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a00771 睥睨大唐146
焱飛煌愛憐地道:“鳳兒不要擔心練功的問題,其實你被化去的隻是真氣。招式、經驗這些東西還是在你的腦子裏的,以後隻要勤加練氣,很快就可以恢複到你現今的水平,然後便是無極限地提升了。”
獨孤鳳眼中閃過顛倒迷醉、興奮異常的色彩,緊了緊早已纏在焱飛煌脖子上的藕臂,用力地點了點頭。
焱飛煌長身而起,抱著懷中的誘-人少女,走向床邊,在她晶瑩的小耳邊深情無限道:“鳳兒怕不怕?”
早從姐妹們那裏打聽到許多理論知識的獨孤鳳終於盼到這一刻了,既興奮又緊張使得她說不出話來,隻是搖了搖頭。
良久之後,在焱飛煌輕哼的小曲兒聲中,提不起半分力氣的獨孤鳳昏沉沉進入甜美的夢鄉。
時間尚早,這間規模並不算小的客棧內燈火通明,許多客人都還未休息。鄭石如的身影出現今一間客房的門口,左右張望幾眼後,身形一閃,進了房內。
寬大的椅子上,那老者氣度沉穩,一臉冷酷地盯著鄭石如。
鄭石如上前施禮後恭敬道:“晚輩鄭石如,見過嶽老。”
那老者冷然道:“你是如何認出老夫的?不怕有人冒充老夫嗎?”
鄭石如道:“隻憑您可以說出家父的名字,石如就已經可以猜出你的身份:四十年前名震陝北的‘霸刀’嶽山!”
嶽山冷笑一聲:“老夫亦是看出你與漢堂有幾分相似,才有了那一問。漢堂可還好嗎?”
鄭石如黯然道:“家父在十年前去世,前輩自然明白他老人家為何難得善終。”
嶽山眼中神光暴射道:“漢堂定是想退出了,對嗎?”
鄭石如頹然道:“正是如此,否則爹怎會死得那麽不明不白!嶽老今次重出江湖,不用說都是衝著宋缺和席應兩人而來,前輩這刻為何突然現身成都?難道您還不知宋缺已經破碎虛空而去,席應亦早被人殺掉了嗎?”
嶽山道:“賢侄以為老夫隻有宋缺和席應這兩個仇家嗎?”
鄭石如愕然道:“難道是陰癸派?”
嶽山冷笑了笑道:“老夫閉關幾十載,《換日大法》不日即將成功,昔日的仇恨,又怎會輕易忘記?老夫探聽到陰癸派幾大元老高手刻下全在成都,尚有祝玉妍的得意弟子婠婠,這個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機會又怎會輕易放棄?”
言罷,與其年齡絕不相稱,雪白纖長的大手輕拍身邊厚布包裹的兵器,包裹內猛然間射出強烈的白光,發出一聲悅耳的輕鳴之音,宛若九天龍吟。
鄭石如目瞪口呆。
見其眼中依舊有些懷疑的神色,嶽山又道:“老夫自有分寸,賢侄萬勿掛念。”
頓了一頓後又道:“你我總算有緣,今日老夫就把這數十年領悟得來的一得之見,傳授給你,可以使其流傳下去。”
鄭石如心忖這嶽山難道真的練成《換日大法》了?其氣質變化太大,從前的嶽山是孤獨寂寞,少言寡語的,更不會說什麽‘有緣’這樣的話語,眼前他的行為表現,的確像是練成傳自天竺神功的證明。於是恭敬道:“嶽老請講,石如定當一字不落的記下。”
嶽山扭頭望向窗外,沉靜半晌後方開口緩緩道:“天地之間,莫不有數,而萬變不離其宗,數由一始,亦從一終。”
鄭石如暗叫怎麽嶽山這幾十年還開始研究《易經》了?臉上沒敢表現太過分,隻是訝道:“數由一始,這道理簡單易明,但由一終,卻使人百思不得其解。”
嶽山滿是皺紋的眼角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平靜地道:“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這兩句乃易經係辭中的兩句,術家一向視之為教人卜筮之法,皆因卜筮時用著五十莖,演數之法,必除其一,卻不知天地之理,盡在這兩句之中。古聖先賢,每說及有關術數之事時,因礙於天機不可泄漏的戒心,總是藏頭露尾。因為接著那句‘分而為二以象兩’,便是起卦之法,使人誤入歧途,不知上兩句用中藏理,理中藏用,實術數最深層的意義。”
鄭石如奇道:“石如也曾鑽研《易經》卻從沒覺得這兩句包含著什麽天地的秘密,請嶽老賜教。”
