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a00360 再見公孫
來人自然是一個女人,一個燦爛如朝霞,高貴如皇後,綽約如仙子般的美麗女人。
甚至連她身上穿的衣服,竟然不是人間所有的,而是天上的七彩霓裳。
焱飛煌認得這個女人,他早就在那一夜見到了她的容貌。
可是那時隻是她的容貌,她的服飾並沒有將她美貌高貴的氣質完全襯托出來。
美麗的女人同樣也需要配合衣服,漂亮的衣服。
這次見麵遠比焱飛煌以前任何一次見到公孫大娘都更為震撼,他的確被震撼到了,他雖忘情,卻依舊追求一切美好的事物。
事實上這兩者本來就不衝突。
如此高貴豔麗的女人,焱飛煌是第一次見到,他相信自己以後也很難再見到這樣美麗高貴的人物。
他還認得她手裏的劍,一雙短劍,鋒長一尺七寸,劍柄上係著紅綢。
公孫蘭身形一旋轉,霓裳飛舞中,端坐在了一邊的座位上。
公孫蘭微笑:“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麵了,我這樣子是不是很好看,非常出乎你意料。”一個盛裝打扮的女人,自然急迫地需要一個男人來稱讚她,認同她。
焱飛煌隨手把鞭子扔掉,輕聲道:“確實很好看,穿著這樣美麗的衣服,無論誰和你動手總要吃虧些。”
公孫蘭對於焱飛煌的恭維很是享用,嫣然笑了笑:“然而我卻在你身上吃了大虧。”
焱飛煌搖搖頭道:“那時的你沒有此刻的你漂亮,不然吃虧的是我才對。”
公孫蘭道:“男人麵對漂亮的女人,豈非本應該吃虧麽。”
焱飛煌道:“隻願吃虧,而非丟了自己的性命那也無妨。”
公孫蘭嗔了焱飛煌一眼,沒有任何媚態,卻比任何女人的媚態還要動人,他這樣高貴的女人,隻需要一個不著意挑逗的眼神,就足以讓世上任何一個男人心甘情願為她而死。
何況她從也不需要去挑逗任何男人,這世上也沒幾個男人比她武功更高,也比她更有錢,更有勢力。
她道:“無論如何三娘終歸沒有傷到你,希望你不要記恨她,她本是這樣的恣意任我的性子,況且誰要是傷了我的姐妹,我是不會與他甘休的。”
公孫蘭來後,氣氛遠遠沒有霍天青想象到的那麽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她也沒有帶來更多的人,此刻對方居然隻來了三個人,讓早有準備被圍攻的霍天青大惑不解。
就算是請君入甕之局,然而他們這兩為君早就來了,剛才雖然有些小殺機,反而像是在鬥氣。
三娘睜大了眼睛似乎在不服,而如今她渾身上下也隻有眼睛能動。
但凡被焱飛煌點穴的人,天下自然沒有第二個人能解開,故而她隻能在紅衣少女的幫助下,坐在另外的位置,直直的身子坐在一旁,十分僵硬,也讓她十分難受,更是尷尬。
紅衣少女即便沒有笑出聲來,然而她的眼睛、嘴巴、鼻子,還有那一對可愛到了極點的一雙小酒窩,都反映她在笑,笑的還不是一般的開心。
焱飛煌沒有管其他人,隻是對著公孫蘭正色道:“我那樣對你,你不生氣,這次我感覺到你心中其實沒有對我的殺氣。”
公孫蘭道:“或許正因為從無人那樣對過我,因此不僅不生氣,反而覺得很刺激,很有意思。”
她這樣高貴的女人居然也會有一些受虐的潛質,焱飛煌敲她悶棍,還讓她覺得很刺激,或者說公孫蘭這樣高貴的女人,其本質居然還是一個欠調的女人。
霍天青仿佛想通了,像焱飛煌這樣時而長衫衣襟,神情入定,宛如山澗隱者;時而衣帶隨風,白衣勝雪,又如塵世謫仙的男人,其本來就很容易吸引到女人。
公孫蘭會愛上他,豈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難道說,今夜公孫蘭請焱飛煌到西園來不是為了報仇,而是一訴衷腸麽。
焱飛煌又飲了一杯酒,他剛才說要吃菜,此刻卻沒有吃菜,仿佛這裏的太湖清酒遠比這席上美味可口的菜肴更有吸引力。
他已經不知飲了多少杯,他的眼神已有微微的渾濁。
