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00843 睥睨大唐218
傅君婥美眸中煞氣畢露,她察覺得到這凝聚席風顛峰修為一槍的高明之處,隻見這一槍在行進過程中力道,角度不停地變化,先如長江大河般卷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接著又幻化出千萬條金龍,漫天鑽動,劃過四丈空間,電光火石間攻至她眼前時,又變為一槍,至剛至猛,無堅不摧。
如此槍法,當真天下無人可出其右,不知沈落雁的銀槍對上他會是怎樣的情景。
暗歎一句,傅君婥如蔥玉指捏劍,隔空遙引,‘禦虛寶劍’隨之出鞘,沒有帶起半分聲響和半絲氣流,在空中畫出一道超乎了任何世俗之美的弧線,慢慢地迎上席風的金槍。
裴寂的鐵扇聚成一點尖銳的寒氣,破空點向單美仙的咽喉,手法殘忍至極。
整個廳內驟起變化。
空間扭曲,不遠處的席風二人亦好似成了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大天魔場。
單美仙右手負後,左手撮掌成刀,斜劈向裴寂淩厲凶狠的鐵扇。
一聲似是氣勁又似金鐵交擊、沉悶中帶著讓人胸悶難受的刺耳聲響過後,兩股氣流渦漩突向四周激射,附近家俱桌椅,風掃落葉般翻騰破裂,滾往四方。
單美仙與傅君婥被迫到門窗外。
二女絲毫沒有沮喪,反是麵帶微笑地對視一眼,點頭後再躍入漆黑的廳內。
飛速奔跑在長長的地道中,席風道:“裴兄這條地道有幾個出口?”
裴寂麵色沉著,緩緩地道:“這隻是柴府興建時所挖的地道,聽柴慎說有兩個出口。”
這人的確不簡單,作為聖使,他的修為遠在王世充之上。因為人在全速馳掠時,體內血氣真勁的運行都處於顛峰,若同時揚聲說話,自然而然會說得既亢促又迅快,表裏一致。即便是已達一流高手境界者,也僅能保持聲調的平和,但如裴寂般說話的速度和奔行的速度的截然相反,正顯示出他可違反天然的常規,臻至可完全控製氣勁和聲音的發放,裴寂的武功恐怕已臻達大師級的境界。
席風道:“那兩個賤-人稍後應該也會找到入口進入,我們必須分開走,裴兄認為如何?”
裴寂點頭道:“再奔半裏路,前方便是岔口,隻要躲過那兩個婆娘的追殺,我明日與李淵打過招呼,可直接住在宮內,他們也無可奈何。”
席風道:“不知聖尊身在何處,我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皇宮怕是回不去了,裴兄保重。”
岔口已在前方,竟有六個之多。
由裴寂的話,可知這六個出口中隻有兩個是通往地麵的,其他四個該是死胡同。
為席風指明正確出口後,席風道:“若有明使,出興於世。”
裴寂答道:“教化眾生,令脫諸苦。”
接著,兩道人影沒入岔口。
單美仙二女隨後趕至,見到六個洞口時,不禁呆住了。
傅君婥道:“姐姐可有法子?”
單美仙秀眉緊蹙,搖頭道:“修為像他們那般,毛孔完全可以閉合,空氣中找不到半絲氣息的痕跡,就更不要說循足跡了。”
傅君婥斷然道:“機不可失,唯有賭一把!”
單美仙點頭後,二女的身影亦沒入洞口。
或許是上天的捉弄,單美仙竟和裴寂選的是一條道,反觀傅君婥卻選了個死胡同,席風的命真夠大的。
焱飛煌提著那被單美仙二女抓回來,自稱叫‘天聽’的猥瑣男的屍體,如樹葉一樣飄出西苑。
他們什麽也沒問到,婠婠說起探察到有人秘密來往於裴府與柴府一事,單美仙二女自然先探柴府,因為裴寂若有什麽神秘活動,定不會在自己府內進行,想不到還真被她二人碰對了。
焱飛煌繼續審問,哪知這男子除了被裴寂派來偷聽外,真的什麽事情都不知道,毫不留手幹掉他後,安撫一番祝玉妍與婠婠,獨自去找白清兒。
裴寂的馬腳終於露出來了,他供養這自大的‘天聽’十年,也沒發揮出什麽作用,美仙與君婥該可以活捉他,或者殺死也沒關係。
焱飛煌將那屍體埋到宮外一處荒蕪的角落,暗忖一句後,奔往尹祖文的府邸。
祝玉妍告訴他,她可以清楚感受到白清兒的急噪情緒,因此有必要去親自看一眼。
白清兒正與前來探望她的聞采婷同床竊竊私語,說些女兒家的私房話兒,不時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
不經意間望向聞采婷的背後時,白清兒表情一僵,接著變為古怪,道了句:“婷師叔,天晚了,睡吧!”後,玉手有抬,打出一道掌風,將本就不明亮的蠟燭打滅。
與她麵對麵側臥的聞采婷奇道:“怎麽了?”
