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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a00308 優哉遊哉階下囚

  胡鐵花尋找的並不是針眼,而是白衣人這一拂穴手的破綻。


  他平時看似一個粗豪的漢子,似乎不像是個精明人,打架似乎也隻會蠻力。


  偏偏他還能名氣很大,又能活這麽久。


  隻要清楚這一點的人,都知道胡鐵花絕不是一個可以小瞧的人物。


  他縱然有時候會有些糊塗,不過打架的時候,會精明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足夠精明,也足夠細致。


  因此他真的發現白衣人手法的破綻,而且他也來得及應對變化。


  他的身體突然扭曲起來,下身還在白衣人前麵,上半身已經到了白衣人側麵。


  輕輕巧巧的避開了白衣人的十指,變拳為掌,突兀的朝白衣人腰腹斬了過去。


  這種變化正如水流遇到了阻礙,自然而然的繞開障礙,繼續往前麵流去。


  而且攻擊速度沒有絲毫影響,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發生,沒有半分勉強。


  誰也料不到胡鐵花這樣的粗人,能夠用出如此瀟灑柔綿至極的一招。


  胡鐵花自己都認為,將來未必能夠始終比這更加曼妙的招數了。


  可是突然之間胡鐵花就大叫一聲,栽倒在地上。


  在這一瞬之間,白衣人原本朝前麵的手,突然反扭回來,好似她的手臂沒有骨頭似的。正是這種意想不到的招數,恰恰破解了胡鐵花的一掌,他的手臂就好似被一根靈蛇纏繞住一樣,被白衣人的手纏扣住。


  而且此刻他的實力已經不足常態的三成,輕而易舉就被擊落在地上,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然後暗器的破空聲響起,是姬冰雁出手了。


  高亞男的劍也朝白衣人點殺過去。


  白衣人騰身而起,她的身法甚至比她的手法還要快。


  晨曦之下,隻見到一條淡淡的影子。


  高亞男和姬冰雁這一刻反應降低,行動遲鈍,遠遠沒有平時的反應能力,一擊落空之後,隻能感覺到身邊一陣清風拂過,很快就喪失了行動能力。


  白衣人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花海之中走出五個黃衣少女,捆住了胡鐵花他們三個。


  然後白衣人道:“現身吧。”


  一點紅聞言,知道已瞞不住她,他和石駝都走上前來。


  白衣人有些訝然道:“沒想到你們兩的功力,比這幾人還要深一些,不過也就止步了,束手就擒罷。”


  顯然一點紅和石駝所受花海之毒的侵襲要比胡鐵花他們弱上一些,白衣人也隻能歸結於一點紅和石駝內力較深的緣故。


  即便如此,也沒有什麽區別,這片花海都是她們的人,縱然一點紅想逃,也是逃不出去的。


  一點紅看著白衣人:“你並不是石觀音。”


  白衣人淡淡道:“這不重要。”


  一點紅道:“焱飛煌在哪?”


  白衣人悠悠道:“他很快就會到,你不必著急。”


  一點紅見過剛才白衣人的武功,知道論真實武功,對方都極有可能在他之上,更遑論此刻他的身體還有些遲鈍、麻痹,更何況他現在斷了一隻手,出劍也不會有原來那麽快。


  如此的他對上白衣人,隻有不到一成的勝算。


  所以他沒有硬拚。


  高亞男是焱飛煌的朋友,他也絕不會坐看她受死,不過隻有活著出去,才能幫助他們。


  他第一步就是一定先要找到焱飛煌,因為這片花海和石峰實在古怪,他擔心連焱飛煌也會著了道。


  焱飛煌沒有被紅衣少女那麻藥製住,並不代表這片花海就奈何不了他,他一定要先找到焱飛煌,告訴他這裏的蹊蹺。


  白衣人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輕輕道:“你逃不走的。”


  這一刻,誰也沒發現,一隻貓悄然到了白衣人身側。


  它的速度實在太快,且又悄無聲息,突然之間高高躍起,撲向了白衣人的麵門。


  白衣人的反應也足夠迅速,避開了土司空的一抓,不過麵紗卻被抓落。


  露出了一張刀疤縱橫的麵容,跟她曼妙的身形,空靈的聲音完全不配。


  胡鐵花大笑起來,他雖然被五花大綁著,依舊毫無顧忌的笑著。


  那五個黃衣少女都一副了然的樣子,而且眼神包含著不屑與輕蔑。


  土司空一擊不中,便遠遁而去。


  一點紅卻一動不動。


  白衣人語露譏嘲:“我這副醜樣子,居然嚇到名震天下的殺手中原一點紅,真是三生有幸。”