然而他的麵色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忽然,他抬頭正視公孫蘭這美麗又華貴的女人道:“我曾經聽過一句話,讓我覺得很有道理,而且還是關於你們女人的一句話。”
紅衣少女嘻嘻道:“那是什麽話,你倒是說來聽聽。”
焱飛煌悠然道:“那便是,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喜歡騙人,公孫夫人都這麽漂亮了,騙起人來自然更加讓人招架不住。”
這自然是某位殷夫人說的,那時她在教育兒子。
紅衣少女噗呲一笑,道:“有一點我必須要糾正,大娘雖然是大娘,可她從沒有嫁過人,因此你可不要叫她夫人。”
霍天青這才震驚了,這個高貴冷豔的貴婦人打扮的公孫蘭,事實上居然從沒有嫁過人,或者說她豈非還是女兒身。
紅衣少女這一說,公孫蘭臉上稍稍有了些紅暈。
但隨即消失不見,她不悅地橫了紅衣少女一眼,道:“你這鬼丫頭,這裏什麽時候輪到你開口說話了。”
焱飛煌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稍稍變色,外麵月光灑進來,照出他們的影子,其他影子都有所起伏波動,唯獨焱飛煌的影子,竟然連一絲變化都沒有。
武學到了高明的地步可以說是動既是不動,不動即是動,可是焱飛煌這種情況卻仿佛沒有了生命的死物,然而就算是死物,被外麵的冷風一吹,身上的衣服頭發也該動一動才對,反映到影子上自然也會動,可是焱飛煌的影子從頭至尾紋絲不動。
從公孫大娘的角度自然可以看到焱飛煌的影子沒有絲毫的變化,直到這時她才知道她說的話、做的事,或者她美麗高貴的姿態,竟然沒能動搖焱飛煌半分。
而焱飛煌這不動如山的身相,顯露出來的對自身極為強大的控製力,以及對環境光線的把握,幾乎快稱得上神乎其神。
太初有神,神與道同在。
公孫蘭對自己的劍法自傲無比,自信絕不會輸與葉孤城和西門吹雪這樣的絕世劍客,可便是這樣的她,此時麵對焱飛煌,心中卻突然有了一絲絲惶恐,這是她一生中第二次產生這種感覺。
而第一次給她這樣感覺的其實同樣是個年輕人,焱飛煌隻能給她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可是那個看起來比焱飛煌還要年輕許多的人,卻能給她絕望深遠般的感覺。
那是一個真正無所不能的人,甚至已不是人。
公孫蘭強行將那道如神如魔的身影從自己心底趕走。
這時候焱飛煌才開口道:“公孫姑娘既然約我來,既不是想要為難在下,那又是為了什麽事。”
公孫蘭道:“我隻是給你提個醒,關於金鵬王朝的寶藏,這件事你最好莫要插手。”
焱飛煌輕輕一笑,他笑起來有一種春風的味道,身上也有一種如星空般灑脫的氣息,這種味道像是草木香氣,卻又更加純粹。
公孫蘭忽然想到,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的味道,居然也這麽好聞。
在江湖上她是紅鞋子的大頭領,同時也是桃花蜂、女屠戶,其實她本質上是一個極為善良的女人。
隻是她的善良隻針對她熟悉的人,或者說她有好感的人,對於其他人她不在乎,所以才會那麽冷酷。
焱飛煌放下酒杯,他的影子開始動了,又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似乎他隻有那片刻才是神明,而如今又成為了普通人。
他這番變化,其他四個人似乎都心裏一鬆。
他說道:“公孫姑娘,你們看來也很缺錢,莫非這筆財富你們也看上了。”
紅衣少女看到焱飛煌這麽快就改口說成公孫姑娘,要不是公孫蘭在這裏,早就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起來。
公孫蘭冷著麵孔道:“這件事我勸你不要管。”
