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新人,以柔克剛
張俞穎換了衣裳,又讓畫眉從自己的小庫房裏找了一盒燕窩帶著往未央宮來道喜。
何媽媽見她們主仆這個時候來了,心中自然不喜,隻說:“皇後娘娘睡著呢,陛下也累了,在裏麵休息。請張昭儀偏殿用茶吧。”
這是張俞穎預料之中的答案,她也不生氣,隻笑道:“是我沒眼色了。一聽說皇後娘娘有喜變急匆匆的趕來道賀,倒是忘了陛下也在。這是我娘家送進來的上好的燕窩,好歹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就留下吧。還請何尚宮替我回稟一聲,我明兒一早再來向皇後娘娘請安。”
“好,請昭儀放心,您的這些話老奴一定一字不差的說給皇後娘娘聽。”何媽媽客客氣氣的把張俞穎送出未央宮的大門。
“她怎麽變得如此殷勤了?”薑蘭小聲問。
白芷扁了扁嘴巴,嘲諷道:“如今四位美人同是進宮,她身為宮中的老人兒了,肯定心裏發慌啊。想著趕緊的找一個靠山要緊吧。”
薑蘭輕聲冷笑:“如今想著咱們皇後娘娘是靠山了?早不知道做什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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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幾場或大或小的雨,便已經是盛夏時節。
忘憂這次懷孕比較辛苦,已經過了三個月了還是吐得厲害,初時不能聞見葷腥,至盛夏時節,連一些豆類的粥飯都不能吃了。吃一點就會反胃,吐得暈天昏地。
趙禎心疼的不得了,幾次叫林逸雋進宮為忘憂診脈。然而林逸雋孕吐本就是害喜的症狀,縱然林逸雋醫術高明也隻能緩解無法治療。
“天氣炎熱,皇後懷孕又這般辛苦。該如何是好呢?”趙禎站在乾元殿的窗前看著外麵葳蕤的花木愁眉不展。
身旁的內官們不敢接話,剛好淩風端著一盞茶進來,遞茶的時候剛好對上趙禎詢問的眼神,便躬身回道:“奴才以為,許是天氣炎熱,宮裏又不透氣的緣故。尋常人逢著暑熱天氣尚且沒有食欲,何況皇後娘娘懷著身孕呢。”
趙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這話也有道理。不過皇後懷著身孕不宜舟車勞頓,不如叫人去多多的尋一些冰來。”
淩風眼神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失望,忙躬身說:“陛下英明。”
“冰的事情要盡快辦,你去把李舒叫來。”趙禎吩咐道。
淩風忙答應了一聲退出去傳話。
張四平近前來勸道:“陛下要人往未央宮裏送冰,不如找國舅爺幫忙。”
“為何?國舅府裏也沒有囤著冰啊。”趙禎納悶地問。
張四平想說這件事情若是讓李舒去辦,會讓言官抓住把柄,但這樣的話他身為一個內官是不能隨便說的,於是低了低頭沒說話。趙禎心裏記掛著忘憂,也沒有多問。
於是淩風出去給李舒傳話的同時也給畫眉傳了個消息。
畫眉收到消息後便去跟張俞穎商量,張俞穎聞言皺眉說:“她懷著身孕,且太醫說這一胎極有可能是皇子。這麽一點小事兒根本動搖不了她的根基。還是放著吧。”
“奴婢明白,但這事兒要跟呂公子說嗎?”
張俞穎笑看著畫眉,歎道:“說是要說的。隻是這麽一點小事兒就出宮一趟,似乎有些不值啊!”
畫眉低頭說:“上次您要的東西,他們也該準備好了。原本說好了是明天去取的。”
“嗯,這東西是我急著要的,耽擱不得。那你就明天出宮一趟吧。”
“是。”畫眉忙福身應道。
張俞穎看畫眉眼角眉梢的風流韻味,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連自己的貼身丫鬟都能跟喜歡的男人隔三差五的聚一聚,自己卻到現在還孤獨的守著這個屋子。原本以為皇後懷孕了自己會有機會,卻沒想到天子以皇後懷孕身體不適需要陪伴為由,每天晚上都宿在未央宮。
想到這些,張俞穎的火氣就往上拱。憑什麽一個給人做過丫鬟的人都能跟天子琴瑟和鳴,而自己出身高貴卻隻能在旁邊幹瞪眼?
