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不按常理出牌的那個人
江連城看了看手中的主帝腰牌,沉而斂,摸在手裏就知是用上好的烏金所造,一看便知是貨真價實的主帝腰牌沒錯,再看看那跪了滿地的弟子,恭敬而敬畏,投誠的心意不要太過明顯。
最後,江連城看向了身邊一直彎腰弓背的玄黃帝。
雖然江連城心裏清楚玄黃帝對他根本就是暗藏殺機,可眼下那卑微的模樣,還有那刻意掛在臉上的討好笑容,怎麽看怎麽都不像是要對他大打出手的模樣。
“主帝還是趕緊起來吧……哦,不對,現在這主帝的腰牌已在我的手上,我才是這個五合殿的主帝,而你……叫什麽來著?”不相信自己會算計錯的江連城,故意拖延著時間,臉上的笑容譏諷而又延綿。
“我倒是不知你叫什麽,但是聽聞曾經你在中央殿的時候,弟子們都叫你一聲玄黃帝。”他倒要看看,玄黃帝還能夠隱藏多長多久!
“其實,你叫什麽也不重要,反正五合殿之中現在隻有一帝,你……不如就當一個弟子好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江連城的這一席話,既窩心又紮心,就連那些跪在地上的弟子們聽得都心口發堵。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可現在江連城卻是明晃晃地將玄黃帝的自尊踩在腳下碾壓著!
玄黃帝彎著腰,低垂著的麵頰讓人看不清楚臉色。
江連城袖子內的一雙手,已凝聚出了靈法,就等著玄黃帝忍不住,好一招取了他的性命。
介子空間內,某三隻連同十七一起守在一處懸浮在半空之中的虛幻景象前,看得陣陣怒火攻心。
這處虛幻的景象,是沙華以靈法凝聚而出,本名叫做碧海凝生,乃是司冥的招式,根據自身的靈法等級,可短時間內望見遠近不同的景象。
沙華的這碧海凝生雖不如司冥那般可照遍三界景象,但從介子空間內照到主殿前還是沒多大問題的。
“那穿得像個金棒子的人委實可恨到了極限,竟對玄黃帝如此羞辱!”安庭氣得一雙拳頭都在哆嗦。
“這番話,簡直比屎還臭,是個人怕是都忍不下才是。”蘇扶撓著頭,隱隱擔憂著。
十七緊張地一雙手死死掐在蘇扶的手臂上,急得跺腳,曉曉準備了這麽久,若是玄黃帝忍不住在這個時候出手,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
“我倒是覺得,玄黃帝就是忍不住,也要忍得住。”容隱挑了挑眉。
主殿前,一片的鴉雀無聲。
玄黃帝靜默了半晌之後,忽向後退了一步。
“尊者所言極是,我既投誠尊者,一切便悉聽尊者的吩咐。”玄黃帝仍舊彎著腰,垂著頭,平靜出口的聲音別說是有憤怒了,就是連一絲的情緒波動都沒有。
殿前的弟子們一愣。
江連城一愣。
剛剛那番話,譏諷至極,他甚至早已做好了出手的準備,可眼下玄黃帝竟不但任由他踩踏著自己的尊嚴,更幫著他一起碾壓自己的自尊,這……
江連城那熊熊燃起在掌心之中的靈法,收回去也不是,不收回去還不是,險些沒燒穿了自己的袖子!
“從今日起,弟子便叫玄黃。”玄黃帝說著,更是當先單膝跪在了地上,行至大禮,“弟子拜見尊者,拜見主帝!”
殿前那些看傻了眼的弟子們見此,當即隨著齊聲高呼而起。
“五合殿弟子們,拜見尊者——!”
“五合殿弟子們,拜見主帝——!”
弟子們嘴巴裏叫嚷得歡實,內心裏也罵得歡實,沒想到玄黃帝竟可以狗腿無恥到此等地步,就連他們這些急於在尊者麵前表現忠心的人都險些被比了下去,簡直是臭不要臉!