霍天青此刻微微一笑:“這筆財富我青衣樓勢在必得,貴組織盡管神通廣大,可我和焱兄不會懼怕貴組織分毫,這裏是江湖,終歸是用武功說話,如果你們能讓我倆心服口服,那筆財富,我們自是沒臉去拿。”
公孫蘭冷冷道:“霍總管,霍樓主,你好大的口氣,若不是八妹在來之前為你求過情,你當我公孫蘭今天會這麽客氣。”
霍天青放聲笑了起來:“上官飛燕是什麽樣的人我還不清楚麽,公孫大娘你也不必再掩飾,若沒有你們紅鞋子撐腰,上官飛燕豈會背叛我。若不是如此,金鵬王朝那筆財富的所在她也該告訴我了才對。”
金鵬王朝的財富在哪,如今這世上隻有上官飛燕、霍休、閻鐵珊、獨孤一鶴四人知道。
為了這筆巨額財富,獨孤一鶴、閻鐵珊、霍休三人已經聯起手來自保,上官飛燕和紅鞋子又是另一方勢力,而焱飛煌和霍天青是介入的第三方勢力。
說起來這三方如今倒是焱飛煌和霍天青顯得稍微弱勢了一點,而最強的卻是霍休、獨孤一鶴還有閻鐵珊三人,隻是這三人本就各懷顧忌,自保有餘,卻不肯先行出手消滅紅鞋子和霍天青這兩方。
公孫蘭道“既然如此,你們是不肯聽我勸了。”
霍天青道:“不錯,有什麽招數就劃下道來吧。”
倏忽間外麵又有四名女子飄進窗戶,其中一個正是上官飛燕,還有一個青衣女尼,剩下兩個霍天青都認識,一個是名-妓歐陽情,另一個是棲霞庵的女主持江輕霞。
歐陽情認識許多江湖人物,交遊廣闊,即便是霍天青也不想太過得罪這個人,想不到歐陽情也是紅鞋子的一員。
還有一個江輕霞,江輕霞武功極高,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江輕霞有一個親生哥哥,他哥哥叫做江重威。
百餘年來,江湖上隻有一個人練十三太保橫練,那個人便是江重威,有這麽一身登峰造極的橫練功夫護身,江湖上已經少有人能傷害到他,何況江重威的鐵砂掌已經到了九成火候,隨手開碑裂石不在話下,別人傷他固然難,可是江重威要傷別人卻很容易。
不過江重威固然難對付,可是霍天青卻不懼他本人,他所忌憚的是江重威的身份。
江重威是平南王府的大總管,本身就為平南王的心腹,混江湖的人雖然不怕朝廷,但也不想跟公門的人鬧別扭。
霍天青這才明白為什麽焱飛煌說紅鞋子是一個不好惹的組織,這樣的組織,這樣的人加進來,確實擁有者不同一般的潛勢力。
上官飛燕冷笑:“霍天青,我要是你就趕快自這件事裏脫身,這件事已經早已超脫了你我的控製,你如今後悔還來得及,不然到頭來死無葬身之地,別來怪我沒提醒你。”
霍天青歎了口氣:“飛燕,我們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若真是念我有半點好處,也不該與我為敵。”
上官飛燕沒有回答,隻是臉上刻著嘲諷的笑容。
焱飛煌淡淡道:“公孫姑娘你們人都來齊了麽。”
公孫蘭道:“我們八姐妹自然都是來齊了。”
焱飛煌忽然瞧著窗外明月,冷然道:“光你們可對付不了我們倆,我還以為這次你們背後的人至少也會來一個,縱然不是我想象的那個人,也該來個絕頂高手才對,想不到卻僅僅是你們。”
公孫蘭神色一愣,她似乎想不到焱飛煌會突然開口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她背後有另外的勢力,這件事自然隻有她自己知道,連她的姐妹們都沒有告訴,可焱飛煌又是從何處知曉。
霍天青暗讚。
——焱兄果然算無遺策,就算公孫蘭背後無人,也先詐她一詐,從而將局麵推向不可測知。
正如霍天青不知道紅鞋子的底牌,此刻公孫蘭也難以知曉焱飛煌的消息來源,也不知道焱飛煌身後是否還有更厲害的勢力,才能查出她背後這層神秘的背景。
公孫蘭道:“我們紅鞋子素來獨來獨往,哪會有其他人參與在裏麵。”
言語間,她目光流轉,心思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