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a00396 翻覆風雲13
言靜庵給了秦夢瑤一個選擇。其實秦夢瑤根本沒得選擇，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一根稻草明知道它救不了自己，但還是會拚命的抓住，緊緊的握在手心裏。
秦夢瑤不假思索：“去，我去，師父放心，徒兒定會成功的！”師徒兩人心照不宣，都知道她說的成功是指成功擊敗龐斑，言靜庵心知想要擊敗龐斑基本是不可能的，但她自然不會說出來，微笑著鼓勵道：“對，你一定會成功的，師父相信你！”秦夢瑤覺得此刻的言靜庵就像自己的大姐姐，沒有一絲作為師父的威嚴。她的眼神更加堅定，為了師姐，為了師父，她一定要擊敗龐斑！
秦夢瑤要去盡念禪宗的消息傳來開來，大家都有些驚異，言靜庵怎麽會把這個最心愛的弟子送去盡念禪宗，要是連已入劍心通明之境的她都解不開秦夢瑤的心結，盡念禪宗又能有什麽辦法？
慈航靜齋與盡念禪宗雖然並成為白道兩大聖地，其實兩者地位還是有區別的，慈航靜齋因為有四大奇書之一的《慈航劍典》，隱然壓過盡念禪宗一頭，盡念禪宗不是沒有想過改變這種形勢，可盡念禪宗修煉心法不及慈航靜齋，這個天下，最終還是得靠拳頭說話的。經過千年，如今的盡念禪宗基本已經成了慈航靜齋的附庸，他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改變現狀，當人習慣了某一種生活之後就很難改變。
焱飛煌對於這個消息沒有任何意外，原著當中的秦夢瑤便是在十六歲的時候去的盡念禪宗，原因據說是融合兩大聖地之長來製衡龐斑，焱飛煌對此一直都不以為然，盡念禪宗的功法顯然不及慈航靜齋，秦夢瑤融合兩家之長？武功可不是練得越多越好，畢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隻有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最適合自己發展的發麵，這才能夠取得別人終生難以企及的高度。
如果讓厲若海去練刀，讓封寒練槍，甚至讓朱元璋去練武功，他們又怎麽會得到屬於他們的榮耀？！自從秦夢瑤武功因為心境的問題不進反退，焱飛煌就隱隱覺得秦夢瑤去盡念禪宗定然與此有關。
果然，兩年之後，言靜庵出關了。
“師父。”焱飛煌平視著和自己剛來慈航靜齋時容貌完全沒有變化的言靜庵，他此刻看得肆無忌憚，已然有些過分了。
這是在言靜庵獨立的小院內，如今，小院內再無他人，隻有各懷心事的師徒兩人。
言靜庵被他盯的有些羞赧，心底卻又有些微的喜悅，她不敢看焱飛煌的眼睛，雙眸望著地麵，隻是自從修成劍心通明之後她的靈覺大為增強，分明可以感受的到焱飛煌那富於侵略性的目光真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看，她的脖頸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頭垂的更低，完全沒有半點師父的威嚴，反而有幾分小女人的柔媚。
焱飛煌看到她的模樣，膽子忽然大了起來，過去摟住了她，此時的焱飛煌個頭比言靜庵還要稍微高上一些，他摟的很是自然，就仿佛情侶間的擁抱一般，言靜庵掙紮幾下，她掙紮的力度並不大，自己都知道是徒勞無功，反而令焱飛煌抱得更緊。
兩年，焱飛煌已經兩年沒有見候過言靜庵了，但言靜庵的身影時刻在他心中盤旋。焱飛煌有一項很奇特的本事，當他和某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眼裏心中隻有眼前的女人，絕不會想起他的女人，然而，隻要他身邊沒有其他女人，他總會第一時間想起言靜庵，他知道，就算他得到的女人再多，但得不到言靜庵的話他都不會幸福。
“靜庵……”焱飛煌在她耳邊呢喃，“這兩年來，我真的好想你。”
