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0839 睥睨大唐214

  焱飛煌長笑一聲,道:“一念三千者,吾心所行也!大師請接我這一招‘靈劍飛’。”


  手中長劍如書寫草書一樣‘唰唰’連劈四道,一劍比一劍重,擋了三劍時,修為足過八十載的智慧大師都承受不住劍上響起的重過萬斤的力道,足見此招可怕之處。


  這招名不副實,外表看著的確輕靈,事實卻非如此。


  道信、嘉祥、帝心同喧佛號,逼近而至,同時出手。


  道信合什的雙掌推出,兩股氣勁滾滾翻騰的往焱飛煌右側推來。嘉祥拍出大巧若拙的一掌,直取焱飛煌咽喉。帝心大圓滿杖狂則幻化成漫天杖影,狂風暴雨般擊向焱飛煌左側。智慧略一回氣,擅木佛珠串揚起,隨著他奇異的步法,似是直搗焱飛煌的右耳鼓穴,但卻是可隨時改變方向,難測之極。


  圍攻戰全麵開展。


  焱飛煌失笑了笑道:“忍不住了嗎?下麵這招可是為家師所創的‘雲劍飄’!”


  言罷,氣勢陡變,一股淩厲恐怖的殺氣衝天而起,長劍劃過空間,留下四個似真若幻的氣環,動作行雲流水、瀟灑無比。


  四大聖僧麵色凝重無比,焱飛煌的氣環好象可以吸收他們真氣似的,一觸之下,四人立即撤開,旋即再度攻上,登時勁風狂作,數道性質不同的勁道先後罩向焱飛煌。


  這四人當年對石之軒都不曾下殺手,想不到對焱飛煌這小輩,竟會動了殺機。智慧大師射出手上佛珠串後,立即一驚,收回所有動作,道:“罪過,罪過,想不到老衲竟動了殺機!”


  其他三僧也才意識到這問題,但攻勢已起,誰也無法收回。


  焱飛煌麵色亦轉為沉冷,眼前四人合擊,最少也有近四百年的功力,哪是尋常人可以抵抗的!但他依舊絲毫不為所動,力貫長劍,劍身開始在空氣中若隱若現,每一次出現時,都將四僧攻來的妙至毫顛的攻勢化解。


  來而不往非禮也!

  焱飛煌毫不停頓,長劍突然消失在他手上,繼之而來的是漫天的眩目光點,每一點都亮若天上永恒不滅的星辰,都似是如流星般攻向四僧,又像每一點都永恒不動,有如天上的星空,在變化周移中自具恒常不變的味道。


  就在焱飛煌反擊的瞬間,四僧都感覺到天地間萬事萬物全部消失不見,回過神來時,漫天光點已經籠罩上他們,四僧來不及感歎焱飛煌竟可發出如此可怕的氣勢,紛紛使出絕招格擋。


  一陣氣勁交擊聲音響過後,人影倏分。


  四僧衣衫狼狽,麵色慘白,顯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內傷。


  焱飛煌單手拄劍,同樣是麵無血色,鼻孔滴血。


  他贏了。


  這四人是他出道來遇到最強的人,若劉昱或是石之軒對上他們四人剛剛全力合擊那一下,也必死無疑,向雨田應該可以敵得過這四僧,因為修為擺在那裏,但他焱飛煌剛學武不過五年而已,錯非有這具非凡的身體和獨特的練氣法門,今日必橫死當場。


  四僧瞬間仿佛衰老了許多,道信一屁股坐到地上,油然道:“施主可擋住我們四人無心而發的全力一擊,亦無大恙,我們還能說什麽。”


  帝心歎道:“施主為何手下留情,沒有殺掉我們幾個老禿?”


  焱飛煌長劍往肩膀上一抗,轉身離去,邊走邊道:“我自然想要四位見證我所描述的樂土誕生。”


  智慧大師道:“施主此套劍法精妙無雙,可有名字?”


  焱飛煌走遠些許,聞言一頓,頭也不回地道:“就叫‘邪劍’吧,‘邪皇之劍’,恩恩!”


  邊說邊搖頭晃腦地離去。


  四僧呆立原地,麵色複雜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遠處。


  其實他現今已是強弩之末,自然若非與劉昱先較量過,可能他不會如此狼狽,留下四僧的確就如他說的那樣,他要顛覆四人的理念,這遠比殺了他們更讓焱飛煌開心。


  我好象太變態了!

