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0807 睥睨大唐182
紀倩美眸盯焱飛煌道:“公子不是在用妖法作弊吧?”
焱飛煌隨意用劍鞘點了點十八的位置,起身道:“我是人,哪有什麽妖法,要賭就賭,不賭就走,哪那麽多廢話?”
紀倩火氣更大,以她長安第一紅阿姑的魅力,就算是當今李唐的皇帝李淵,因對她有點意思,都不曾用這樣的口氣與她說話,感受著周圍人看向焱飛煌或佩服、或讚許、或驚訝的神色,紀倩扁著小嘴,嬌哼一聲,道:“公子是否押十八點?若不是十八點,是否等於公子輸了?”
焱飛煌點了點頭。
周圍許多人心叫此女狡猾,須知焱飛煌所押的十八點幾率極其微茫,紀倩這一手等於爭得了大半的勝機。
所有人都緊緊盯著胡佛那修-長的右手,一旦那手動了,將代表一條生命的消亡。
性子要強的紀倩心中卻莫名地生出悔恨:她與焱飛煌又沒什麽仇恨,為什麽偏偏這麽鄙視焱飛煌?無非便是傳言做怪而已,紀倩也認為焱飛煌是濫情,玩弄女人感情之人,否則他怎可能不顧倫理地將人家姐妹,母女通通都收到私房中?他不但是魔門中人,又心機狠毒,推出沈落雁在明,他實際在暗中操控,剛剛與小鶴兒講述過去這些年的經曆,聽到是焱飛煌救下小鶴兒後,紀倩心生不妥,長久以來聽別人口口相傳的消息而形成根深蒂固的想法,加上她那種固執的性子,造成了他對焱飛煌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感,虛偽的人她看得多了,卻從沒見過焱飛煌這樣虛偽的,苦勸已被焱飛煌迷昏頭的小鶴兒無果,紀倩決定攤牌,擅長賭博的她自然就想到了賭博,初時完全沒有預料到局麵會發展到眼下這樣雙方以命相搏的地步。剛剛焱飛煌說出那番話,對她來說是人格上的侮辱,她本就偏激的想法越發偏激,是以決定就算死也不會在焱飛煌眼前受辱。
但是真的值得嗎?
焱飛煌坐在那動都不動,想想過去幾年關於他的傳言,紀倩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懼感越來越重。
“抱歉,先告辭片刻!”
焱飛煌雙目突然睜開,射出熾熱的光芒,說出這麽一句話,就如無重量的柳絮一樣飄出窗口,雲玉真二話不說,緊跟了上去。
不單圍觀者,就連老江湖胡佛都是一臉愕然地呆立當場。
這骰盅揭還是不揭?
胡佛一生從沒如此躑躅過。
堂內的時間仿佛停了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胡佛發覺他手心已經出汗,於是抬手道:“大家都退下吧,本人保證此局一定公平,結局定會讓大家知曉的。”
周圍人開始煩躁,議論紛紛,有的人說焱飛煌怕輸,早就跑了,根本不可能回來了,又有的人說焱飛煌才不是那種人,結果七嘴八舌說了半天,人們已無熱情和耐心等下去,反正以胡佛的名聲,絕不會騙人,隻要開盅後的結局傳達出來就可以了,人們也漸漸散去。
堂內隻餘胡佛、胡小仙、紀倩和小鶴兒。
胡佛對紀倩道:“若紀姑娘不放心,就在這裏守著吧。”
說完就攜著女兒欲離去。
紀倩愕然道:“胡老板不怕我弄手腳嗎?”
胡佛大笑了笑道:“骰子與下麵的玉盤接觸有痕跡的,一旦動過,本人自然知道,失陪了。”
紀倩和小鶴兒就那麽呆呆地望著骰盅,良久,小鶴兒的玉手顫顫巍巍地伸了出去。
紀倩尖叫道:“住手!”
小鶴兒吐了吐舌頭道:“看看總可以吧,又不動!”
紀倩頹然道:“你說我們誰會贏。”
小鶴兒得意地道:“一定是焱大哥,他的本事比你想的還要厲害呢!”
隨即麵色一黯:若真如此,那就意味著紀倩要將人頭輸給焱飛煌了!