言靜庵沒有說話，她緊緊的抱著焱飛煌，把頭枕在焱飛煌的胸膛，淚水禁不住流了出來，打濕了焱飛煌白色的衣衫。
許久之後，言靜庵推開了焱飛煌，她勉強微笑：“飛煌，你也長大了，以後可不能再對師父……動手動腳了。”
她刻意說的雲淡風輕，好像以前、剛才都隻是師徒間的親昵而已，完全不包含其他因素。可隻有她知道，當她說出這句話時心裏有多痛，也隻有在二十幾年前，她對龐斑說出“請你為我隱退二十年”的時候才這麽心痛過。
她努力回想和龐斑在一起的日子，卻總靜不下心來，反而和焱飛煌相處的一幕幕湧上心頭。難道，焱飛煌已經擊敗了龐斑？言靜庵忍不住想。自然，她指的擊敗隻是在她的內心深處擊敗。
焱飛煌雖然沒有達到劍心通明，但心有靈犀也幾近大成，他分明感受到了言靜庵內心的痛楚，不過他並不打算在這件事情上再糾纏下去，如果不經曆失去的痛苦，她永遠不懂得珍惜。
她愛自己，這個焱飛煌感受的到，但她還放不下自己作為師父的臉麵和作為慈航靜齋齋主的權勢，在她的心目中，這些，還是要比焱飛煌重要一些的，就如同言靜庵當初的選擇。
“師父，請允許我跟小師妹一同下山。”焱飛煌果然絕口不提兩人之間的曖昧，這讓言靜庵更加心痛，她幾乎忍不住掉下淚來，她也不知道當焱飛煌果真如她所說變得仿佛完全忘記兩人之間的一段情緣時，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恍惚間，有些悲哀，有些淒涼，還有些怨悔！
但她知道，焱飛煌確實決定放棄這段情緣，她的劍心通明感受的到，她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劍心通明，如果沒有修煉至劍心通明，她或許就不會感受到焱飛煌心中的決絕，她的心，也不會這樣痛！
“你剛才說什麽？”言靜庵有些虛弱，臉色煞白，說話也是有氣無力。
焱飛煌心中一軟，差一點就想軟語相加，但他想到自己最大的情敵魔師龐斑，心中一冷，最終還是行個大禮，道：“師父，我想跟小師妹一起下山！”
這次言靜庵聽的非常清楚，她瘦弱高挑的身體一晃，差一點站立不穩，臉上浮現出一個極為淒美的笑容，她緩緩的開口：“飛煌，就連你也要離開我麽？”
她的神情讓焱飛煌心中柔情頓起，這是一個讓人憐惜的女子，他本不應該如此對她的，但他還是咬牙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師父，徒兒已經學藝八年，如今也該到江湖上闖蕩一番了。”言靜庵閉上眼睛，防止眼淚流落出來，她不想在焱飛煌麵前露出如此軟弱的一麵，她擺了擺手：“你去吧。”
焱飛煌告辭，退了出去。
言靜庵等焱飛煌出門，心情激蕩之下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鮮血在地上點點漸開，猶如一朵朵被春雨打落的桃花。
慈航靜齋的九重大門再一次打開，兩年之前，大師姐靳冰雲便是從這裏去了魔師宮，如今，焱飛煌和秦夢瑤也要從這裏走向自己的江湖。
沒有了焱飛煌，慈航靜齋又會恢複往日的冷清，三位長老和言靜庵都來相送，柳靜初望著焱飛煌的眼睛裏射出海樣的深情，她凝視著他，他也凝視著她，不需要任何言語，一切都在不言中。
“我會等你回來！”
“我一定會回來的！”
這些話，兩人都沒必要說出口，心照不宣。
洛靜心沒有出現，昨夜，焱飛煌整夜跟她在一起，沒有多餘的話語，她知道，焱飛煌不應該終身呆在這裏，他有屬於自己的人生，有屬於自己的江湖。
“師父保重，我們走了！”
言靜庵眼睛有些濕潤，她揮了揮手，沒有說話。
焱飛煌拉起秦夢瑤溫暖的小手，邁開大步向前走去，仿佛沒有一絲留戀，秦夢瑤再三回頭，而他，始終沒有回頭，因為他對自己說，我一定會回來的！
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三位長老跟言靜庵兀自呆呆站在那裏，她們不知道的是，在另外一側，還有一個女人正癡癡的凝望著焱飛煌離開的方向，淚流滿麵。
