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a00344 華山的過去，華山的未來 再續
“這老者當真磕了頭，那才是心眼大壞，你們可知他是誰？”
見焱飛煌如此說，華真真遲疑道：“鷹爪功百年來能練到指斷金剛程度的隻有九現雲龍王天壽，難道便是他？”
曇花道：“管他什麽九現泥鰍，還不是敗在了小妹妹你手上。”
華真真道：“雖則如此，若是剛才這王前輩真磕了頭，那仇可就結大了。他乃是淮西鷹爪門的第一高手，二十年前已將掌門之位傳給了他的侄子王維傑，近年來已很少在江湖走動，見過他真麵目的人本就不多，不想竟也在這裏露麵了。”
焱飛煌道：“你做得對，鷹爪門雖然不入武林七大派，可是門徒甚廣，遍布淮西，若你真的讓他磕頭，隻怕華山派和鷹爪門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了。”
鷹爪功是頂尖的外門武功，外門硬功最生熱血，因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人，這樣的人實在不在少數。
王天壽又是鷹爪門祖師級的人物，若真的磕了頭，消息傳了出去，不知華山派和鷹爪門要死多少人，才肯幹休。
這種涉及整個門派名聲的江湖恩怨，絕非一兩個高手，就可以強力壓製下來。
江湖上雖然免不了爾虞我詐，可是為了名聲，舍生忘死的人，同樣也大有人在。
華真真今日給王天壽留下一個善緣，將來反而大有可能會換來好報。
輕舟轉瞬，就過得數重山水，前麵便是一片楓林，赤紅如血。
楓林之旁，一個身著青衣，麵容奇古的中年男人，正垂著釣竿，獨釣一江寒秋，孤寂清冷。
焱飛煌微笑起來：“真真，你去把這位也擺平了。”
華真真剛擊敗了九現雲龍王天壽，信心自然大增，身子一縱，有兩丈之高，七丈之遙，穩穩落在楓林的樹枝上。
她臨風而立，似一朵白雲，掛在楓樹上，謫仙降塵。
紅如此白相間，別有一番風情。
青衣人淡淡笑了笑：“雅公子果真非常之人，連身邊一個區區不到二十的少女，都有如此武功，看來我不把她打發了，便不能讓你知難而退。”
焱飛煌油然道：“柳兄一手回風舞柳劍法雖及不上令師巴山顧道人之空靈清絕，可也非等閑可以比擬，足以位列江湖十大劍客之中……然而她若是不能再在十三招之內擊敗柳兄，我將親自向鐵大俠賠罪，並替柳兄尋回綠柳劍。”
眼前這個青衣人正是巴山顧道人唯一的俗家弟子柳吟鬆，也是巴山劍派如今武功最高的人，隻是他沒有得到綠柳劍，終究不能名正言順地當掌門，實為畢生的憾事。
綠柳劍的真正下落，經過之前薛家一戰，焱飛煌已掌握。
此人聽到焱飛煌的話，自然免不了激動，但終歸性情沉穩，複又凝聲道：“若是我在十三招之內輸了又如何？”
焱飛煌淡淡一笑：“也不如何，柳兄也給不了我什麽幫助。”
柳吟鬆聞言並沒有曇花預料的神情1大怒，隻是笑了笑：“那就先擊敗這位華山派的小姑娘，再來會會雅公子。”
焱飛煌心念流轉，此人養氣功夫確實不錯，竟然看出自己在激怒他。
技擊之道終究逃不開快、穩、準三字。
其中穩字最大的精義，便是臨陣之間，能夠鎮之以靜，方能穩中求勝，立於不敗。
柳吟鬆劍法雖及不上顧道人之空靈清絕，卻不愧名字中的一個鬆字，如鬆柏之穩，中年長青。
華真真道：“柳前輩，那就得罪了。”
柳吟鬆道：“我也早就想領教華山派的劍法了，當年昆侖派的天龍子跟我論劍的時候，對你們華山派的清風十三式可是讚不絕口，推崇備至，自承連他們的大飛龍九式都不及清風十三式高明，今日就讓本人來驗證一下，天龍子是否所言非虛。”
華真真沒有答話，而是隨手摘了一根楓樹枝，輕輕一抖，勁力透過，枝條上的紅葉紛紛而落。