接著轉身扭頭望去,正好靠在一個寬闊的胸膛上,使她差點叫出聲來。
一雙大手飛快蓋上她的朱唇,焱飛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輕聲道:“婷大姐,是我!”
見聞采婷微微點頭,焱飛煌才放開她,輕躍起擠入二女中間,一手抱一個,愜意地呼了口氣,眼睛直勾勾地盯向屋頂。
白清兒小嘴貼上他的耳朵,吐氣如蘭,道:“大聲說話可以嗎?”
焱飛煌嘿嘿一笑,扭頭又欲親她,被推開後,才得意地道:“自然,天魔氣場,名不虛傳。”
二女同時“撲哧”嬌笑出聲來。
白清兒道:“公子怎麽進來的?嚇死人了。”
焱飛煌知她心思縝密,於是安慰道:“放心吧,我進來時府裏的人幾乎都睡著了,找了好久才找到這裏,尹祖文就不能把你安排在一個好點的地方嗎?”
接著對另一邊嬌軀略微顫抖,如鴕鳥般伏在他臂彎裏,一言不發的聞采婷調笑了笑道:“婷大姐說對不?是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過往麵首無數的陰癸派蕩-女此際竟是窘迫得不敢答話,聞言後嬌軀抖得更厲害。焱飛煌想起祝玉妍的話,忙道:“大姐勿怪我無禮,實是小弟對你情難自禁。”
聞采婷顫聲道:“不要說了!”
接著就欲掙紮出去,奈何不敵焱飛煌的力氣,立即不敢再動,卻不說一句話。
白清兒在一側嗔道:“都怪你,嚇壞婷師叔了,清兒沒說錯吧,若說臉皮厚,公子認第二,天下無人敢認第一,嘻嘻!”忍不住笑出聲來。
停下後,焱飛煌方道:“玉妍說察覺到你心情急噪,是否發生了什麽事情?”
談正經事時,焱飛煌再無半分說笑模樣。
白清兒道:“在香家垮後,尹祖文和許留宗已投靠石之軒,清兒偷聽到石之軒說楊虛彥也再次臣服於他之下,楊虛彥與太子黨勾結,要在春節當天擊殺李世民,嫁禍給公子,但詳細計劃清兒卻沒聽到,請公子原諒。”
焱飛煌笑了笑道:“告訴你要叫夫君的,怎麽還不改口。”
他突然明白為何擊殺李世民的計劃會變來變去了。最初,他聽到楊虛彥與香玉山的對話時,對方是誘他上當,當時的計劃的確是如侯希白後來告訴他那樣,是在春獵時進行的,但前幾日李世民繳獲大批火器一事已經轟動長安,隻不過被香家倒台一事蓋過了風頭。回想起來,該是李世民得到楊珪媚的消息後,一直都在暗中調查,才能截獲這批火器。一計不成,自然再生一計,吃了暗虧的太子黨怎會善罷甘休,於是才計劃提前。但在他們的認知裏,焱飛煌該是上當的,怎可能還在春節這一天發動攻擊呢?想起與侯希白在大街上相遇,再到他的小居一事,焱飛煌腦中閃過明悟,任他二人當時再低調,也依舊受人矚目,長安城內太子黨耳目眾多,怎可能不將此事告知楊虛彥?他為人狡詐、詭計多端,或許早就從佛道兩家知道連貴妃的孩子是他的骨肉,警告李淵一事推測出侯希白暗中探聽到他的秘密之事,侯希白將他們欲在春獵時擊殺李世民的計劃告訴給焱飛煌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於是將錯就錯,計劃提到春節,妄圖使焱飛煌再也摸不透他們的真實意圖。
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二女聽後,恢複平靜的聞采婷終於再開口了,隻聽她嚦聲道:“果如清兒所講,公子若動起腦來,真沒幾個人是你對手。”
接著她一聲輕呼。
原來焱飛煌大嘴又偷襲了她一下,嘿嘿笑了笑道:“大姐過獎啦!我隻是覺得動腦子太累人。”