  走遠後,噴出一口鮮血,身體頓時舒服許多的焱飛煌暗自失笑,向城裏奔去。


  明月取代夕陽,升上灰藍的夜空,整個天地銀裝素裹,溫柔地反映著金黃的月色。


  在這白雪和月色澤融為一的動人天地裏,‘三大宗師’與了空卓立屋簷,說不出的灑脫恬靜,若被外人看到,一定會以為他們是神仙再世。


  祝玉妍兩手負後,微笑了笑道:“想不到還是拚得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這裏的四人修為均可位列天下前幾位,不必親自去看,隻通過精神氣息就可探知大概戰果。


  畢玄道:“想不到焱兄弟實力竟高至如此境界,畢玄都感到血液沸騰,待他痊愈後,想一試其高下了!”


  他這話明揚暗抑,實際是在暗示祝玉妍:焱飛煌已經受傷不輕。


  哪知道祝玉妍絲毫不為所動,想起可通過二人間獨特的‘雙修**’迅速助焱飛煌恢複,祝玉妍不由得粉麵微紅,那妖豔無雙的模樣,看得寧道奇三人都微微失神。


  “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迅速恢複清冷模樣,祝玉妍對寧道奇淡然道。


  祝玉妍自從‘天魔**’大成,重出江湖,至當街大勝風頭最勁的焱飛煌後,正式繼傅采林之後成為‘三大宗師’之一。


  但她後來又委身於焱飛煌,雖在外界傳聞中,她不知如何練得魔門至高無上,較‘天魔**’還要高上一籌的‘道心種魔**’,實際上人們已經開始暗中猜測她這‘宗師’所含水分的多少。


  今日,注定是個載入史冊的日子。


  三大總是聚首,祝玉妍更要親自證明她的實力。


  寧道奇拈須微笑了笑道:“尊者看來過於著急,我們何不等一等正在趕過來的幾位看客?”


  祝玉妍微微一笑,輕輕頜首。


  半刻鍾後,三個方向先後奔來三人。


  宋師道扮的嶽山、蓋蘇文,最後一個姍姍來遲的竟是剛剛經曆過死鬥的焱飛煌。


  與祝玉妍對望一眼,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焱飛煌站在庭院一角,負手默然而立。


  其餘幾人眼中皆閃過詫異的神色,要知道他們剛剛可是通過精神氣息察覺到焱飛煌已是強弩之末的,豈知短短時間內,他竟可再度恢複近四成的戰鬥力,這是何等可怕的恢複力!

  畢玄終於明白為何祝玉妍絲毫不被他的話語所影響了。


  他本以為祝玉妍必然掛心焱飛煌的安危,因此話語中不斷發動攻勢,企圖致使她心煩氣躁,心不定則氣逆,露出破綻。豈知她一直是那副不在意的神情,起初他隻認為是祝玉妍故意為之,使他生出高深莫測的感覺,現今才知焱飛煌實力的強橫。


  現今的焱飛煌戰力雖不足,但若寧道奇、了空、畢玄三人合力,就算不能幹掉他,也可廢了他。


  可惜,他們不能這樣做。


  先不說祝玉妍這高人絕不會袖手旁觀,另外那一副高深莫測模樣的嶽山到底會否插手,都很難說,最重要的一點,他們若真的這樣做,那將再無臉麵在江湖上立足。


  畢玄、蓋蘇文都麵色不善地盯著一直仰天望月的焱飛煌,心中卻是無可奈何。


  了空深深望了焱飛煌一眼,低聲歎道:“施主這份修為,遠勝我等,天下又出了一位大宗師。”


  他話語中沒有絲毫做作,讓人覺得他此言發自肺腑,焱飛煌對名聲從不在意,是以看都沒有看他,隻是輕擺了下手。


  蓋蘇文被焱飛煌捉弄後,一直都藏在外賓館內,生怕出來後被人背後指指點點,他對焱飛煌的仇恨已經上升到了一個不能再高的高度,今日特地出來觀戰,自然是希望焱飛煌一方大敗。


  宋師道則純是為了觀戰而來,他不方便拒絕尹祖文與李淵的提議,但卻以‘祝玉妍不同意決戰日期提前’為理由,使李尹二人無話可說。他這麽做,無非是猜不透那二人的想法,隻知道絕不應白白便宜他們,今日見白道高手齊出,分別對付焱飛煌與祝玉妍,他隱約猜到該是白道與李淵之間有了某種貓膩,不用說,自然是李世民做的中間人。


  他很慶幸沒有答應李尹二人。


  祝玉妍如無重的柳絮一樣飄如院落,道:“我們也該開始了,道兄請!”