而守在殿牆外,那些不願屈服尊者的弟子們,則是再次於心裏將玄黃帝的祖宗十八代從棺材裏扣了出來,繼續以各種辱罵的語言鞭策著。
江連城神色僵硬到幾乎石化,卻實在是挑不出玄黃帝的丁點毛病,隻得在將主帝腰牌掛在了腰間之後,一氣之下,拂袖離去。
昨夜,他為了能夠當麵拆穿玄黃帝的偽裝,為了能夠在弟子麵前樹威,輾轉反側一夜未睡,想了不下上百種手刃玄黃帝,殺雞儆猴的場麵,可現在,那成百上千的構想卻連一絲的用武之地都沒有……
這叫他如何能不憋得嘔血?!
介子空間內。
十七歡呼雀躍地笑了。
安庭和蘇扶傻了,這,這都能忍?
容隱伸手合上某兩隻的嘴巴,笑著道,“江連城若是隻激將玄黃帝,他確實是成功了,但他卻不知道,在玄黃帝的身後,可是有一隻逆天的妖孽在撐著腰,於她那種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性子來說,江連城這手段未免就太過拙略了一些。”
主殿前。
江連城離開之後,跪在地上的弟子們也相續離去,在擁擠的空地上漸漸空曠起來時,卻唯獨玄黃帝仍舊躬著身哈著腰,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動彈不得。
一名其貌不揚的少年,姍姍而來,靈活的雙手分別從玄黃帝身後的幾處大穴上取下幾根銀針,隨後掰開玄黃帝的嘴巴,將一顆丹藥扔了進去。
很快,玄黃帝僵硬著的四肢才恢複了知覺。
“你早就知道他會羞辱我?”玄黃帝慍怒的看向宿淺塵,相對於他憤怒到猩紅的眼,宿淺塵的寡淡是那麽的涼如秋水。
宿淺塵點了點頭。
“你以為,江連城是傻子?”
既能被上界的人派下來,就說明江連城有著自己的本事,玄黃帝的戲唱的再好,可若深查起來卻破綻重重,就好像那些被玄黃帝送出帝殿的弟子們,並沒有離開,仍舊徘徊在帝殿外。
“所以你是說……江連城故意羞辱我,目的就是逼我就範?因為他一早就料定了我會挑選在今日與他同歸於盡?”玄黃帝訝然。
他以為他做的已經足夠小心,卻沒想到還是沒能逃出江連城的算計,若非剛剛……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玄黃帝並不知道宿淺塵給他下了什麽藥,更不清楚那銀針所紮的穴道有什麽說頭,他隻知道,從他開始憤怒的那一刻起,他便是再無法動彈半步,更是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跪的,話也是我說的。”宿淺塵如實道,不過七星古月陣法配以破厄丹,隻能短時間內控製服用者和被施針者的身體。
“你,你,你竟然能……”玄黃帝震驚的連指尖都在顫抖。
宿淺塵的醫術他是見識過的,所以現在能讓他震驚至此的並非是她的醫術,而是她剛剛對江連城的卑躬屈膝!
又是下跪,又是舔和,那卑微的程度哪裏是一向高傲的宿淺塵能做得出來的?不是說,站得越高的人,就越看重麵子麽?
“羞辱我的人太多了,他並不值得一提。”宿淺塵從睜開眼睛到現在,就沒有遇見過順風局,辱罵,咒怨,乃至羞辱孤立,無不是沒貼身經曆過,而江連城和曾經她遇到過的相比,就未免太大巫見小巫了。
玄黃帝啞口無言,原本滿腔的憤怒隻剩佩服二字。
宿淺塵拍了拍她的肩膀,當先轉身離去。
其實,還有一句話她沒有說,臉被打了不過是紅腫半日,但機會卻隻有一次,若不死死握在手中,如何變本加厲的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