這份細膩小巧的功力，足讓人不可小覷。
柳吟鬆將手上魚竿輕輕一抬，上麵的釣絲，隨即化成千絲萬縷，空氣中發出滋滋的聲音。
但見那些楓葉還在半空中，就被柳吟鬆傾注功力的釣絲絞得粉碎，不留片痕。
兩人呼吸間小小過了一招，都是細膩小巧的功夫。
雖然柳吟鬆看起來造成的威力更為壯觀，不過論難易程度，兩者之間倒是難分軒輊。
華真真足尖輕輕一點，隨即原先足下的楓樹枝竟然無聲而斷，原來柳吟鬆的釣絲無形無影之間，便襲殺過來，華真真若不是提前一動，斷的就不是樹枝，而是她那纖美的足踝，毫厘之差，險之又險。
柳吟鬆以釣絲為將，千變萬化，勁力曲直，無不如意，回風舞柳劍法用這釣絲使將出來，當真讓華真真變成了風中弱柳，難以自持，略顯拙滯。
曇花看到這一幕，道：“這樣下去小姑娘怕是要輸，你還不想個辦法。”
焱飛煌卻回道：“無妨，你看她呼吸平緩，便知從容有餘。”
曇花定眼望去，華真真雖然在柳吟鬆的絲綸包圍之中，可是身形卻離柳隨風越來越近，而且不論柳隨風的絲綸如何變化，始終不能把她逼迫到絕境。
她這才知道華真真身法之佳妙，恐怕還在她本人之上，真不知道這小姑娘明明不到二十，怎麽就練出如此武功。
此時，柳吟鬆自己也發現了不對，他之前從王天壽那裏得知華真真年紀雖淺，可武功卓實不凡。
因此才用長長的釣絲，遠距離和她交手，便是為了不讓她欺身近來，以免生出意外，確保萬一。
他自然也不會以為幾丈絲綸就可以製服華真真，隻是想以此逼出華真真的清風十三式，窺出其中玄妙，好判斷深淺。
然而，他想不到華真真居然一劍不發，便能避開千變萬化的絲綸，不疾不徐的靠近他。
再這樣下去，不消片刻，估計就到了華真真的出手距離。
更何況他還沒探清華真真的虛實，根本無從預料華真真何時出手。
心中縱有千頭萬緒，柳吟鬆依舊麵沉似水，看不出喜怒哀樂。
倏然間，勁風大作，他居然將這魚竿直接向華真真拋去，上麵流轉的真力不小，魚竿頂部尖銳，如果一擊而中，華真真即使不死，也是重傷。
她微微皺眉，輕輕飄閃過魚竿，接著而來的便是柳吟鬆的一波青色劍光。
華真真手上的楓樹枝迎著劍光，淡淡的一招清風徐來，用的好似不經意。
曇花心念流轉，這一招清淡玄虛，頗有道家有無之道的神髓，實在是厲害得緊。
兩人一旦出招，便快如閃電，忽忽之間便過了數招。
最後華真真悠悠一招清風明月，似清風無痕，明月無聲，白雲無跡，飄然點中柳吟鬆的神門穴。
柳吟鬆神色茫然，完全想不通，自己為何敗在這個少女手上。
但那三人已不理會失魂落魄的柳吟鬆，步入楓樹林，曲徑通幽，禪唱蟲鳴，可謂意趣悠然。
華真真兩戰皆捷，信心自然大增。
心中想到，不知接下來還有什麽前輩高人。
焱飛煌無疑猜出她心中所想，緩緩道：“你是不是在想，接下來還會有什麽厲害的高手攔路？”
華真真點了點頭。
焱飛煌道：“九現雲龍的鷹爪功已經不在昔年的鷹爪王之下，就連少林達摩院的幾位長老，身懷龍爪手這千錘百煉的神功絕技，也未必能在外門功夫上比王天壽更為出色。而柳吟鬆雖然未及其恩師巴山顧道人之劍法通神，空前絕後，但在當今武林，劍法之高，至少不在各大劍派的掌門之下。你想想看，當今武林還能有多少人比這兩人更高明？”
華真真道：“應該是沒有多少。”
焱飛煌道：“雖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是武功到了一流境地，再往上進步便是千難萬難，這兩人在一流高手中雖非佼佼者，但是能勝過他們的的確也不多了，你能輕易擊敗他們，這自然是因為你的武功確實比他們更為高明的緣故。”
華真真遲疑，她已聽出玄機：“那麽焱公子的意思是，我能擊敗那人？”
