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個月的生命
第二十四章一個月的生命
醫生護士一窩蜂的衝了進來，一眼看到許美靈肚子上紮的那把刀，所有人都傻了。
心中隻一個念頭。
完了，那孩子活不成了。
“還愣著幹什麽？快救人！”
程海豐怒吼，狠狠瞪了一眼季明碩，季明碩顫抖得厲害，幾乎都要站立不住。
他滿眼滿眼都是血。
都是從她身上流出的血。
他曾經一直都不知道，人的身上到底有多少血……可現在他知道了。
那麽多，那麽多。
“季明碩！你就是個蠢貨！靈靈如果有點什麽事，我告訴你，我不會放過你的！”
程海豐大吼著，實質他自己也顫抖得厲害。
這樣的情況，他無法親自去做手術，隻好讓別人去上。
而一直到手術室的門上，程海豐的眼前都是許美靈那滿身的血，以及……她眼底的那抹絕望與哀傷。
至死，她都不能好好的生下這個孩子！
砰！
重重的一拳砸了過去，程海豐發瘋似的要將季明碩打死。
他怒吼，“你簡直不是人！你是畜牲！從前你害她那麽慘，也就算了，是她自己挺過去了……可是今天，你為什麽還要害她？你帶這個女人來幹什麽？你到底在幹什麽！”
一拳又一拳，狠狠砸在他的頭上。
拳拳見肉。
季明碩不閃不避，隻任他打著，整個人也都跟著傻了。
時間不長，他整個身上都是傷……蘇冉看著心疼，她大哭著衝上來護著季明碩道，“別打了，別打了……你再打就要出人命了，求求你別打了。許美靈那個女人從來就會裝，她不一定會死的啊！別打了……唔！”
這一次，程海豐沒有再留手。
在這裏，沒有不能打女人的先例，他一耳光打在蘇冉臉上，將她狠狠甩出去，怒吼道，“報警！”
邊上的護士與病人圍觀著，誰都不肯上前來拉架。
醫院裏出了這樣的事情，人人都覺得痛心。
那個女子都那般可憐了？為什麽還要害得她生不如死？
“靈靈，我的女兒啊！”
接到消息趕來醫院的許父許母，也跟著哭成了淚人。
他們這輩子一共就生了兩個女兒，可是為什麽……全都要毀在季明碩的手裏？
季父心痛得再也忍不住悲傷，他手裏的拐杖打出去，重重的打在季明碩的身上，連哭邊道，“你這個殺人凶手，你還我女兒，還我女兒……”
季明碩不閃不避，就跟傻了一樣。
如果……如果靈靈真的不在了，那他又該怎麽辦？
季明碩心中茫然一片，沒有淚，沒有痛……
這一輩子，他已經對不起她了，怎麽還能忍心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上路？
沒了她，他也活不下去了。
“好了，別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最後還是醫護人員出來拉住了激動的許父許母……時間不長，警察來了，在做了筆錄之後，將又哭又笑的蘇冉強製帶走。
蘇冉也被這一幕刺激的瘋了。
她一會兒朝著季明碩叫著，“碩哥哥，我去玩了啊，你一定要來娶我……”
一會兒又大罵著，“讓她去死，讓她去死！”
……麵對這樣特殊的凶手，警察也沒什麽好的辦法，經過鑒定之後，確定她已經真的瘋了，警察就先將她送去了精神病院。
一切的發生，似突然，又似必然。
季明碩像是死了，又像是活著。
他渾身都是傷，卻一直都不管，隻是一直都守在手術室門口，呆呆的等著裏麵的結果。
終於，漫長的等待有了結果。
手術室燈光一滅，醫生拉門而出，季明碩驀的起身，聲間沙啞的問，“她怎麽樣了？”
醫生看著他，連連搖頭，“很抱歉。病人身體原就不好，再加中了一刀……孩子，已經沒了。”
可這時候，季明碩根本就聽不進孩子。
他要的，是她的平安無恙。
“大人的命，暫時是保住了，不過，一定得需要靜養。”
接下來的話，不用醫生多說，季明碩也都懂了。
靜養……便是不能操任何的心。
她的身體，已經是差到了極致。
“醫生。”程海豐倒是想得更多，他雙手插在衣兜裏，問著主刀醫生，“她還能活多久？”
如果，最後的生命，真的隻剩下了苟延殘喘的治療與空洞的等待死亡，程海豐倒是願意，讓她活得更加恣意一些。
醫生看了一眼季明碩，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大概，最多一個月時間。”
一個月？
季明碩身體一顫，但很快恢複了平靜。
他親自推了手術後的許美靈回病房。
事事親力親為。
這一刻，他滿眼都隻在病床上的這個生命無多的女子。
他想，如果這一刻，許美靈真的醒不過來了，那他也就跟著死了。
之後，許父許母進來看了自己唯一的女兒，許美靈都沒有清醒。念在他們年紀過多，又怕他們再出什麽事，程海豐便全天侯的看顧著兩位老人。
而季明碩，不吃不喝的陪著許美靈，整整一天兩夜。
第三天早上的時候，許美靈終於醒了過來。
“靈靈，你醒了？覺得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舒服嗎？你告訴我說，我去叫醫院。”
季明碩上前，聲音極致溫柔的看著她。
一會兒摸摸她的頭，一會兒摸摸她的手，整個人忙得不可開交。
許美靈倒是不習慣這樣的季明碩……他向來給她的印象，就是霸道而又冰冷的，他又怎麽可能會如此溫柔的，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季明碩，你別忙了，我沒事。”
許美靈眨了眨眼，下意識抬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卻是再也沒有那種骨肉相連的感覺了……她怔了怔，沒有哭，卻是漸漸的抿緊了唇。
她知道，她的孩子，沒了。
季明碩扭過頭去，眼圈都紅了。
可等他再轉過身來的時候，又笑得很溫柔。
他說，“靈靈，你放心吧。醫生說了，你的身體情況還沒到那麽糟的地步。孩子沒了我們可以再生的……我們一定會長長久久的永遠在一起的。”
永遠！
隻要能實現這個願望……哪怕，讓他少活十年他都願意。
甚至，隻要她能好好的活下去，用他的命，換她的命，她也願意。
“唔！你說什麽傻話？”
許美靈笑笑，她的胃裏還疼呢，所謂絕症，就不可能那麽容易好。
不過，她有一件事情很欣慰，她說，“季明碩，我說話算話的，你看，我的命，當真就全部給了你……不過，我醜話說前頭，如果我死了，你從前對我做過的一切事情，我都可以不計較了……”
死了還計較什麽？
“可如果我不死，你就等著吧！”
等著她，去折騰他一輩子。
“好！”
季明碩揚了揚唇，想要擠出一個笑，可無論如何都擠不出來。
他的笑，比哭還難看。
門外的程海豐，已經難過的流下了眼淚。
“帶我出院吧！我不想在最後的日子裏，活成一個怨婦。”
許美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