嶽山淡然道:“五十乃完滿之數,當數處五十時,天下萬物各處其本位,無有動作,可是若虛其一數,生成四十九時,便多了個虛位出來,其它四十九數便可流轉變化,千變萬用,無有窮盡。所謂遁甲,遁的便是這個‘一’,什麽河圖洛書,說的無非是先後天八卦,由先天而後天,天地易位,扭轉乾坤,變化始生。天下間無論哪種學問,至乎武功、人生,其最高境界,都在怎樣把這個失去了的‘一’找出來,有了這個‘一’,始可重返天地未判時的完滿境界,這便是老夫在練《換日大法》的同時,鑽研數十年《易經》苦思偶得的最大發現。這‘失落的一’又或‘遁去的一’隨著天地周遊不息,流轉不停,同時存在於萬物之中,老子名之為‘道’,釋迦稱之為‘佛’,佛正是覺悟的意思,千變萬用,盡在其中。”
鄭石如不住點頭。
嶽山又道:“如果放在武道上,這便是武道中最厲害的心法,就像生死對決中,這‘遁去的一’亦隨招數流轉不停,隻要能準確掌握,便能決定對方的生死。以決鬥者本身而言,氣發則為竅,而氣發的至本原處,則是活的生死竅,若此竅被破,任是寧道奇之輩,亦必死無疑。倘真氣遊走全身時,此竅亦不斷轉移,就像這‘遁去的一’隨天數不斷變化那樣子,則敵人便無從掌握和破解。”
半晌後,鄭石如拍案歎道:“嶽老當真是驚才豔豔,武學上的絕世天才!”
嶽山道:“如今你可還會懷疑老夫的身份?”
鄭石如一愕,低頭尷尬道:“嶽老請恕石如無禮,卻又不得不謹慎行事。先聞聽嶽老同過石如麵相想到家父時,石如就已經信了大半,如今親耳聆聽嶽老前無古人的高見,石如佩服得五體投地,再也不敢懷疑半分。”
嶽山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開口道:“你可打算為漢堂報仇嗎?老夫定會助你。”
鄭石如慌忙擺手:“不了,三年前石如就不再與陰癸派有任何關係了,家父的死的確與陰癸派有關,但祝玉妍幾年前曾親口對石承諾不再幹涉石如的生活,這幾年來石如生活得很愜意。可是嶽老如果真的要去找他們的麻煩,恐怕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祝玉妍就如嶽老一樣,她亦練成了《天魔大法》的無上境界,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再邪惡嗜殺,如今更被尊稱為繼傅采林後的又一位武學大宗師。”
嶽山悶哼道:“哼,那就請賢侄將我到來的消息散布到成都。”
鄭石如驚駭道:“這如何使得!石如知嶽老決定的事,誰也不能阻攔,但如此豈不是還沒開戰就落了下風?”
嶽山冷笑了笑道:“偷偷摸摸豈是老夫的作風?老夫的目的便是要引出祝玉妍,更證明給她看《換日大法》絕對強過《天魔大法》”
無人比鄭石如正清楚嶽山固執的性格,於是頹然道:“唉,石如一定完成嶽老交待之事。”
嶽山又道:“賢侄今次到成都,所為何事?”
鄭石如苦笑了笑道:“此事一言難盡,有位朋友要來成都辦些事情,石如也想幫上一把。”
嶽山聽不明白,擺了擺手道:“好了,你不想說,老夫也不多問了,你去吧,異日你我有緣還會再見的,老夫這就要離開了。”
鄭石如見他神情堅決,勸說無從,無奈輕歎後,才舉步維艱地走出房門。
客棧以西三裏,一道小溪旁。
皎潔的月光灑下,仿佛為樹木和前方橫亙著一列連綿起伏的山脈上披了一層銀色的薄紗。淡淡的花香似有若無,與潺潺的清澈溪流水氣混雜,給人一種靜至及至,如夢如幻的感覺。
星月映照下,溪邊兩道在夜風中衣袂飄飛的人影並肩而立,男的瀟灑俊逸,女的冷豔清麗,與整個天地背景構成了一幅唯美至極點的畫麵。
這二人正是宋師道與黃昏時進入酒館的冷豔女子。
焱飛煌的身形落在二人後方兩丈的瞬間,宋師道正好回過頭來。
那女子反應稍慢,卻也及時扭過頭來,一雙朦朧的大眼睛上下打量著沒帶麵具的焱飛煌。
焱飛煌對宋師道笑了笑,望向那女子,語帶調侃地道:“這位姑娘如何稱呼?我該叫嫂嫂了吧?”