  周圍數人同樣落入無人的院中,蓋蘇文隨手取出一支蠟燭,象征性點燃後,擎在手中,朗聲道:“蘇文今日得見散真人與祝後一絕高下,幸何如之!”


  沒人有時間去多想他不提畢玄,究竟是何居心。


  遙遙對峙的祝玉妍與寧道奇間,已經開始了氣勢角逐。


  二人眼中神光閃爍,絲毫不讓地對視。


  當有若實質的兩股精神連續碰撞至可摩擦出火花時,寧道奇負手背後,往前跨出一大步,二人間距離倏地變為兩丈。


  一旁的畢玄、蓋蘇文亦不由得大吃一驚。須知在場幾人都可以清楚感覺到祝玉妍一直以氣勢緊鎖寧道奇,對方若貿然有任何動作,在氣機牽引下,必會惹得祝玉妍狂攻猛擊,豈知寧道奇這簡單的一步,竟能把整個對峙的氣場轉移重心,偏又能令人欲攻無從。就像兩人角力,硬被對手突然扭得身子歪往一方,有力難施。


  他二人有此表現並不足為過,皆因他們都小看了祝玉妍,隻觀了空的肅穆模樣,當知情況絕非如此。


  寧道奇又豈會發覺不到,於是微笑了笑道:“尊者太吝嗇啦,還要以‘天魔**’打頭陣。”


  祝玉妍輕笑了笑道:“玉妍突然想起三十年前與道兄一戰,那時用的正是‘天魔**’,不由得有些緬懷,道兄小心了!”


  話音未落,雙手緩緩抬起,兩道迫人淩厲的氣勁射向寧道奇。


  寧道奇點頭道:“尊者竟可以氣凝帶,威力比‘天魔飄帶’隻強不弱。”


  邊說邊揮出一袖,緊接著修-長晶瑩的雙手仿佛從虛空中探出來一般,一左一右迎上祝玉妍的氣勁。


  圍觀幾人麵現震驚同時,心中卻不由自主地喝起采來。蓋因祝玉妍的兩道氣勁已經讓人無法分辨出其虛實,就如兩道絲帶一般,左邊一道以直線前進,散發著森寒氣息,予人無堅不摧之感,另一道則是以波浪形狀在前進,帶著至陰至柔的美態。精彩處尚不止這些,左邊那道氣勁竟是在前進過程中不帶起半絲空氣波紋,反是右邊那道發出刺耳的破風之聲,圍觀幾人可以清楚地感到嘯聲貫耳,彷如厲鬼悲泣。


  最讓人莫名其妙的是她兩股氣勁行進速度異常地慢,慢到人人都以為至少需要蓋蘇文手中的蠟燭燃掉一半,方可走完兩丈空間,達到寧道奇身前,寧道奇那平實無奇,毫無花巧的一招好象出得過早了。


  實際情況自然非是如此,在場幾人都非平庸之輩,豈會看不出祝玉妍的氣勁似慢實快,寧道奇的應對策略無任何問題。


  高手相爭,不容有失,即使隻是毫厘之差。


  “砰!”


  電光石火間,氣勁交擊,二人同時錯開一步。


  寧道奇回複負手身後的姿態,氣定神閑地道:“尊者這隻用七分力的一擊,已可奪天地之造化,寧道奇真是愧對‘宗師’一稱。”


  祝玉妍微笑了笑道:“道兄客氣了,隻說道兄這份寵辱不驚地胸襟,足對得起宗師之稱。”


  祝玉妍確是發自真心說出這番話,二人間因立場不同而敵對,這是誰都沒辦法的事情,但寧道奇隻憑最初的兩句話,就知任何語言攻勢都無法對祝玉妍的心境產生影響,因此直接放棄心戰,昂然迎戰,一擊過後,絲毫不掩飾心中對祝玉妍的欽佩之意,確具大家風範。


  一旁的畢玄反倒像是在嘩眾取寵。


  祝玉妍又道:“我知道兄的‘散手八撲’隨心所欲、全無定法,但請原諒玉妍隻會再出數招,會否隻可領略其中的幾種精義,又或是全部,那就要看道兄了。”


  大道至簡至易,數起於一而終於九,‘散手八撲’自然不是指八個招式,而是指八種精義,其中任何一種精義皆是變化無窮,如天馬行空般不受任何束縛規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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