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a00768 睥睨大唐143
焱飛煌毫不介意地將自己的來曆以及從書本中推測向雨田依舊在世的消息講了出來。因為眼下根本沒有任何顧及。
講述半晌,以如今向雨田的修為,聽完後亦驚呆住了。
不過僅僅片刻而已,向雨田就恢複正常,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你的來曆如此神奇,以老夫的見識,都不敢想像,難怪你當日可聲震天下,而我發出精神力與你進行‘神交幻戰’時,卻發覺你的修為絕做不到以內力將聲音傳遍大地,原來其中還有這麽多的事情發生。”
隨後頓了一頓,又道:“那你認為破碎虛空後會不會就到達令師所說的上界?”
看他的輕鬆神情,加上焱飛煌親自體驗到他的修為的可怕,幾乎已猜測到此刻的向雨田的修為早就到達了隨時可破空而去的地步,於是道:“這個問題宋嶽父當日也問過我,可我沒法回答,一來我從沒去過上界,二來破碎虛空這種事情實在是過於玄異,更不是哪個沒親身經曆過的人可以胡亂猜測的。”
向雨田點頭歎道:“老夫在人世間太久了,修為早就達到大圓滿境界。但想起當日一位已掌握了開啟‘仙門’的方法,並且親眼目睹有人穿過仙門的好友所講,到底穿過那道門後,對麵究竟是洞天福地?還是修羅地府?無人知道。而且,他還說過,‘仙門’並不像我們一般的門,而是個一閃即逝的空間,不論你本領如何高強,以他當日所見穿過‘仙門’之人作例子,穿過仙門時,肉身便會灰飛煙減,隻剩下道家傳說中的‘陽神’,方可抵達彼岸,但至於另一邊是否洞天福地,則無人知道,包括他在內,因為去了的人都沒法回來講述那邊究竟是何光景。”
如果對麵真是個地府,我還不如好好在這世上樂得個自在。”
獨孤鳳詫異道:“當一個人的武學修為達到及至時,就可以看到那象征破碎虛空的‘仙門’嗎?”
她還沒讀過《邊荒傳說》因此有此一問。
向雨田微微頜首,卻又搖了搖頭,語帶自嘲地道:“這個問題很難解釋,老夫竟一時想不出該如何回答。”
獨孤鳳也在思索著破碎後到底會是什麽樣的情景,但這種問題,如果不是親身經曆過的人,任誰也隻能是胡亂猜測而已。
焱飛煌見向雨田早已悟得大道,言談舉止無不具有自然及至的風範,就比如剛剛獨孤鳳的問題,放在另外一個有身份或者名聲旺的人身上,即便不知道,也會死撐著,又或者找個借口,因為那關係到麵子問題。
可這世間一切,在此刻的向雨田眼中,無不是幻象與過眼雲煙,是以他才不會介意什麽麵子的問題。焱飛煌於是指著獨孤鳳道:“如果前輩不介意,晚輩由魯師那裏論起來,就稱呼您為向老,您就叫我飛煌,這是我的未婚妻獨孤鳳,你可以叫她鳳兒。”
焱飛煌頭一次對人這麽尊敬的說話,因為眼前的向雨田,無論氣質,修為,都會讓人生出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向雨田點頭,同時右手閃電般地扣上焱飛煌肩膀。
焱飛煌下意識地想躲避,卻發覺向雨田的速度至少比他快出一倍。微一錯愕,焱飛煌放鬆下來,先不說向雨田到底會不會害他,隻說以如今向雨田的修為,想怎麽玩死焱飛煌都可以,根本不需要剛剛說那麽多廢話。
獨孤鳳亦是一怔,剛要拔劍,瞬間也明白到如今二人的實力實在不夠向雨田看的,於是靜靜地看著放鬆身體,閉上雙眼的焱飛煌與向雨田。
果然,一股浩瀚至無法形容的真氣從肩膀上傳入體內,焱飛煌緊守靈台,心境瞬間變得無比清明。
配合著向雨田的純淨真氣,焱飛煌以意導氣,將那股真氣從泥丸宮經由兩耳而下,會至舌尖,與任脈接通,沿胸腹正中直抵丹田氣海,穿會陰生死竅,再貫脊椎督脈通尾閭,夾脊和玉枕三關,返抵泥丸宮,行了一個小周天。
向雨田低喝道:“運大周天!”
