗎?”洛雪夢苦笑道。
“我已經很難再相信你了!”秦默冰一把扔開了洛雪夢。
洛雪夢雙手撐在床上,道:“我們之間的情意,卻也不過如此。”
“是!本王是蒙了心,才會愛上你!”
洛雪夢的身子一僵,緩緩抬眸,道:“你說,你愛我?”
“是!”秦默冰握緊了雙拳,咬著牙扭過了頭去。
洛雪夢卻是苦笑一聲,道:“如果你早點對我說,就好了。”
“這些事情,還需要明說嗎?難道我對你的好,你絲毫感覺不到嗎?難道我會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嗎?”秦默冰湊到了洛雪夢麵前,道,“洛雪夢,我再問你一遍,孩子,是不是徐沐清的?”
洛雪夢卻別過了臉去,道:“可惜,太遲了,我已經不愛你了。”
“洛雪夢!”秦默冰憤憤然地站了起來,吼道,“你給本王把話說清楚!”
“王爺,側王妃的話說得還不清楚嗎?這不就是承認了孩子的事情嗎?”淩弱水笑道。
秦默冰高高昂著頭,低吼道:“你不否認?”
“王爺,默認就是承認了啊!”淩弱水火上澆油地說道。
秦默冰狠狠地一點頭,喊道:“好!洛雪夢,既然這樣,本王立馬寫休書,成全你!”
“好。多謝王爺的成全。”
洛雪夢緩緩地支起身子,跪在床上,向秦默冰磕了一個頭。
秦默冰隱忍著心中的怒火,一掌就捶在了近旁的牆麵上。緊張得淩弱水趕緊小跑了上去,捧著秦默冰的手又是哈氣又是親吻,勸慰著秦默冰息怒,可秦默冰哪裏聽得進去。秦默冰一收手,淩弱水就連連後退了兩步,倒在了碧雲的懷裏。
“洛雪夢……”秦默冰突然哽咽著說道,“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是。”洛雪夢緩緩昂起了頭來,道,“隻要王爺肯賞賜我自由,我必定感恩戴德!”
“為何,為何你一定要離開本王?”
“因為我原本就不屬於這裏。”
秦默冰望著洛雪夢的眸子,心中猶如萬箭穿心般的劇痛,卻隻得強忍著說道:“好!好……洛雪夢……”
一壁說著,秦默冰一壁就已經寫好了休書,扔到了洛雪夢的麵前,道:“現在你滿意了吧?”
“謝王爺。”洛雪夢捧著休書,苦笑著,一抹清涼的淚水無聲滴落在休書上。
沒想到,到最後,她竟然是利用這種事情才終於離開了秦默冰。
徐沐清,會在天上怪她嗎?
此時,采薇和秦兒早就哭成了淚人,緊緊抱著洛雪夢不鬆手。
秦默冰卻突然想到了姚詩嫻,這兩人為何麵對這紙休書的時候,都是同樣的神情,為何,為何西曌國裏的其他女子,一旦收到了夫君的休書勢必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但是,她們卻好像是無所謂的樣子。
在她們的眸子裏,反而有一種釋懷和解脫。
為何?他究竟哪裏錯了?
淩弱水卻是在暗暗竊喜,她早先便在洛雪夢的水裏偷偷下了藥,能出現假孕的脈象,再用自己的心腹王大夫,便是完美無瑕的計謀,任憑誰人也不可能看穿的。
卻正當淩弱水在得意之際,她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說道:“王爺,側王妃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都是淩弱水在暗中搗鬼!”
淩弱水身子一僵,回眸看去,正是跟了自己多年的碧雲。
“臭丫頭,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淩弱水橫眉豎眼責問道。
碧雲卻絲毫不畏懼,拽著秦默冰的衣角說道:“王爺、王爺,你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是親眼看著,淩弱水將寫有側王妃生辰八字的小人放在枕頭下的,那小人身上還插滿了銀針。淩弱水每夜都會拿出小人,詛咒側王妃與人私奔,所以,側王妃一定是被淩弱水詛咒了,才會鬼迷了心竅的!”
“賤蹄子!我讓你在這裏胡說八道!”
淩弱水彎下身子,就用尖銳的指甲撕扯著碧雲的臉頰,碧雲卻隻是哭喊著請王爺做主。
秦默冰便冷喝了一聲,宿風便上前拽開了淩弱水。
“來人,搜淩弱水的房間!”秦默冰一語令下,其他侍衛便應聲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