  胡鐵花大聲道:“就你這樣子,任誰見到也會被嚇到的。”


  一點紅卻緩緩道:“我沒有被嚇到,隻是有點同情你。”


  白衣人冷笑道:“似你這樣冷血無情的殺手也會知道什麽是同情。”


  這時,其中一名黃衣少女道:“曲無容,你還這麽多廢話幹什麽,還不抓住這兩人。”


  同一時刻,焱飛煌所在的船上,此刻的他相比胡鐵花他們的困境,過得實在很是舒服。


  紅衣少女對他,可比白衣少女曲無容對胡鐵花他們客氣多了。


  紅衣少女不但給焱飛煌喂酒喝,還給他剝葡萄,而且此刻紅日剛出,雲海變幻,沙海壯闊,實在是人間難得的景色。


  焱飛煌道:“還有多久才能見到石觀音。”


  紅衣少女嫣然一笑:“你就這麽不想和我多待一些時候?”


  焱飛煌沒有即刻回應,目光越過一望無垠的黃沙,駐留在前麵的雲海之上,悠悠道:“看得出,你很懼怕你的師父。”


  紅衣少女突然臉色一寒:“這不用你關心。”


  焱飛煌輕笑道:“無論如何,你將來都不用怕她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她活不了幾天。”


  紅衣少女道:“就憑你現在這樣子?你難道忘記了,自己現在是什麽處境。”


  焱飛煌麵露微笑:“那你說說,我現在是什麽處境。”


  紅衣少女道:“你太自以為是了,若是你不是如此自負,也不會被我抓住。如今你被我抓住了,還能這麽泰然自若,我實在不明白你還有什麽依仗。而且我可以告訴你,不用等你的朋友來救你,他們恐怕自身難保。”


  焱飛煌心念微微一動,道:“如果隻是一點紅他們,你不會說這樣的話,你們還抓住了誰?”


  紅衣少女咯咯笑了起來:“那個華山派的女劍客,你們應該是老朋友了吧。”


  焱飛煌輕輕歎了一口氣:“原來如此,你們是想拿他們來威脅我,還是想怎麽樣,是想逼問我的武功秘籍麽,我這方麵還是很有價值的。”


  紅衣少女道:“你可知道你越是顯露聰明,我越是感到高興。”


  這是真話,因為焱飛煌越有聰明才智,越是武功高強,抓住他,帶來的成就感就會越滿足。


  焱飛煌淡淡道:“你馬上就不會這麽高興了。”


  言語間,焱飛煌無病無痛的長身而起,絲毫看不出行動不便的樣子。


  紅衣少女大為吃驚:“這怎麽可能,沒有人能解開玉鎖訣。”


  焱飛煌淡淡道:“確實沒有人能自行衝開這玉鎖訣,隻不過……?”


  紅衣少女故作鎮定道:“不過什麽?”


  焱飛煌道:“你可聽過這世上有一本書,叫做憐花寶鑒。”


  焱飛煌知道她不可能聽過,這句話隻是調侃她。


  他借著道:“憐花寶鑒中有一門移穴法,練成之後,可以隨意挪移開自己的穴道。”


  紅衣少女自然不知道憐花寶鑒,但卻聽懂了移穴法:“原來你用這門武功移開了自己的穴位。”


  人體穴位十分精密,半點都不能差池,因此有前賢將穴位比作周天星辰,萬古不易。


  可是這世上居然有門武功可以隨意搬運穴道,說出來,恐怕都會令人不可思議。


  紅衣少女麵上驚容收斂,露出冷笑:“即便如此,你還是錯了一件事。”


  焱飛煌還沒問出什麽事,紅衣少女的手上已經多了一把銀色的匕首。


  突然之間銀光一閃,直取焱飛煌胸膛。


  這一招的狠辣與迅疾,和草原上的獵豹在獵取羚羊那一刻,居然頗為神似。


  靜如閨秀,動若雷霆。


  這種動靜間的轉換,完全看不出絲毫的銜接。


  任何武功的變化,都有一定的銜接性,彼此的動作,會有過度。


  可是石觀音一派的武功卻違背了這種常理,而是從一個極端,直接變成另外的極端,中間的過程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這自然不是銜接動作消失了,而是她們用特殊的手法,將這個銜接過程變得極為短暫。


