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0830 睥睨大唐205
說完,竟露出一個喜滋滋的嬌俏表情,如喜獲至寶的天真少女般望向焱飛煌。
焱飛煌搖頭失笑了笑道:“出家人講究舍棄執念,無欲無求,你剛剛卻對我所講之語表露出極大的渴求欲,這幾乎是所有出家人的毛病,你該明白為何得成正果的出家人會如此少了吧?”
師妃暄已被他所講道理折服,想反對也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隻有默默點頭。
場麵有些滑稽:一個魔道流氓,大肆講佛論道,一個被佛道玄門譽為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卻聽得津津有味。
焱飛煌又道:“姑娘今日該是來說服我的吧,說正題吧!”
聽到焱飛煌不再以‘仙子’喚她,師妃暄心裏莫名其妙地湧起一股舒暢的感覺,道:“公子可以放我下來了吧?你抱了很久了。”
胡小仙也在一旁輕聲咳嗽一聲,暗示這屋裏還有外人在。
焱飛煌哪管那些,反而又緊了一下手臂,對胡小仙道:“胡姑娘若有興趣,也可以來坐坐。”
大膽的胡小仙聞言有些尷尬,任她再開放,也不禁俏麵微紅,啐了一口後,坐到另一張椅子上。
師妃暄心叫他可太能胡來了,卻在掙不脫的情況下,隻好任他抱著,這感覺也蠻舒服的,定了一下神後,道:“公子該知李世民已得到巴蜀,而成為另一個嬴政,重現強秦在戰國末期的形勢,既有關中淆函天險,西北的兵馬,關中的富足和巴蜀的銅鐵,天下誰還能與其爭鋒?公子雖有洛陽,甚至少帥軍的支持,卻依舊占不到半分便宜,不知公子認為妃暄這樣說對否?
焱飛煌微微一笑,注視著她清澄如水的美眸,道:“說得非常好,我也猜得到巴蜀選擇支持李唐,你的功勞最大,這也是我為什麽剛剛輕薄你的一個原因。不過我還是那句話,鹿死誰手,還早著呢!事實最有說服力。”
師妃暄招架不住的露出女兒羞態,幽幽地白了他一眼,微嗔道:“為何又提起剛才的事,不是說談正事嗎?”
焱飛煌轉向窗外,歎道:“我第一次發覺到你是個正常的女人,以前總覺得你隻有形,而無神,好了,說吧。”
師妃暄不知為何亦歎了口氣,輕聲道:“以公子本事,再加上少帥軍,的確可以與李世民對抗而不落下風,但中土百姓卻還要在水深火熱的日子中飽受煎熬,任誰都看得出來,公子雖是魔門中人,對待百姓卻是一片愛心,而且你與少帥,徐兄都非愛好名利之人,既然這樣,為什麽不選擇支持同樣心懷萬民的秦王呢?”
焱飛煌冷哼道:“什麽心懷萬民,你不要犯傻了行不行?要是他心懷萬民,日後平定天下後怎麽不隨意找個有才能的人坐皇帝的位子?為自己便是為自己,何必非要找些大義凜然的虛偽借口?”
師妃暄無奈道:“天底下像公子這樣絲毫不愛臉麵的灑脫人恐怕再也找不出來了,實際上公子該明白在巴蜀歸順李唐後,楊公寶庫變得更為重要,而公子真可以將寶庫安全運走嗎?不可否認公子與尊夫人中不乏高手,但你們的敵人太多了,而且沒有弱手,李世民雖然也受排擠,但相比起來,危險就比公子小得多。李唐最大的隱患莫過於突厥,但現今的突厥大可用一個‘亂’字來形容,公子保護突利回到草原後,在畢玄的壓力下,他被迫和頡利修好,但雙方均因相互顧忌而不敢妄動,在軍隊充實完畢和與成功拉攏更多的支持對象前,絕不敢輕舉妄動。若我所料無誤,頡利的實力該要強上很多,但他並不出兵,為的便是看公子與李世民為奪得黃河的控製權而死鬥至兩敗俱傷。對頡利來說,最理想莫如李世民因攻打洛陽元氣大傷,那時突厥聯軍乘勢南侵,在李閥無力反擊下,先占太原,站穩陣腳,然後逐步蠶食,完成席卷中原的美夢。”
焱飛煌暗道原來你們隻知道舍利在我手上,認為我沒能力將諾大的寶庫都收走,口中卻道:“你說得太好了,但頡利休想得逞,畢玄春節不是要來嗎?我就當著中原人的麵廢掉他,看他突厥人還敢不敢再覬覦我神州大地!”