白清兒在一旁沉吟道:“今日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尹府的許多高手都出動了,直到很晚才一臉疲倦地回來,早早入睡,否則夫君應該不會這麽輕易潛進來。”
以她們二人目前修為,的確無法察覺到整個城內強大的精神氣息。
焱飛煌將今日的事說了一遍,其中的驚險處聽得二女驚呼連連,最後焱飛煌道:“我還在想尹祖文為何不去揀便宜呢,估計是石之軒欲擒劉昱的心過於急切,因此才命令尹祖文等高手過去緝拿受傷的劉昱,按清兒的形容,劉昱一定是安全逃脫了。”
白清兒小手輕拍焱飛煌的胸膛,道:“夫君以一人之力,自創劍法獨戰四大聖僧而不落下風,為什麽沒能與師尊那樣突破天人限製呢?”
焱飛煌失笑了笑道:“突破不但需要勢均力敵的對手,更要看你自己的心境,我隱約察覺四大聖僧全力攻擊我的那一刻,我沒有真正進入超凡入聖的境界中,無法突破也是自然的。”
聞采婷失聲道:“那豈不是說公子還未盡全力?”
焱飛煌點了點頭。
他才多大年紀!這具非凡的身軀裏究竟還有多少深不可測的實力!
二女幾乎同時暗忖道。
焱飛煌繼續對聞采婷道:“我是知道大姐愛上我的,你可別否認,怎麽樣,對小弟如此直接還算滿意嗎?”
他沒有追問聞采婷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隻因他想到聞采婷從前與尹祖文是有一腿的,今趟來隻要說不滿意祝玉妍修改聖門製度,想與他暗中合作,完全可以騙過喜歡由己推人,以自我為中心的尹祖文。任何喜歡由己推人,習慣了以自我為中心的人,都易受花言巧語所迷,就如李耳王,他年紀大了,不喜歡聽消極的話,恭維浮誇之詞,他聽著十分受用,結果賠上了財產,失去了真正愛自己的人,更險些丟掉性命。尹祖文該便是被聞采婷的假話所騙,焱飛煌可以清楚察覺到聞采婷比半年前弱上許多,正是隻練了半部‘姹女心法’,受不完功反噬的後果。這也是她為何一直找男人來采的原因,更說明她這半年來的真實情況。
焱飛煌可以想清這些,卻想不通經曆這麽多滄桑的聞采婷怎會愛上他,不可否認,他無論長相,實力,性格,的確是天下罕見,可經曆滄桑,看遍世情的人怎可能輕易再動心?
一切都要歸功於當日他無心說的那句話“沒有摻和旁門左道的這一笑,是最美,最自然的。”
類似的話,早在數年前兩師姐妹閑聊時,祝玉妍就曾對她說過,當時祝玉妍魔功大成,氣質大變,再不複從前的冰冷模樣,讓聞采婷想起四十年前二人都是二十多歲時的樣子,那時她們都有豔光四射的玲瓏身體、朝氣蓬勃的向上活力、純潔無瑕的少女之心,一晃四十多載,祝玉妍的心突然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怎會不讓聞采婷感慨萬千,她美貌依舊,一顆心卻早就死了,說得難聽點,便是行屍走肉。
就在那一刻,她第一次靜下心來思索過往種種,最後竟得出一個讓她自己都很吃驚的結論:她連妓-女都不如,至少青-樓裏沒有和她年齡相仿的妓-女。
與其說是後來焱飛煌那一句無心的話加重了了她對過去行為的懷疑,不如說是祝玉妍的話真正打動了她沉寂數十年、早已死去的心。
那日正是她去探望白清兒,白清兒繪聲繪色地為她講述焱飛煌講法如何高超,如何擊退五大高手一事,聽得她亦有些心馳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