  眾人皆知女子由於身體的限製,耐力和體力都不及男子。


  所以紅衣女子的武功便舍棄了那種綿密的招式,而是變得純粹。


  純粹的追求殺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種武功大膽且又狠辣,突然之間,威力奇大,也決不會有人能夠反應過來。


  可是森寒的刀鋒一直緊貼著焱飛煌的胸膛,卻絲毫沒有刺進他的皮膚。


  他整個人好像變成了一張薄薄的布匹,仿佛刀鋒頂著他不住後退。


  紅衣少女不知憐花寶鑒,但她知道金鍾罩,隻是不知焱飛煌能施展近似金鍾罩效果的功夫。


  刀光總有力竭的時候,焱飛煌就在刀光勢盡的那一刻,彈出了手,這種手法的美妙,就好像大琴師拂過琴弦,漫不經心間就拂中了紅衣少女的脈門要害。


  焱飛煌麵上沒有波動,靜靜地道:“帶我去你們的老巢。”


  紅衣少女本來還想回罵幾句,可是見到焱飛煌幽深無極的眼神,頓時一句話都不敢說出。


  那種感覺就像是弱小的兔子見到了虎豹……不,是鵬龍,這是處於食物鏈頂層的動物對底層動物的天然威壓,令她無法反抗。


  她從來不知道,單單一個眼神,居然可以如此可怕。


  紅衣少女忍著恐懼,吹響了幾句口哨。


  拉著沙漠之舟的禿鷹,似乎得到了命令,調轉方向,往沙漠深處飛去。


  在紅衣少女的帶領下,很快跨過險惡鬼魅的石峰,麵前豁然開朗,正是之前一點紅他們所到的花海。


  焱飛煌見到這些花,冷冷一笑:“還真是這些東西。”


  幽遠的花香撲鼻而來,紅衣少女心裏冷冷一笑。


  然而這種可以製服一點紅、胡鐵花等高手的詭異花香,似乎對焱飛煌毫無作用,紅衣少女都不敢置信,他挾持著她安全的越過這一片神秘莫測的花海。


  穀裏居然是一處華麗的宮殿,就在這美麗的花海中央,不但有宮殿樓宇,更有清澈的小溪。


  如果有人誤入此間,甚至還以為這裏便是傳說中的世外桃源。


  長廊靜悄悄的,胡鐵花他們被關在一處禁室。


  胡鐵花道:“這群小娘皮,倒是真會享受。”


  姬冰雁道:“你還是多留一些力氣,少說些廢話吧。”


  胡鐵花道:“難道你以為她們會留給機會,讓我們逃走。”


  姬冰雁道:“不會。”


  胡鐵花道:“既然不會,何不在臨死之前痛痛快快,隨心所欲。”


  一點紅道:“我們不會死。”


  胡鐵花似乎有些吃醋:“你倒是不會死,那個小娘皮對你有意思。”


  高亞男的冷笑響起:“莫非你還想她對你有意思。”


  胡鐵花訕訕道:“我哪敢,她長得那麽嚇人。”


  一點紅道:“我覺得她一點都不嚇人,一個人如果內心醜惡,那才讓人厭憎。”


  胡鐵花突然歎息道:“這話別人說,我一定會破口大罵,可是你一點紅說出來,我居然深信不疑。”


  “他說的話,當然比你們,尤其是你更值得相信。”


  輕悠空靈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這道聲音不會是別人,隻能是那白衣少女曲無容。


  她最初的扮相,幾乎讓胡鐵花等人誤以為她是石觀音。


  然而土司空抓落麵紗,露出了那刀疤縱橫的麵容,卻打消了他們的疑慮。


  大門開啟,她的麵紗依舊蒙在臉上。


  露出的眼睛,比天上的星辰還要動人,婉約的秀眉,就像遠遠的青山。


  輕柔的身姿,絕非任何筆墨能夠描繪全容貌。


  胡鐵花當然喜歡漂亮的女人,如果不是想起了她那刀疤縱橫的容貌,他幾乎不能移開眼睛。


  但一想到曲無容的真實麵目,他就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其實他不怕別人長得醜,他心裏憎惡的還是曲無容助紂為虐,憎惡她是石觀音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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