小周天運氣時隻走任督二脈,而大周天則是要將十二正經與奇經八脈通調。
焱飛煌依言而辦,三十六個大周天後,他隻覺體內真氣竟然變得從未有過的純淨,不單將經脈內暫時無法排除的邪氣化掉,體內本就不純的元氣竟然也一並被向雨田的真氣引出體外。
獨孤鳳呆呆地看著頭上冒著極其微薄煙氣的焱飛煌。
睜開雙眼,焱飛煌突然覺得很冷,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真氣自動運行一周,發覺雖然變得極為純淨,卻遠沒有從前那般雄厚了。但隻要按照改良後的心法繼續修習,就不會像現今這樣進步停滯不前了。
對麵色略顯蒼白的向雨田露出一個感激的笑意,焱飛煌開口道:“多謝向老相助,您的身體……”
向雨田隻瞬息間就恢複正常,淡淡笑了笑道:“我沒事。”
獨孤鳳好奇地道:“向老對大哥做了什麽?怎麽他看上去要比剛才虛弱了一些?”
向雨田歎道:“幾年前我就聽到你與劉昱結下梁子一事,當時還在想那妖孽這次真是遇到敵手了,哪知你還是中了他的妖法,你剛剛很冷吧?因為體內那股陰寒邪氣排出後,自然會有這種反映。”
焱飛煌點頭道:“向老可否給我說一說你所知道關於那聖尊的全部事情?我這次來找您也是出於這個目的,此人實在陰險到極點。”
向雨田目光轉向另一側,長歎一聲道:“此人不是陰險到極點,而是可怕到了極點。”
獨孤鳳道:“難道向老也不是他的對手?親眼見過向老,鳳兒才知當今天下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人是你的敵手,當日於嶺南決戰的宋閥主及傅大師亦要較您差了不止一籌。”
向雨田微微一笑,並未回答她,隻是緩緩道:“當年劉裕攻入邊荒集後,我就獨自到西域遊玩。因那時我已領悟到提取聖舍利中元精之法,因此究竟可以活多少年,練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我的目標卻並非那麽簡單。按照你們剛才所講,你們早就清楚聖門最高心法《道心種魔大法》的一些事情了吧?”
焱飛煌二人點頭後道:“但還是聽向老親口講述起來要更真實一些。”
向雨田道:“無論是佛或道的修練過程,由入門開始,直至最高深的層次。無不有前人的典籍可察:比如當世人人皆知的‘四大奇書’,惟有這能超脫生死。成仙成佛的‘最後一著’,或者叫‘仙門’的開啟之法,卻不見於任何典籍。聖門的《道心種魔大法》便是針對這‘最後一著’竭盡無窮智能人力憑空想出來的偉大功法。”
獨孤鳳插口道:“向老不是說你從前有位朋友可以開啟‘仙門’了嗎?怎麽又說沒有記載?”
