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鬥香會,濟濟一堂
剛出門,便見梅清韻帶著香櫞等在門口。趙禎皺眉問:“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梅清韻先福身請了安,又回道:“回陛下,皇後娘娘在清風樓舉辦鬥香會,香櫞報了名參加。臣妾想著娘娘懷孕了行動不方便,便特意趕過來伺候的。”
趙禎心想不是在民間舉辦的鬥香會嗎?怎麽連宮人都能參加?但他沒有多問,隻看著忘憂等她處置。
忘憂也不問香櫞身為宮人是如何報了名,隻淡淡的笑了笑,說:“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趙禎不準忘憂獨自上鳳輦,而且他這次出行也不想張揚,便叫人撤去儀仗隊,隻讓韓楓李舒帶人前後簇擁著馬車出宮往醉仙樓去。
在車裏的時候,趙禎問忘憂可曾查到孫若雪的行蹤。
忘憂搖搖頭說:“她藏了這麽多年,自然不是那麽好查得到的。或者她早已經換了別的身份,又有那麽多人願意為她打掩護,就在我們眼皮底下晃悠,可她不自己站出來,我們也是沒辦法的。”
趙禎握著忘憂的手勸道:“說的是。不要著急,這一次,或許她會耐不住寂寞。”
“這種時時刻刻有一個人在暗處窺伺的感覺實在太差了。我一定要把她揪出來。”忘憂憤憤地說。
“嗯,一定能把她找出來的。”趙禎嘴上這樣說,心裏卻有些猶豫。根據袁媽媽和張仲桓的描述,這個孫若雪的容貌跟忘憂太像了,這絕不是一點點血緣就能有的。他擔心把這個人找出來了,會挖出一些不為人知的陳年舊事讓忘憂陷入更加尷尬難堪的地步。
忘憂感覺到趙禎的眼神在躲避著自己,便問:“陛下在想什麽?”
“沒什麽。”趙禎低聲歎道:“朕是有些擔心。”
“陛下不用擔心,這次鬥香會明著是白敏姝和丁素雲安排的,但實際上李舒已經暗中做了周密的部署。但凡有什麽不妥,他的人會在半柱香的功夫內控製住場麵。”
趙禎聽忘憂把自己的擔心想到了另一層,眉頭又皺了皺,說:“可是,他們最擅長的是以毒害人,那個奪魂香……”
忘憂輕鬆一笑,反手撚著趙禎的手指說:“陛下放心。”
“哦?”趙禎這回有些驚訝,是誰這麽快就破了那奪魂香?林逸雋還是忘憂?
忘憂含笑輕輕點頭,表示他猜對了,又補了一句:“哥哥的醫術又精進了。”
“嗯,沐霖果然是高人。”趙禎放心的笑了。
馬車行至醉仙樓門口停下,韓楓和李舒的人呼啦啦散開把圍觀的百姓擋在外麵。
趙禎先下車,然後轉身扶著忘憂緩緩地踩著梯凳下了馬車。
圍觀的百姓們紛紛跪拜高呼陛下萬歲,皇後娘娘千歲。趙禎和藹地看著匍匐在地上的子民,微笑道:“大家都起來吧,今日端陽節,朕和皇後與民同樂。今日醉仙樓的粽子皇後都買下了,一會兒大家散的時候帶幾個回去給孩子們嚐嚐。”
眾人又高聲謝恩並恭祝陛下和皇後殿下龍(鳳)體安康。
帝後並肩在歡呼聲中進了醉仙樓,被丁素雲和白敏姝恭迎著上樓,至早就安排好的雅間落座。
原本醉仙樓最好的雅間是臨街的三樓。然而李舒和韓楓一致認為臨街的雅間不安全,不利於防禦。所以他們把帝後安坐的雅間安排在了後樓坐北朝南的第二層雅間裏。三間屋子被打通,裏麵按照皇後喜歡的樣子鋪排布置。左右兩側的樓上是參加鬥香會的調香師,對麵樓上是各家香鋪的東家以及特意請來做品評的皇族貴眷以及貴夫人們。
眾人一早便都到了,大家都知道皇後回來卻沒料到天子也會來。參拜之後各自落座,每個人的心裏又重新定義帝後的關係,所謂的“帝後恩愛和諧”又多了一記實錘。
鬥香會開始之前,李舒在外麵回道:“陛下,賢王世子和吳王都來了,在外請見。”
“既然兩位兄長都來了,就請進來一起品香喝茶吧。”趙禎今日心情極好,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
李舒應了一聲出去,片刻後引著趙承泓和趙承淵進來。二人給帝後行禮參拜之後,在下手的落座。
丁素雲和白敏姝這才進來,雙手奉上一個卷軸。丁素雲回道:“回陛下,皇後娘娘。今日參加鬥香會的一共有十七家製香坊選送的二十五名調香師,再加上宮裏選出來的四位調香師。一共二十九人,呈送的香丸二十九種。製香作坊,調香師以及香丸的品名都在這裏了。”