師妃暄頹然垂下雙肩,無力地順勢靠向焱飛煌胸口,焱飛煌根本沒怎麽把她的大道理聽進去。
焱飛煌按上她的螓首,笑了笑道:“真難為你了,對著我這絕不會被你說服的人講了這麽一大通,其實我知道白道怕我滅了佛道,這一點真是你們庸人自擾,我們打過幾次交道,你該知我絕非那種人,我從前與你說過,我要的是一個百家爭鳴的局麵,自然,與現今相比,佛道兩家的地位一定會下降。”
師妃暄嘴角逸出一抹苦笑,實際上若不是師門使命,她個人甚至覺得支持焱飛煌也沒什麽。她心中突然一驚,暗忖剛剛說話的態度怎麽那麽直接,和以前深諳心理戰術的她完全不一樣,剛才更像是和一個朋友互相辯論似的,隻講硬道理。為掩飾內心慌亂,隻好佯裝鎮定道:“公子還沒抱夠嗎?妃暄要告辭了。”
焱飛煌應了一聲,放她回地上。
本就習慣了那坐姿的師妃暄突然著地,著力不穩,腳下一滑,差點栽倒,不敢再回頭,低聲道了句‘後會有期’,就急匆匆溜掉了。
焱飛煌轉過頭來時,胡小仙正神不守舍地盯著他,剛要開口,就聽樓梯口又有腳步聲響起,原來是老板,他見師妃暄進來,自然不敢打擾,準備好酒菜都在門外,這當兒正好前來詢問。
胡小仙回過神來,著老板和夥計將酒菜端了進來。
看著焱飛煌為她斟滿酒後,胡小仙舉杯道:“公子詞鋒不俗,‘舌戰’師仙子,奴家佩服。”
說完,自顧自的幹了。
她口氣重重落在‘舌戰’二字上,顯然別有所指。
也難怪,雖然她明白自己比不了師妃暄,但二人將她視做無物的糾纏,卻讓她心生不痛快,任何一個女人也忍受不了這樣的無視。
焱飛煌微微一笑,沒有答他。
二人再飲了一杯後,胡小仙神色開始有些複雜,更沒了之前的活潑勁,一言不發地吃菜。
接著,焱飛煌把尹祖文是魔門滅情道中人一事說了出來,聽得胡小仙打了個冷顫,焱飛煌又道:“令尊為何以為在長安會有好發展呢?洛陽不行嗎?”
胡小仙搖頭道:“長安這裏畢竟呆了多年,人麵地頭都混熟了,換個地方就等於重新開始,爹哪有那股勇氣。若不是聽公子說出這麽多秘聞,恐怕我們日後隻能做尹祖文的傀儡了。”
焱飛煌想到侯文卿應該快要出手了,於是笑了笑道:“姑娘婚姻一事不必擔心了,我敢保證,池生春很快就要倒台,與他有關聯的許留宗、尹祖文都會受到影響。你最好回去與令尊好好商議一下,如何避免牽扯到他們其中。”
這本該是令胡小仙興奮非常的消息,她卻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甚至連道謝的話都沒有。
焱飛煌本來也不在乎這種事,幹脆與她對飲起來。幾杯酒下肚,胡小仙微醉,又恢複往日那股浪-蕩勁兒,不停往焱飛煌身上貼,焱飛煌自然是來者不拒。
胡小仙粉麵酡紅,美眸迷離,軟軟地靠在焱飛煌肩上,那天然的嬌媚樣兒,讓人感覺不出做作,確實有勾心攝魂的魅力。隻聽她口齒不清地道:“公子幫了小仙一次,人家也還你個人情……你不要和秀寧公主……走得太近……她和柴家的婚約其實並沒解除……都是做戲的……這可是人家……好不容易……才聽到的。”
焱飛煌失笑了笑道:“解除與否與我都無關係。”
接著好奇地道:“你怎麽知道的。”
胡小仙仰麵道:“你不信就算了。”
焱飛煌忙順著她的意,賠笑了笑道:“我信!要不要發誓?”
胡小仙伸出手,將那如蔥玉指按在他唇上,嗔道:“不許胡說,你要怎樣報答人家!”