北風呼嘯，朔風如刀，遠處高山上白雪皚皚，青海的一處小鎮上，這個小鎮上有一家酒店，門前一個大大的幌子：有間客棧。
因為是隆冬寒冷的緣故，客棧裏沒有多少人，隻有一個看不出麵目的大漢趴在一張桌子上睡著，桌上有一個空著的酒壇，顯然，那位大漢喝得有些多了。店主和小二無聊的圍在火盆旁打嗬欠，快過年了，客棧的生意也就沒往日好了。
以往，這個小鎮據說是因為通往盡念禪宗的必經之路，每日裏入住的江湖俠少不再少數，要是偶爾有哪一位盡念禪宗的高僧閑著無聊出來閑逛正好發現了他的驚世資質，被兩大聖地之一的盡念禪宗收為門下弟子可是無數江湖人心中的夢想，懷揣著這個夢想碰運氣的人也不在少數。有間客棧的店主跟小二其實是瞧不起那些江湖人的，他們在這兒開店已經有二十年，在這二十年裏頭不說盡念禪宗的和尚，就連那些小廟裏的也和尚也很難碰上幾個。
隻是每年將近年關的時候那些碰運氣的江湖人物便會少上許多，一來是他們自己也要過年，二來則是他們也沒有認為盡念禪宗的和尚會在過年的時候沒事跑出來閑逛。
厚重的麻布門簾揭開，一陣冷風吹的火盆裏的火苗小了許多，這一次進來了很多人，這些人都帶刀拿劍，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人物，小二連忙迎了上去，笑了笑道：“各位客官是住店還是吃飯？”那夥人之中一個仿佛為首的中年人風姿清雅，他手裏沒有帶任何家夥，看他的模樣不像是江湖人物，倒像是一個報讀詩書的大儒。
“吃飯，炒一些拿手的小菜決，另外，先拿兩壇酒來！”中年人不但長得好看，聲音也溫文儒雅，就算對店小二也是完全平等的姿態。這讓店小二受寵若驚，忙道：“好來，客官您稍等，您要的就馬上就到！”他聽那中年人沒有點什麽竹葉青杏花村，隻說拿酒來，就知道這個中年人對有間客棧一定非常熟悉，因為有間客棧雖然賣酒，但隻賣自製的青稞酒，按店主的意思他的青稞酒可要比什麽竹葉青女兒紅之類的好喝的多，自然不屑於賣其他酒。
這幫人足有八個，他們圍著一張桌子坐下，那中年人打開酒壇蓋子，一股濃鬱的酒香撲鼻而來，中年人連道：“好酒！”他身旁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少婦，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滄桑，反而比少女多出幾分成熟的迷人。這兩人仿佛是一對夫妻，兩人也確實風神俊朗，男的俊美，女的漂亮，最為難得的是兩人的動作舉止都是那麽溫婉，顯然出身世家。
幾杯酒下肚，幾個年輕人便話多起來，一個少年意氣風發，笑了笑道：“這次賊薛明玉重現江湖，幸好這個消息被我們八派知道，據說薛明玉很可能在這裏出現，若他真敢來到這裏，恐怕這兒即是他的葬身之地。”那一對中年夫婦皺了皺眉頭，顯然對這個少年的口無遮攔不很滿意。
另外一名少年接口道：“那是，這次也算薛明玉運氣，他恐怕想不到這次我們八派聯盟之中書香世家的向家主和雲夫人也會在此吧。”當先開口的少年雖然有些不悅，但他也知道那對中年夫婦的身份地位武功都遠非自己可比，幹咳兩聲，隻是喝酒。
店主和小二這才有些吃驚，他們本以為這些人也是那些不肯死心碰運氣的江湖人物，想不到竟然是另有要事，而且，這八個人竟然是八派聯盟的人。要知道朱元璋揭竿而起最終能夠穩座廟堂，這之中江湖人物居功不小，朱元璋做了皇帝之後按照功勞的大小特地冊封白道八大門派，這八個門派分別是：少林，武當，長白，西寧，書香世家、菩提園，入雲觀，以及古劍池。
店主跟小二做的便是江湖人的生意，對江湖中一些大門派還是知道，他們也知道書香世家的家主姓向，名清秋，與夫人雲裳是江湖中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看來這八個人之中為首的那對夫婦便是向清秋及雲裳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