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a00377 十日之約
焱飛煌身為首座,在青衣的吩咐下,那些暫時沒有事情的人,皆來到大堂見過焱飛煌。
空緣被焱飛煌狠狠揍了一頓的事情,即刻傳開了,一時間倒是無人敢於當刺頭出來,跟焱飛煌陰陽怪氣。
畢竟他們中不少人早就知道了,焱飛煌是連峨眉掌門獨孤一鶴都給斬殺了的主,私下裏陰奉陽違也就算了,若是當麵頂撞,花和尚空緣前車之鑒不遠,這些人都是老油條,才不會那麽傻,因為氣氛倒是頗為融洽。
焱飛煌道:“大家先安靜下來,我來這裏,自然是有事情要宣布。”
焱飛煌一說,這些人都安靜下來,都想看看這新官上任要出什麽幺蛾子。
焱飛煌道:“青衣,你來給大家講講繡花大盜的案子。”
青衣自無不可,也不用卷宗,他記性本好,隻看了一遍,就大概記住了昨天才送過來的繡花大盜案子卷宗其中的內容。
青衣朗聲道:“近一個月來江湖上出現一個大盜,一個月之間,就做了六七十件大案,其中包括平南王府裏的十八斛明珠!同時還有華玉軒珍藏的七十卷價值連城的字畫、鎮遠的八十萬兩鏢銀、鎮東保的一批紅貨、金沙河的九萬兩金葉子!當真是這十年來最大的一次劫案,而且作案的竟然隻有一個人,其來曆性命一點沒有消息。武功極為高明,所用兵器為繡花針,就連平南王府大總管江重威都被他刺成了瞎子。”
青衣介紹完繡花大盜的內容,底下之人都是一陣驚呼,饒是他們都是老公門,依舊沒見過這麽厲害的大盜。
焱飛煌道:“大家也都知道了,這繡花大盜不是一般的厲害,不過在我眼中終究不過爾爾,我決定在十天之內,就把這案件破了。”
底下紛紛苦笑,有人道:“十天的時間會不會太過緊張,就算一個月,卑職們……都不敢說能找到這案子的突破口。”
聞言,焱飛煌忽然笑了起來。
青衣適時問道:“大人何故發笑。”
焱飛煌道:“破此案件我也不用你們幫忙,就帶上小白一個人,陪我去押解犯人即可,十日之後,爾等就等著我把人犯緝拿歸案。”
底下人聞言一陣嘩然,相互竊竊私語,這新來的焱大人難道失心瘋了不成。
雖然他們不敢開口說這句話,可是心裏確是這樣想的。
即便是往日號稱天下第一神捕,六扇門三百年來第一高手的金九齡,也不敢放下如此滔天大話。
繡花大盜能在一個月內做出驚天動地的大案,還不止一件,此等能力、武功、智謀、膽識皆是上上之選,想要抓住這麽一個狡猾的大盜,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有可能是讓這個百年罕見的大盜永遠逍遙法外。
焱飛煌輕輕咳了一聲,示意底下的人暫且安靜。
他輕輕扣了一下桌案,笑道:“大家可是在懷疑我說的話。”
下麵人紛紛道:“卑職不敢。”
甚至更有人道:“大人是何等人物,說十天破案,絕不會等到第十一天,我等自然毫不懷疑。”
其他人紛紛附和,也不知道是準備以此捧殺焱飛煌,還是真的對焱飛煌的能力深信不疑。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在公門裏麵吃飯,演戲多過練武,他們似乎個個都是情真意切,看不出真假。
焱飛煌嗬嗬笑了起來:“既是如此,眾人就散了,十日之後,我自會把繡花大盜捉拿歸案。”
等這些人陸陸續續散去後,焱飛煌隻留下空緣、小白、青衣三人。
焱飛煌一一打量三個人,目光落在三人身上。空緣惶恐不安,瑟瑟發抖,畢竟之前焱飛煌給他留下嚴重的心理陰影,被人如壯漢欺負小孩子一樣,狠狠揍了一頓,這種不愉快的經曆,一定很難忘記。