明亮的月光下,宋師道與那女子同時羞紅了臉。
宋師道忙岔開話題,指著小溪邊一堆沿溪散布的大石處道:“先坐下說。”
三人各選一塊平滑的大石,寫意坐下。
見焱飛煌促狹的眼神,宋師道知道必須在談正事前為他介紹身邊的女子,長籲一口氣道:“這是文卿,姓侯。而他便是我妹夫,天下人皆知的焱飛煌了。”
二人互相點頭示意。
焱飛煌暗忖二哥還真是對這類冷豔的女子情有獨衷。隨後開口道:“你怎麽會想起扮嶽山的?又怎麽會突然出現今這裏?還有下午時見你的身材好像矮了一些,是我的錯覺嗎?還好當時聽到了你的傳音。”
宋師道答道:“問題要一個一個地回答,扮嶽山是我與美仙阿姨她們商量後決定的。”
焱飛煌道:“那就請二哥說說個中緣由。”
宋師道道:“第一個目的,自然是為了爭取巴蜀,第二個目的,則是為你日後你到關中做準備。第三個目的則是為了文卿。最後一個目的嘛,就算是為了磨練我自己吧。”
焱飛煌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宋師道解釋道:“西秦的薛舉與李唐鬥得熱火朝天,你出來時該已知道李世民堅壁不出,正與薛仁杲對壘之事吧。”
焱飛煌點了點頭。
宋師道繼續道:“雙方對壘數十日後,薛仁杲軍糧已盡,一向不服他的手下紛紛降唐,李世民覷準對方軍心動搖,施計誘宗羅喉決戰於淺水原,結果大敗宗羅喉,斬敵數千,其中慘烈情況可想而知。接著李世民親率二千精騎,趕到薛仁杲攬兵堅守的折庶城,稍後唐軍各路隊伍紛紛趕至,把折庶城圍得水泄不通。入夜後,守城者趁黑爭相下城投降,薛仁杲無路可逃,亦隻好率眾投降,令李世民盡得其過萬精兵,除薛仁杲被斬首外,餘皆獲赦。現今關中已定,李軌隻是跳梁小醜,縱使背約,亦絕不能為禍,兼之有慈航靜齋為李家撐腰,天下望風景從,平涼的張隆、河內的蕭瑀,以及控製扶風、漢陽兩郡的地方勢力均先後依附李家,至於巴蜀的去向,很可能會在未來這短暫的日子內決定。師妃暄恐怕也已親臨,誰都不敢疏忽怠慢。我與你分別後,幾日後趕到洛陽,在洛陽隻呆了一晚,與美仙阿姨他們商量妥當後方出來為你報信,你在外麵應該對天下大勢知道得不是很清楚,我們稍候再商量如何爭取巴蜀,爹當日留下兩封信,一封是給解堡主的,一封是給梵清惠的,我先盡快把爹的信暗中送到解堡主手上。”
見焱飛煌點頭後,宋師道道:“第二個原因便是我假扮嶽山,與陰癸派衝突,又因為嶽山與爹爹有仇,很可能會禍及到你的身上,尤其是你現今在外人眼中,乃是雄居一方的霸主。嶽山對於白道來說,將會是個好棋子,美仙阿姨猜測他們會在適當時候暗中助我對付你,那時我便將計就計,打入他們內部,竊取一些機密情報。而來巴蜀更可順路看一下可否遇到那個真言大師,如能學得‘真言手印’,對我將來隱瞞身份,提升自身實力都沒一點壞處。”
“第三個原因,為了文卿。你可能沒聽過她,但是你應該知道她的親姐姐,侯夫人,你可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