焱飛煌淡淡一笑，也不點頭，也不搖頭，輕聲回應道：“不是能，而是必定。”
華真真道：“可是我的年紀的確小她很多，恐怕在功力上依舊遜色不少。”
對，是“她”。
焱飛煌笑了：“難道你的年紀就比王天壽和柳吟鬆更大了？”
華真真道：“多謝焱公子，我明白了，如今我就回去”
華真真來得突然，去得更是突然。
既然心中疑惑解開，她也沒有繼續停下來的必要，這份來去自如的灑脫，正是江湖兒女應有的風骨，曇花倒是因此對她生出許多好感來。
她對焱飛煌道：“她要對付的到底是誰？”
焱飛煌道：“華山掌門枯梅大師。”
曇花大為驚訝：“她不是華山弟子麽？”
焱飛煌悠然道：“因為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便是負責監視華山派的掌門，而華山派的鎮派秘籍清風十三式失竊也是枯梅大師做的，身為監視者的她又發現了這件事。”
曇花道：“所以，如果她勝不了枯梅大師，自然也不能行駛這監察的責任，而你讓她擊敗王天壽和柳吟鬆正是為了給她信心？”
曇花猜到這一點並不值得奇怪，然而焱飛煌知道她想問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焱飛煌悠然說道：“你是否還想問華真真縱然武功比王天壽、柳吟鬆之輩的武功更高，可是她幾乎從沒有對敵經驗，沒道理如此從容地擊敗他們二人。”
曇花點頭微笑：“這還是因為你是麽，隻是我還是猜不出你究竟用了什麽手段。”
一個人武功再高，一旦到了生死刹那的關頭，若非武功遠高於對方，那麽能將自己武功發揮出多少，
就成了取勝的關鍵。
如華真真這般初次遭遇生死大戰的人物，十成武功能夠發揮出四五成，已經算得上在戰鬥方麵有著出色的天賦了。
然而之前華真真對柳吟鬆的從容鎮靜，分明是發揮出了自身絕大部分實力，絲毫看不出是一個江湖菜鳥。
她實在想不明白，焱飛煌是怎麽讓華真真做到這一點的。
不知何時一隻全身漆黑的波斯貓跑了出來，縱身一躍，眨眼間就到了焱飛煌的肩頭。
焱飛煌輕聲道：“不是我用了什麽手段，而是它出手幫了華真真？”
曇花指著焱飛煌肩頭的土司空道：“它能幫上什麽忙？”
土司空微微瞥了曇花一眼，眼睛似閉非閉，十分慵懶，曇花突然有種被鄙視的感覺，非常的真切。
她突然生出荒謬的念頭，眼前這隻貓居然在鄙視她。
不怪她會產生如此想法，隻怪這隻貓的眼神太具有靈性了，太通人性了。
焱飛煌道：“它能幫的忙可不少，其中一個便是能激發人的潛能，若是你隻能有五成本領，它便能幫你激發出十成的本領。”
曇花道：“這麽神奇，你說你一個大男人養什麽貓，不如把它送給我。”
焱飛煌道：“我就算送給你，你別想能養活它。”語氣淡淡，卻不容置疑。
曇花道：“我明白，這麽厲害的貓，吃的肯定不是凡品，不過就算它天天吃百年人參，千年靈芝什麽的，我也不是做不到。”
曇花姑娘想到用青龍會的力量，來幫這隻貓找點吃的，那豈不是小菜一碟。
焱飛煌歎了口氣：“它的食物便是我的真氣。”
曇花麵露狐疑：“你就算不想把它送給我，也用不著找這麽個荒唐的借口來搪塞。”
焱飛煌道：“我知道你不會信，這是因為此事涉及到天地之間最深層次的一種奧妙。”
曇花聞言一奇道：“什麽奧妙。”
她被勾起了興趣，和焱飛煌並肩而走，緩步在楓樹林中的小路上走著，道旁紅葉因風而動，簌簌而下，似夢如幻，半步人間，半步仙邈。
焱飛煌道：“無論是人還是草木蟲魚都有經脈存在，你武學境界近乎入微，應能明白這個道理。”
曇花道：“這個道理我確實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