忘憂看了一眼旁邊的薑蘭,薑蘭上前接過卷軸,展開之後鋪在忘憂麵前的案幾上。
“嗯,你們二人辛苦了。”忘憂說著,想著身後的白芷伸出了手。
白芷把手裏拖著的一個小盒子送到忘憂手裏。忘憂又說:“這是本宮教給白芷製的香丸,取一丸在這裏用,剩下的你們拿去給他們品評品評吧。”
白敏姝忙說:“那這名單中要加上白芷姑娘的名字了。”
忘憂搖頭笑道:“這就不必了,這也就是湊個熱鬧而已。莫不要讓他們以為是本宮身邊的人便另眼相看,使得這鬥香會失了公允。”
“皇後娘娘真是想的周到。”白敏姝忙答應著。
於是丁素雲和白敏姝退出去,宣布鬥香會開始。
白芷便把忘憂早就準備好的香丸拿出來放進銀質鏤花香囊裏點燃,掛在了架子上。
薑蘭早就把隨身帶的茶具擺開,又把一並帶來的茶餅拿了出來。趙禎接了茶餅要親自做茶。一直侍立在旁邊的梅清韻上前說:“陛下辛苦,不如讓臣妾來吧。”
趙禎卻不放手,隻說:“你難得出來,不必在這裏立規矩了。若有你相熟的人,便去一起坐坐吧。”
這便是逐客令了,梅清韻聽得心裏一酸——這鬥香會是丁素雲和白敏姝安排的,來的除了製香作坊的東家便是調香師,至於那些坐在對麵樓上品評香丸的人也沒有她相熟的。讓她去找誰說話兒呢?
忘憂似是看出了梅清韻的心事,便微笑道:“你在這裏也是拘著,不如去跟吳王側妃一起去吃茶。倒是隨意些。”
“謝皇後娘娘恩典。”梅清韻躬身謝恩,帶著香櫞退了出去。
旁邊丁素雲和白敏姝所用的雅間裏還有一個人,梅清韻進來之後看見那人忍不住笑了。
“張姑娘,你怎麽也來了?”梅清韻笑問。
在茶案前安心做茶的張俞穎抬頭看見梅清韻,淡淡一笑,說:“梅美人能來,我為什麽不能來呢?”
梅清韻知道張俞穎的背後是太後,而丁素雲的嫡母出自張家。說起來丁素雲跟張俞穎算是表姐妹。若太後說話,丁素雲就算是皇後的心腹也不好推辭,所以一些事一些人根本沒辦法分的清楚。
“張姑娘別見怪,隻是好久不見,忽然在這裏遇見有些驚訝罷了。”梅清韻說著,在張俞穎的對麵入座,又問:“丁側妃和白娘子都去忙了?”
“今日她們兩個自然是最忙的。”張俞穎說著,遞給梅清韻一盞茶,又問:“隻是梅美人應該在帝後跟前伺候,怎麽有功夫來這裏跟我說閑話兒?”
梅清韻吹了吹茶沫,笑道:“帝後跟前自有人伺候,皇後娘娘開恩,讓我來這邊鬆散鬆散。”
張俞穎喝了一口自己做的茶,又涼薄地掃了梅清韻一眼,說:“皇後娘娘可真是寬仁大度,對待妃嬪們如此體貼。後宮的娘子們真是有福了。”
“這是自然。”梅清韻感受到了張俞穎的不友好,便淡淡的笑了笑看向別處。
張俞穎看了一眼香櫞,又問:“看到香櫞,讓我忍不住要問梅美人一句,墨菊如何了?”
梅清韻落了臉色,淡淡地掃了張俞穎一眼:“她做了錯事,自然要受該受的懲罰。張姑娘並非宮中之人,還是莫要染上這宮裏的是非才好。”
“梅美人這明哲保身的道理,倒是讓我領教了。”張俞穎冷笑道。
梅清韻待要還嘴,卻見丁素雲微笑和進來了。見了梅清韻在,便微微一福,說:“我說剛才在那邊沒瞧見美人,原來是在這裏喝茶。”
“皇後娘娘開恩,不讓我在那邊立規矩。所以過來找丁王妃討杯茶喝。”
“這裏一應花費都是從皇後娘娘的私賬上出,你這杯茶可不是向我討的。”丁素雲說著,拿了一個香丸放進香爐裏點燃,又說:“這是皇後娘娘身邊的白芷姑娘製的香丸,今兒咱們可是有福了。”
說話間,一縷白煙在香爐裏緩緩升起來,拔起兩尺多高之後在空氣中散開之後,一股淡淡的香味在雅間裏彌漫開來。
梅清韻隻覺得自己心頭一鬆,之前所有的焦躁和不悅都被這淡淡的香味衝散了。整個人如同置身清雅的幽穀之中,有新雨潤泥土的味道,有山風吹鬆林的味道,有白檀的沉靜,有龍涎的微苦,又混合著不知名的香味,非蘭非麝,讓人心馳神往。
香味隨著入窗的微風漸漸地擴散開來。
整個醉仙居的人都沉默著,沉浸在這美妙的感覺之中。
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裏,有人輕聲一歎,說道:“她居然配出了珈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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