焱飛煌暗忖這一喝醉就開始蠻不講理,他能做的便是不說話。
胡小仙嬌軀向後仰去,焱飛煌忙扶著她,隻聽她道:“公子說得很對,沒有哪個女人會喜歡與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就像有人說的‘寧為窮人妻,不為富人妾’那樣,奴家也是這樣的人。”
焱飛煌歎道:“千年後還有‘寧為富人妾,不做窮人妻’的價值觀呢,這種事情,別人是不會明白的,隻有局中人自己才明白自己的選擇是否值得。”
胡小仙顯然沒有完全醉倒,好奇地道:“千年後?難道公子是神仙嗎?”
接著自言自語道:“這樣的話,一切發生在你身上的離奇古怪事就都解釋得通了。”
停了半晌,她才坐起嬌軀,道:“其實若是嫁給公子,奴家以為也沒什麽,以公子才貌,要是真如外麵傳言那樣濫情,早就可以有上百位夫人了,可你到現今也才十幾位夫人而已,而且又愛護妻子,尊敬妻子,奴家說的仰慕公子真的不是玩笑。”
焱飛煌被她搞糊塗了,隻好哄她道:“好好,你要是喜歡,我就娶你好了。”
胡小仙白了他一眼,道:“人家自然高興,但你又不愛人家!”
焱飛煌頭痛地敷衍她道:“可以慢慢培養嘛!”
胡小仙滿意地點了點頭,一頭紮到焱飛煌懷裏,呢喃兩句誰也聽不懂的話,就那麽睡了過去。
焱飛煌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暗叫得救了,迅速背起她,結帳下樓。
天色已黑,由於擔心小鶴兒的安危,焱飛煌直接運起輕功,飛簷走壁地奔向平康。
剛奔出不到百丈,他清楚察覺到一股熟悉的精神氣息,劉昱。
雖然知道對方是在引自己過去,他還是沒有半刻遲疑地奔了過去。
躍過群賢坊與金光門,在城外數裏的平地上,他見到了‘重新為人’的劉昱。
焱飛煌背著胡小仙,瞟了一眼劉昱帶著厚手套的右手,淡然道:“你引我出來做什麽?還想再送我兩根手指嗎?”
劉昱眼中閃過一抹可怕的寒芒,仰天大笑,道:“我領略了祝玉妍的修為,若不探探你的虛實,怎會滿意地離開這裏!”
焱飛煌故做驚訝地道:“聽玉妍說你不打算在中土傳教,這太讓人意外了。”
劉昱不屑道:“年青人,等你真正到過西方大陸,你就會明白中土是多麽狹小,可笑中土人還如井底之蛙一般自大,將中土稱為‘天下’!我聖教在西方將會得到大範圍傳播,你們這群下人等就自己內鬥去吧!”
焱飛煌不屑地撇了撇最,暗笑西方的確大,但有基督教幾百年的底蘊,你的教絕不會好傳,而且你和我說這些,分明是欲蓋彌彰、此地無銀。
驀地,焱飛煌表情轉為凝重。
劉昱背後緩緩走來兩人,其中一個是手執金槍的席風,另外一個是個長相精奇、瘦削高大的漢子。二人身上的氣勢越來越濃,等站到劉昱身邊時,空氣中已經被他們的氣息所彌漫,一股叫人心悸、窒息的感覺不禁湧上焱飛煌的心頭。
那隨著席風來的中年人口中念念有詞:“勝又如何,敗又如何,人生不過大夢一長!”
他用的分明是一種古怪的精神奇術,焱飛煌都有些意誌變軟弱的感覺,於是分出真氣護著胡小仙,手腕一翻,取出長劍,閉目進入與天地萬事萬物冥合,無分彼此的無念之境,那一絲心靈上的縫隙瞬間就被縫合無間。
“鏘!”
看都不看,焱飛煌長劍直接出撬,往左側虛空處猛劈一記。長劍中是中了,不過中的是一個幻象,微妙的氣機感應下,焱飛煌收劍向腦後刺去。
“蠢材!”
這一劍也中了,而且中的是,像幽靈一樣竄到他腦後的中年人的真身,不過對方的身體好似可以變形似的,被刺穿了依舊無動於衷,雙掌貫風拍下,口中道:“什麽中原高手,還不是中了老子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