恐怕焱飛煌會在很長一段時間成為空緣的噩夢。
至於之前想上位做總捕頭的心思,至少焱飛煌在一天,他就不敢去想。
相較於他,小白卻是眼中流出崇敬、害怕,又或者夾雜不明的情緒,他的心裏告訴自己一定要打敗麵前這個年輕人,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處入手。
對於焱飛煌所顯露的那鬼神莫測的武功,他打心底裏崇敬。
他本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甚至他的刀法都是自己從原野中搏殺出來了,很幹脆很純淨,金九齡在他十一歲的時候發現了他,便將他帶了回去,隻是教了他如何出刀更快更省力,並讓他學習了人體的構造。
他本就有非凡的領悟力,即便是金九齡這個親自將他帶回六扇門這個秘密組織的人,都想不到他能在刀法上,有著如此非同尋常的穎悟。
青衣見到焱飛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隻是微微低下了頭,似乎是不敢接觸焱飛煌的目光,又或者是不敢讓焱飛煌的眼睛和他對視。
眼睛是人心靈的窗戶,有的人可以從別人的眼睛看穿他的內心,如無意外,焱飛煌必定是那樣的人,因此他不敢讓焱飛煌的目光和他接觸。
大堂突然間安靜下來,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焱飛煌沒有開口,空緣更不敢開口。
小白因為自己的聲音太過溫柔,因此他不到必須說的時候,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青衣自然是在等焱飛煌開口,在終日孜孜不倦的查看卷宗的同時,他已經擁有了很不尋常的耐心,有時候一顆好的耐心,可以讓自己少犯許多錯,更何況他素來深信一句話,那便是……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當氣氛快要從安靜變成尷尬的時候,焱飛煌終於開口了,他輕輕地說道:“對於繡花大盜的案子,你們思考明白了麽,有什麽想要對我說的?”
三人不由得麵露愕然,難道焱飛煌不說話,是以為他們在思考繡花大盜的案子。
焱飛煌接著道:“難道你們在想其他的事情,卻沒有在想這件案子麽,雖然我說了我必定能夠在十天內將人犯緝拿歸案,然而這可不代表你們什麽都不用做,至少如今我希望聽到你們的看法,讓我了解你們的能力。”
焱飛煌娓娓道來,言語合情合理,完全是一副為屬下著想的好上司模樣,因此三人不得不找些什麽話題來說,或者說……搪塞。
可是他們又有什麽可說的,要是他們能夠對繡花大盜案子做出見解,他們自己就能做下這驚天動地對額案子了。
可是不說話又實在不行,空緣肚子裏隻有花花腸子,哪裏有什麽真材實料,讓他破案,呆在六扇門這麽多年他還真不會。
小白除了按著海捕公文去緝拿大盜,或者動手殺人,就不會其他事情了,在他看來,能動刀就動刀,需要動腦子的時候還有青衣在。
若是青衣解決不了的案子,自然會找金九齡去解決,而且至今為止,從來沒有金九齡解決不了的案子。
最後還是青衣硬著頭皮道:“屬下覺得這繡花大盜,必定是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焱飛煌道:“何以見得?”
