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仇人
那十多個大漢如山一般朝洛雪夢壓來，她的肉體不過十六歲，根本招架不住。
怎麽辦呢？
洛雪夢未想出對策，一個頭上裹著紅巾的大漢便揮著狼牙棒向她撲來。洛雪夢力氣雖不能與他們硬拚，倒是勝在身體嬌小，行動敏捷，迅速躲開了來人的襲擊。
不料的是，這幫人毫無江湖俠義，群起而攻之。
洛雪夢躲了紅巾大漢，卻沒躲過後她後方那人的一棒。她的脊椎如斷裂般疼痛，那股火辣辣的感覺立刻蔓延全身。
可惡，當真是把她當貓了吧？
洛雪夢一咬牙，猛地在地上一個前滾翻，躲過了幾人的襲擊。手裏又抓了兩把黃沙，就灑向近身的兩人，再趁機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一人一刀，鮮血吞沒了她的刀柄，那兩人捂著小腹慘痛地仰麵倒地。
“你們，誰還敢過來！”洛雪夢握著匕首，喘著粗氣。自從經曆了市井混混調戲之事後，她便隨身帶著匕首，隻為防身，不曾想今日，還當真用上了。
幾個大漢顯然是沒料到洛雪夢有這一手，看著倒在血泊裏的兩個同伴，他們麵麵相覷，顯得遲疑了。
淩弱水卻在一旁著急地喊道：“你們還要不要報酬了！趕緊動手啊！”
聽了淩弱水的話，幾個大漢複又嘶喊著撲了上來。洛雪夢揮舞著手中的匕首，劃傷了幾人的手背，而自己的匕首也被人打落。
“啊！”有人被打落的狼牙棒落地砸在了自己的腳上，立馬疼得喊叫起來。
洛雪夢乘機欲來一招過肩摔，卻反而被那人死死卡住了咽喉，動彈不得。
真是一步錯，滿盤皆輸！洛雪夢不住地在心裏咒罵著。
淩弱水卻笑得是花枝招展，得意洋洋地說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不過就是繡花枕頭。識趣的，就與我為伍，否則，你的脖子輕輕一扭，可再也接不上去了！”
“你做夢吧！”洛雪夢越是掙紮，背後的大漢越是卡住她的脖子，懸空提著她，更是難受。
淩弱水故作妖嬈地理了理秀發，道：“我就是想不通了，為何你總是要幫著姚詩嫻呢？”
“誰是壞人，我就鄙視誰！”
“壞人？”淩弱水突然捂著胸口尖聲大笑了起來，“你說我是壞人？我執著於自己所愛，有何錯？世間人，不是隻有好人和壞人，難道你敢說，姚詩嫻背地裏沒有秘密，你敢說她純白如玉？”
正當淩弱水笑得不可收拾的時候，洛雪夢忽然覺得自己的呼吸順暢了許多，雙腳也能站在地上了。她趕緊扭頭看去，鉗製自己的大漢已經趴在了地上，一旁的人也都呆滯地立在原地，眼也不眨，僵硬如石。
點穴？這是洛雪夢的第一反應。
一道烏紫色的影子飄過，叮當的一聲，木菀雲從天而降，腳尖輕輕立地，衣袂翩躚。
“好厲害！”洛雪夢不禁讚歎道，一出手就製服了所有的人，而且身上的鈴鐺卻隻在落地時響了一聲，可見速度極快啊！
淩弱水顯然是不曾回過神來，還被自己笑到一半的笑容嗆了一下。
“你……你為何在此？”
“路過。”木菀雲臉上的黑紗之下，傳來了女子極為幹練的聲音。
淩弱水冷哼了一聲，“那還真是巧了啊！”
“三年前，你就這般陰狠手辣。三年後，你更是咄咄逼人！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值得嗎？”木菀雲毫無表情的看著淩弱水。
洛雪夢的視線卻在二人之間來回流轉。
“誰說王爺不愛我？”淩弱水瘋癲地衝了過來，雙眼凸的如魚眼一般，“王爺是最寵我的！我不允許你說他不愛我！”
木菀雲拽過洛雪夢的手轉身離去，隻說道：“若你心裏當真覺得他愛你，你就不會這般介意外人所說的話。淩弱水，王爺是不會愛任何人的。愛情，對他而言是多餘的；而女人，隻是他的附屬品！”
洛雪夢怔怔地隨著木菀雲的步伐，坐上了不知何時來的一輛馬車。
她掀起簾子，淡淡說道：“今天的事，我不會告訴別人。以後在王府，大家相安無事最好，否則，我也不是任人欺負的小貓！”
話音甫落，車夫揚鞭起行。
洛雪夢望著木菀雲清涼透徹的眸子，心下無故的萬般冰涼。能說出這番話的來的女子，是否曾經也如淩弱水這般，深深地愛過這個男人？
“為何你總要幫著姚詩嫻！我才是真心愛王爺的人！為了他，我會不擇手段！”淩弱水衝她們馬車遠去的背影大喊著。
洛雪夢卻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女人所愛的，究竟是這個男人，還是這個男人能帶給她的身份地位、榮耀與富貴？
這條回王府的路，洛雪夢覺得特別的漫長。加上新傷隱隱作痛，更覺此路遙遙無期。
隻有木婉雲上車時曾與她言語過，給了她一瓶丸藥後，二人便再沒有言語。
洛雪夢服了藥，覺得身子忽然輕鬆起來，倒也沒那麽疼了，便偷偷瞄了一眼木婉雲。