紀倩強裝鎮定,不屑道:“哼!就讓你死心吧。”
一邊說一邊探出玉手,將骰盅輕輕番開一角。
看到三顆骰子時,二女嬌軀同是一板。
她們的動作,就在那一刻定格。
白清兒鎮定地望著坐在奢華方桌對麵吞雲吐霧的中年人。
那人中等身材,神態從容的手握煙管,由邊上一侍女殷勤伺候,他則輕鬆地享受,神態悠閑,極有氣派。不過他的容色有點酒色過度的蒼白,乍看模樣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倘去掉華服,將其扔到大街上,那保準不會引人注目。白清兒卻比誰都清楚眼前之人人非但不是一般等閑之輩,更可以用‘深不可測’四字來形容。
默默地對坐許久,那人揮退侍女,待隻剩他們二人時,他目光突轉神秘,渾身發出凜冽的陰森魔氣,充斥小廳內,周圍的燈火突然受影響,盡數熄滅。
屋內一片漆黑。
隻有那煙管偶爾閃起的火星。
“清兒可還記得此屋嗎?”
那男子開口了,聲音不溫不火,柔和悅耳。
白清兒平靜地答道:“清兒自然記得,再未追隨師尊前,尹師伯一直都將清兒安置在這小庭院中的。”
那中年人赫然當今李唐天子李淵愛妃尹德妃的父親,也白清兒最痛恨的,實乃魔門‘滅情道’中人的‘尹國公’尹祖文。
尹祖文的目光好似能把白清兒看透似的,盯了半晌,方歎道:“昨日祝尊者私下來見過我。”
白清兒眼中寒光一閃即逝,繼續平靜地道:“師尊找您老人家做什麽?”
尹祖文的目光再次轉向白清兒,不答反問地緩緩道:“清兒還是十五年前尹某人收留的那個清兒嗎?”
白清兒嬌柔一笑,道:“清兒永遠都是那個清兒。”
尹祖文冷笑一聲道:“好!”
說完,晶瑩潔白的右手伸到白清兒的麵前寸許處。
這廳內雖然漆黑,對於修為高如這二人者,看清楚周遭一切絕不在話下。
尹祖文手上拿著一顆黑色的丹珠,開口道:“非是我不相信你,清兒在被人奪去宗主寶座後,修為不退反進,顯是不甘心居於人下,但你與焱飛煌一起來到長安,使人不得不懷疑。這丹藥乃是我……”
未等他說完,白清兒從容地探出兩根纖纖玉指,捏起那丹珠,毫不猶豫地扔進微張的檀口中,吞了下去。
尹祖文一愕,隨後大笑了笑道:“好好!”
接著麵色一沉道:“你若以為那精通醫術的衛貞貞可以替你解了此藥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莫怪我沒提醒你。”
白清兒搖頭道:“尹師伯勿需多言,清兒隻想通過行動告訴你,我還是從前的我!”
尹祖文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這藥連我都無法解,是某個朋友送的,清兒勿要害怕,他給了我一份解藥的,若你真的未變,師伯怎可能害你!但此藥一旦發做,一日一夜內你必將受到比做鬼都殘酷的折磨,然後變成趕屍!好了,接下來談正事吧!”
白清兒不發一言。
尹祖文清咳一聲道:“清兒也不需擔心,就算是祝玉妍離奇地練成‘道心種魔**’,陰癸派宗主也沒傳給你,事情卻遠沒結束。”
接著冷哼道:“哼!我聖門中人雖講真性情,祝玉妍的做法卻也為人所不恥,居然會與外孫女一同侍奉一個男人,又將我聖門規章改得好象那些虛偽的白道一般,真是不知所謂!是了,你為何會與焱飛煌一同到長安來?”
白清兒心中一突,麵現疑惑地道:“是師尊要我跟來的,她也沒說原因,清兒不敢問。”
尹祖文不屑道:“祝玉妍莫不是因天魔**恢複青春後,就陷入情關,想把你也獻上,取悅焱飛煌?”
接著似笑非笑地道:“清兒會否愛上焱飛煌了?此子魅力的確非同一般。”
白清兒失笑了笑道:“師伯這是在侮辱清兒,清兒眼中隻有聖門,為奪宗主之位,其他一切事情都可以扔下不顧。”
尹祖文又讚了一聲,道:“清兒果真是最適合做聖門中人,當年我拾回你時,就已經看出你的資質了。你為何不問問我為什麽麵對焱飛煌和祝玉妍,依舊這麽有把握呢?”