青衣自然是突發奇想、鬼使神差冒出這麽一句,但他突然覺得自己說這話越想越是有大有道理,他仔細理了理思路,順著剛才的猜想,續道:“若非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為什麽做下案子的時候還要把人刺成瞎子,這豈非是掩耳盜鈴,說明繡花大盜他不想別人知道他的真實麵目,而且平南王府、華宇玉軒、鎮遠鏢局、金沙河這些無一不是朝堂江湖上的大勢力,若非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絕不可能認得所有這些勢力的人。”
焱飛煌鼓掌:“青衣你很不錯,想不到你能看到這麽多的疑點,繡花大盜自以為做下了驚天動地的案子,他的手法也十分完美。事實上他留下的疑點頗多,你剛才猜測的隻是其中一點,還有一點我來說吧。”
言語間,他還真有些高看這個六扇門的書記官青衣,真是不簡單啊。
青衣不像他一樣早就知道了繡花大盜的真實身份,因此定然不能從結果倒推出來,這樣都能透過重重迷障,看清事物的本質,焱飛煌已經認為他是一個可造之材,心裏起了其他心思,此間事了,就將此人帶去青衣樓。
青衣到了青衣樓,也是恰如其分的。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這繡花大盜既然能犯下這數十件大案,自然應該清楚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可是他卻留下了江重威等人的命,隻說明了一點,他犯案不僅僅是求財那麽簡單,更有求名的意思,他需要有人他把他的光輝事跡說出來。”
本來青衣還沒想到這一層的,聽到焱飛煌這麽一說,這才豁然開朗。
不過即便他猜測繡花大盜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然而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多也不少,能刺瞎江重威的人雖然一一能夠排查出來,可是要想清楚究竟是誰,還得一一去監視不可。
不過那些人都非易與之輩,就算是朝廷也不肯輕易得罪的。
或許繡花大盜自己也想到了這一點,因此才更加肆無忌憚。
青衣道:“看來大人早已有了懷疑的對象,大人是要告訴我們麽。”
焱飛煌嗬嗬一笑:“那人是誰,我心裏一清二楚,隻是還不到說的時候,我剛才隻是想看看你們的能力,青衣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他淡淡盯了空緣一眼,什麽話也沒說,可是焱飛煌即便不是久居上位,可畢竟是人世間頂尖的大宗師,更何況空緣心中早就對焱飛煌畏懼的不行,被焱飛煌看了一眼,以為焱飛煌對他不滿的很,差點嚇的軟倒在地上。
焱飛煌看見空緣的慫樣,差點笑出聲來,不過還是繃住了笑容,他淡淡開口道:“好了,青衣、空緣你們就各司其職,小白隨我去緝拿繡花大盜歸案。”
焱飛煌與六扇門負責緝拿江洋大盜的第一刀客,溫柔一刀小白一起離開京城的消息,自然很快就傳開去,如今以焱飛煌的地位,無論他到哪裏去,都勢必引起別人的關注。
更何況焱飛煌輕輕一句十日內定然捉拿繡花大盜的豪言,如今已經放出,大多人都不相信焱飛煌真的能做到,隻是在等著他鬧出笑話。
平南王府在東南一帶,焱飛煌和小白自北方來到這裏卻隻不過用了一天兩夜。
小白的鞋子已經爛了,腳上被磨出許多大大小小的水泡來,衣裳變得破爛不堪,隻是這一日兩夜以來,他的精神非但沒有萎靡,而是變得炯炯有神。
他的精氣神和之前相比有了一種說不明、道不透的堅韌氣概,又多了一分內斂。
若是此刻的他對上兩日之前的他,他有把握,在十招之內就擊敗自己。
因為他在這不停趕路中,精氣神在焱飛煌的提點下有了質的提升。
在焱飛煌眼中看來,小白就像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先天的精神力就比常人強上許多。
雖然沒有練上乘的煉器法門,武功基礎早已經定型,可是其潛力依舊十分可觀,即使焱飛煌也動了收他為徒的念頭。
他浪跡幾個世界,卻從未見過有小白這樣天賦的少年。
此次出京,一來是緝拿繡花大盜,二來卻是他自己動了收徒的念頭,因此順便就帶上了小白,同時好在路上觀察他。
焱飛煌悠然笑了起來:“進了城,就很快可以到平南王府,隻是我們也不用著急。”
小白點了點頭,同時用手磨擦著刀,他發現他以前對自己的刀了解的還不夠透徹。
以前他隻把刀當做一個殺人的工具,隻考慮到如何用刀去殺人,所有閑下來他都會磨刀,讓刀更加鋒利,殺人的時候也更加痛快。
然而如今他覺得人和刀不隻有簡單的聯係,還有更加深層次的感應。
至少他拔刀的時候應該學會等,等到該出刀的時候。
至於究竟什麽時候該出刀,什麽時候該等待,此刻他還不明白,至少他有了新的前進的方向,因此他露出了一絲微笑,一種豁然開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