向雨田微笑了笑道:“你這丫頭淨問我極難回答的問題。”
頓了一頓後又肅容道:“我那位朋友所用的方法嚴格說來並不是純粹的武學,他是無意間受一些藥物影響,加上從道家寶典《太平洞極經》所知,將天,地,心三佩合一而開啟‘仙門’這一方法啟發,使用了一種與我們略有差距的方式才達到破空的境界。而我們現今所講的,則是最純粹的武道,不包含其他任何東西,比如藥物,道具等等。”
焱飛煌二人點頭後,向雨田繼續道:“說《道心種魔大法》是一門武學其實並不正確,嚴格說來,這心法更重修煉精神力。本來心法分上,下兩卷,百多年前已被我親手毀去。上卷講述的是如何練出魔種,下卷講述的是如何將魔種與道胎融合為一。按下卷所講,欲修煉此法,有兩種途徑:第一便是要找個天資卓越,道心晶瑩潔淨,禪心堅定的正義之士,作為練功的‘爐鼎’,使用下卷所記載的‘鎖魂術’把兩個人的元神鎖起來,時刻與‘爐鼎’心靈相通,利用其心靈露出空隙的刹那,以精神秘法潛進對方心靈深處,播下魔種,進入假死狀態。曆經種種變異,播下魔種,身為‘爐鼎’者,必會精枯血竭而亡,鼎滅種生,種魔者便吸收‘爐鼎’死亡時三魂七魄散離釋放出的龐大能量複生,由無至有,超脫生死,離凡入聖,大法始成,此法為‘由魔入道’。但問題在於,人的心靈雖有層次高低之分,廣窄之別,俱是在茫不可測中,風光無限,有如大自然無窮景象,時而天晴風和,日照月映。時則陰雲密雨,雷電交加,七情六欲,變幻難測。修練大法者,譬之怒海操舟,一不小心,受‘爐鼎’情風欲潮的狂擊,舟覆人亡,輕則走火入魔,重則萬劫不複,形神俱滅,故古往今來,先輩雖人才輩出,凡修此法者,均落得敗亡身死之局。
第二種辦法則是完全相反,由道入魔,舍棄種魔人自身,以移神轉魂大法,將畢生凝聚的精氣神轉嫁於‘爐鼎’,以成全‘爐鼎’。但此法之因此從未有人敢試,正在於無人肯作此最大的犧牲,兼且爐鼎難求,最終會否成功都還難說,尋常人等根本不會選擇這個法子。
而我在西域遊曆三十多年,最終發覺這兩種方法都過於危險,苦思下想到了第三個從未有人試過的辦法,那便是再次吸收聖舍利中的純淨元精,以自身為容器煉道胎。”
說到這裏,向雨田略微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苦澀的笑意道:“但此法一試之下才發覺不妥,或許你這種非凡身軀可以在攬有完全魔種的情況下,另行培育道胎。而我那是差點全身化為精血消亡。一直在西突厥恢複了近二十年方恢複六成功力。
焱飛煌聽得暗暗咋舌,向雨田還真是驚才豔豔,第三種辦法危險度明顯高於前兩種辦法。
向雨田繼續道:“然後我又回到中原,打算找一處清靜之地,再思索如何練成種魔大法。在四處搜索福地時,一日走到都城建康,因一時貪嘴,竟然在夜間偷偷摸進禦膳房,一看嚇一跳,他奶奶的,裏麵居然擺放皇帝吃剩下的最少四十多道菜,真是‘帝王一餐譜,百人數年糧’。”
焱飛煌二人不覺莞爾。
獨孤鳳更在偷笑向雨田的頑皮心性,以他那樣的身手,想摸到皇宮刺殺皇帝也不算什麽難事。
“隨便吃了一些美味菜品,突然有個七,八歲大小的孩子摸進禦膳房偷嘴,我藏在暗中以聖門秘法‘觀心辨人術’一看,當下心頭大喜,此子內心晶瑩剔透,心誌極堅。日後培養起來是最好的‘爐鼎’,當時我被種魔大法折磨了幾十年,也沒多考慮,直接將那孩子擄出皇宮。”
向雨田說著說著,臉色不再平淡,而是有些無奈地道:“那孩子又哭又鬧,說是太子劉昱,我也沒放他回去,而是將他帶在身邊。想我向雨田雖不是出自名門,又何時作過這等下作之事。”
焱飛煌二人已猜到他是因為修煉種魔大法七,八十年都無所成,又被折磨得太慘,心魔早生,一見上好‘爐鼎’,哪還記得其他事。而且向雨田本便是不守規矩,無視一切禮法之人,因此這等行為也算不上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了。
“向老可以從另一角度去想,史料上記載的劉昱才活了十幾歲,那定是在真正的劉昱失蹤後,劉彧找來的接班人,實際上你的行為還是救了真正的劉昱呢,南朝後期宮廷太亂,皇帝幾年就換一個,如果你當日沒有擄他,恐怕他早死在宮廷內鬥裏了!”
焱飛煌開導道,隨後繼續道:“不過這也太荒謬了,本來還以為隻是同名之人,哪想得到真正的‘後宋廢帝’竟然還活著,原來我們之前的推測是正確的。”
焱飛煌言語間,神情中流露出一絲怪異,似乎得意,又似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