“回昭儀娘子,陳美人求見。”一個小宮女進來回道。
“她來幹什麽?”張俞穎一想到這個陳香雲就覺得不耐煩,她好歹也是光祿寺少卿的女兒,樣貌也算是拔了尖兒的,怎麽就一副任憑人揉捏的軟骨頭呢。
“她說春日裏收了槐花蒸了槐花蜜,今兒特意來給您送些來嚐嚐。”
“既然這樣,那就請她進來吧。”張俞穎說著,起身至外麵的廳裏落座。
陳香雲進來之後恭敬地向張俞穎行禮:“臣妾陳氏恭請張昭儀安。”
張俞穎忙抬手說:“陳妹妹快別多禮了,咱們都是自家姐妹,何必這樣客氣?快請坐。”
陳香雲謝過之後在下手落座。小宮女奉茶之後悄悄地退了出去,隻留下張俞穎和陳香雲一上一下地坐著。
“說起來你也是命苦,進宮幾個月了也沒見著天子的麵吧?”張俞穎感慨地問。
陳香雲苦澀一笑,低頭歎道:“人都說,白頭宮女最可憐。其實宮女算什麽?她們原本就沒有指望。最可憐的是我們這些原本有指望的人。”
“想不到你一向跟個沒葫蘆似的,心裏卻是極明白的。”張俞穎驚訝地看著陳香雲。
陳香雲忙欠身說:“昭儀說這邊便是笑了。我也原本是個沒見識的,隻是進宮之前家裏一再叮囑,讓我進宮之後多聽張昭儀的指點。前些日子袁尚宮教我們禮儀規矩,處處都不方便。如今這規矩也教完了,她已經回凝萃宮當差去了,我這才有功夫來給昭儀請安。”
“說起來,這陣子你們也是辛苦,天天跟著那老貨學規矩。她的手段我可是領教過的,當初……”張俞穎欲言又止,看著陳香雲頗為同情的搖了搖頭。
“家裏人都以為我們來了這裏便是到了天上的地方,誰知道竟是這般情景呢。”陳香雲的眼圈兒有點泛紅。
“你呀,還是沉不住氣。在這宮裏過日子就是熬著,誰能熬到最後誰就是贏家。咱們這些人裏麵就屬你是最年輕的,你今年剛十五歲吧?你怕什麽!”張俞穎輕笑道。
“多謝昭儀開導教誨。”陳香雲忙又欠了欠身。
“我冷眼瞧著你是個膽小的人,卻沒想到你還有一點子見識。不愧是讀書人家養出來的女兒,比郭翠萍那蠢東西強多了。”張俞穎又說。
“郭姐姐的家世好,又是老王妃的內侄女,我怎麽敢比呢。”
“呸!拐了十八道彎的內侄女罷了!俗話說一表三千裏,她這都不知排到幾萬裏之外了呢!什麽親眷不親眷的,進了那道宮門,大家都是一樣的人。老王妃是她的表姑母,怎麽也沒見陛下召幸她呢?”張俞穎冷笑道。
“陛下一心在皇後娘娘身上,眼裏從來沒看過我們呢。”
“說的就是嘛!”張俞穎跟著歎了口氣。
“昨兒我母親遞了書信進來,讓我有空的時候多來昭儀這裏走動,多聽聽姐姐的教誨。”
“說起來,咱們兩家之前是有交情的。咱們兩個守望相助也是應該的。隻是我現在也不得勢,恐怕也難以護你周全。”
陳香雲站起身來,深深一躬,說:“昭儀說跟我守望相助,這就足夠了。昭儀有什麽需要我去做的,我願為您的馬前卒。”
張俞穎忙起身上前拉了陳香雲的手說:“妹妹太客氣了。”
由此,兩個原本沒什麽交集的人打成了聯盟,看上去柔弱可期的陳香雲投到了張俞穎的門下。
這事兒也沒有刻意瞞著,很快就傳進了未央宮和凝萃宮。
這日王櫻帶著靈韻來未央宮請安,跟忘憂說了幾句閑話便說到了此事。因問:“皇後娘娘對此事怎麽看?”
忘憂輕笑道:“那個陳香雲是個沒脾氣的人,我聽說她們一同進宮的四個人裏,其他三個經常欺負她。再加上陳家跟張家有舊交,她們二人能夠抱團取暖也是常理。”
王櫻皺眉說:“陳家雖然不是權貴之家,但多少也是有些名望的。這樣的人跟張俞穎抱在一起,怕會生出一些風浪來,攪和了後宮的平靜。”
“張俞穎打的什麽主意,咱們心裏明鏡兒似的。你說她把陳香雲收到身邊,圖個什麽?”
“用陳香雲的美貌勾引陛下?”王櫻若有所思的問。
忘憂噗嗤一聲笑了:“若論美貌,那陳香雲連你的三分都比不上呢。”
“姐姐又打趣我。”王櫻嗔怪的瞪了忘憂一眼。
“說是打趣,其實是實話。陛下不是好色之人,美色是沒用的。”
“這倒是。那她是圖什麽呢?這個陳香雲怎麽看都是個懦弱無能之輩。也不知道賢王妃看上她什麽了,把這樣的人送進宮裏來……”
忘憂細想了想陳香雲的模樣,輕笑道:“或許,賢王妃覺得正是這樣柔柔弱弱的才更能俘獲男人的心呢。”
王櫻皺眉想了想,也笑了:“這倒是。像她那樣弱不禁風且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但凡是個男人看了都會生出憐惜之情來。咱們的陛下心性仁慈,見了這樣的人即便不喜歡,想來也不會大聲嗬斥,更不會用以往那些手段去應付。”
忘憂微微苦笑,搖頭說:“暫且看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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