白清兒微笑了笑道:“這些事情師伯想告訴我,自然會告訴我的,清兒何必多問呢!”
尹祖文點頭道:“有些事情現今還不該你知道,因此隻能粗略告訴你一下,聖門不久後必會一統,但領袖卻不是你我,不過我可捧起清兒做宗主,然後合我們幾道之力,將大權奪回來。清兒還記得十五年前答應我的事情嗎?”
感受著他變冷的目光,白清兒幽雅一笑:“清兒日夜不敢忘,何況現今清兒的命已在師伯手上了。”
尹祖文老臉微紅,道:“清兒接下來就為我在焱飛煌那裏打探消息,他對你如何?”
白清兒低頭道:“他貪圖清兒姿色,但他家中有幾個妒婦,因此我們一直沒有……”
尹祖文道:“清兒練的是流落到陰癸派的半部‘姹女心法’,另半部就在我手裏,若合一而練,則媚功大成,可殺人於無形,但卻需要以十針刺穴法激發生命潛能,若意誌薄弱者,未練成前必定身死,你可願嚐試?”
白清兒想都不想,斷然道:“這個險是值得冒的,唯有練成‘姹女心法’,才有十足把握殺人於無影無形。想不到今趟陰癸派和滅清道兩門經典合一,竟能還這失傳近百年的聖門秘法一個完整的麵目。”
尹祖文嗬嗬一笑,白清兒吃了他的毒丹,又甘願冒險嚐試‘姹女心法’,這對他的大計幫助太大了,於是道:“若我聖門中興,那焱飛煌肯定也已成了清兒的裙下之臣了。”
白清兒不屑道:“那種心機可怕的人,清兒才不會喜歡上他。”
尹祖文正要再說話,門外響起一個輕微卻清晰的聲音:“稟尹國公,德妃娘娘前來請您到宮中赴宴。”
“啊嚏!”
奔出‘北裏’很遠,已到了人煙稀少郊區地帶的焱飛煌猛地打了個一噴嚏,停了下來。後麵的雲玉真刹不住車,柔軟別致的動人身體一下撞到焱飛煌背上,痛得輕呼一聲,揉著胳膊,皺眉抱怨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何夫君不說一句,就這麽急著出來,一路往城北的郊區趕呢?”
焱飛煌一把將她拉到懷裏,關切地道:“撞痛了沒?”
雲玉真渾身一軟,望上他一臉壞笑,小手將他的手拍開,掙紮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焱飛煌將她扶正,望向北方,正容道:“我察覺到了玉妍的所在,因此要出來看看,你怎麽也跟出來了,小妹安全誰來負責?”
自從二人以那奇怪的方式修成‘道心種魔**’後,精神上的感應力提升極大,兩人間更建立起了某種玄奧神秘的精神紐帶。祝玉妍不聲不響的消失了兩天多,焱飛煌曾試圖在城中搜索,卻沒有半分她的精神氣息,剛剛猛得在接近郊區的‘北裏’察覺到那熟悉的感覺,於是不顧一切地跑了出來。
雲玉真嬌哼道:“那個紀倩會保護小妹的,有什麽好擔心的?”
焱飛煌搖頭道:“若是尋常角色,小妹定不會有事,怕就怕一直在算計我們的人出手,不要鬧了,快回去。”
雲玉真識得大體,轉身邁步前,突然想起一事,提醒他道:“時間不早了,夫君別忘了晚上要到皇宮參加宴會一事。”
見焱飛煌點頭後,雲玉真飛快奔向‘北裏’方向。
焱飛煌閉目展開類似‘搜天索地**’的精神法門,開始搜索起精神氣息並不強烈的祝玉妍具體位置所在。
奇怪的是,本是在正北方向祝玉妍的距離竟離他越來越遠。
未等他來得及思索,西北方向幾股沛然的殺氣清晰地傳入他的感官世界中。
前奔數百丈,就見一金發男子扶著一棕發女子腳步踉蹌地直奔長安北門方向而來。
焱飛煌一呆,那不便是在成都有過一戰的西突厥國師雲帥和他的獨生女蓮柔嗎!
看他二人狼狽的樣子,何人才有本事將武功早已登入殿堂級的高手逼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