“你想問什麽，就問吧。”木菀雲忽然開口，依舊沒有看向洛雪夢。
洛雪夢就像是偷偷上網被逮住的孩子，立馬掩飾著移開了視線，心中卻又十分好奇。打量木菀雲的神色，不像生氣惱怒的樣子，她便索性問開了：“木姑娘有備而來，不像是路過的樣子啊？”
“在王府，我看見淩弱水帶著你出了王府，不放心，所以跟來看看。”木菀雲終於將視線落在了洛雪夢的身上，“若你剛才投靠了她，我便不會出手救你的。”
“我怎麽會投靠她？”洛雪夢笑著擺了擺手，“你武功這麽好，是怎麽練的啊？我也想學呢！”
木菀雲沉默不語，又將視線轉移開來。
洛雪夢十分知趣，便不再深究，反而問道：“你和淩弱水，究竟有怎樣的矛盾啊？”
“她是殺我兒子的凶手。”
“啊？”洛雪夢不禁啞然失色，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
木菀雲掀起簾子，看向車外，十分信任洛雪夢，淡淡地說道：“四年前，我嫁給王爺，便懷上了王爺的第一個孩子。是個男孩，很是討人喜歡，王爺也樂得不行。一年後，淩弱水趁我和王爺都不在府中，暗中設計，帶著我的孩子去甄妾的院子玩，誰料孩子突然感染了天花，不幸夭折。
“當時我悲痛欲絕，王爺盛怒之下聽信了淩弱水的話，處死了甄妾。事後，我才得知，根本就是淩弱水偷梁換柱，將原本甄妾給我孩子的玩耍之物，換成了染有天花的東西。她一石二鳥，借王爺的刀，殺了當時地位高於她的甄妾。
“此事，我得知後就告訴了王爺，可王爺卻不願再提及此事。從此後，我便知道，這個男人，並非我的依靠。而我對他的愛，原來也是一廂情願。我對他徹底絕望。淩弱水是凶手，那王爺就是幫凶！這段仇恨，唯有我自己解決。而淩弱水之所以怕我，便是我曾在王府給了她不少難堪。”
良久，馬車內一片靜寂，甚至能聽見她們頭上金釵步搖相撞的聲音。
“那禽……秦默冰是出於愧疚和不安，現在才會對你那麽溫柔的？”
木菀雲深呼吸了一口氣，道：“我去極北寒地，為王爺尋一種起死回生之藥，權當當年我流落街頭，他的救命之恩。原本我準備以此藥為借口，提出離開王府，不曾想卻在前廳看見了你，我便知你處境定是危險。而我不願淩弱水欺人太甚，也想為我的兒子報仇，所以我留下來了，隻對王爺說藥並未尋到。”
洛雪夢恍然大悟，卻又說道：“你看我一眼，就知道我身處險境了？孫悟空轉世啊！”
木菀雲轉頭看向洛雪夢，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緊緊鎖在洛雪夢身上那大大的兩個饅頭上，道：“一看便知王爺會對你情難自持，淩弱水怎會放過你。”
洛雪夢順著木菀雲的視線看去，頓時漲得臉通紅，趕緊扭開了頭去，道：“哪有！他就是一禽獸。”
木菀雲歎了口氣，聽著馬車外的聲音漸漸喧鬧起來，“將來，你總會發現王爺的好。”
“所以，你即便找到了藥，也閉口不提。留下來的緣故，也是還有舍不得的情分吧？”
馬車越走越慢，喧鬧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將木菀雲那一句口是心非的“不會的”徹底淹沒在了人聲裏。
進府後，木菀雲親自送洛雪夢回到了院子。
轉身離開時，洛雪夢卻又忽然牽著木菀雲的手，道：“這些事情，包括你要離開秦默冰的事，應該都是別人不曉得的，你為什麽偏偏要告訴我呢？”
“我從丫鬟口中，得知了前不久所謂的捉奸事件，和你對王爺的態度，便覺得你非一般女子。將來某一天，說不定你還能助我報仇一臂之力，今日便當是你欠我的人情。”
果然是個說話直接的人。
洛雪夢笑了笑，道：“和你說話一點兒都不費事，我喜歡！你要是有空，可以來院子教教我功夫嗎？我看你的身手，要是在現代去演電影，一定能代表華人打進好萊塢的！”
木菀雲雖然不懂洛雪夢嘰裏呱啦地說的是什麽，但心裏知道定是誇獎的話，於是便欣然同意，每日午後有空，便上門來教上一兩個時辰。
“太好了！我原本有些跆拳道的基礎，可是發現在古代完全排不上大用場。以後，你就是我的木師傅了！”
木菀雲的眼角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點頭應下，便翩然而去。
剩下洛雪夢一人還使勁兒揮著手，這一揮手啊，不知道牽扯到了她什麽部位，還是藥效過去了，舊傷新傷一並疼了起來，骨頭都要散架了。
她趕緊扶著門框，一手扶著腰，嘴裏大聲喊著采薇的名字。
“淩弱水有句話倒是說對了，怎麽自己穿越來了之後，總是出事呢？要不要這麽倒黴啊！”洛雪夢嘴裏不住地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