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送上門，吃下馬威
張仲桓一路送陸管家出來，陸管家看看左右無人，納悶地問：“張先生，那女醫……”
“那是林姑娘！”張仲桓指了指上，給陸管家使了個眼色。
“啊！莫非……”陸管家忽然想起前陣子名動京城的前太醫院正林宥澄之女林紫蘇在刑部攪動乾坤的事情，愣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張仲桓一臉神秘地：“她出身於名醫世家，隻因現在不是自由身，所以外麵極少有人見過她的真容。這一次是你們的幸運。”
“那這九真閣……”
“自然是她的手筆。”
“所以那診金……”
張仲桓冷笑道：“真是可笑，你覺得銀子對她來還有什麽意義嗎？”
“是是是，是人淺薄了。張先生勿怪，人這就回去跟家主商量。”
“你是要回去好好地商量一下，但有兩件事情我一定要再跟你囉嗦一遍。”
“張先生請講。”
“第一，你家姑娘從到大都服用過什麽滋補的藥材，藥方是什麽，要拿來給我們看。第二，林姑娘不可能再去你家船上，她還有許多事情要料理，你們若想讓她醫治，就把人送到這裏來吧。”
“把人送到這裏來？”陸管家疑惑地看著張仲桓。
“不然呢？難道你想讓林姑娘來回跑？隻怕她願意，若是上頭的知道了也會……”
“明白！”陸管家忙躬身應了一聲，客客氣氣的跟張仲桓告辭離去。
張仲桓看著白家的馬車出了巷子口方轉身回去，花廳裏已經開始擺飯，忘憂正在洗手。
“不過是送個客而已，怎麽耽擱了這麽久？”沐霖著，抬手招呼張仲桓入座。
張仲桓入座後接過一個仆婦遞過來的濕手巾擦了擦手，方：“辦妥了。”
“白家人眼高於頂，你若是不透露些什麽，怕他不肯聽你的吧？”沐霖淡淡的問。
“這種時候，東家的身份最好用了。”張仲桓狡猾地笑道。
忘憂擦了手坐過來，皺眉問：“你把我的身份告訴他們了？”
“我隻您姓林，又指了指上。”張仲桓如實。
“你這老狐狸！”沐霖冷笑道。
忘憂卻不解地問：“你這跟明有什麽兩樣？給人治病收診金原本是經地義的事情，你這麽一，倒像是我們打著陛下的旗號招搖撞騙似的。”
沐霖淡然一笑，道：“你我的身份如今已經大白於下，你知道京城裏如今議論最多的事情是什麽嗎？就是我們林氏祭祖的事情。所以就算他什麽都不，白家一樣也會查到。”
忘憂扁了扁嘴巴，哼道：“那麽獅子大開口，要人家兩萬兩診金，這樣的事情遲早也會被出去的。到時候我林氏名聲還在嗎？”
張仲桓笑道：“東家放心，如今這兩萬兩不過是定金，他以後會孝敬更多，而且還會對您感恩戴德。”
沐霖看著飯菜一樣一樣的擺上來，催促道：“別那些沒用的了，吃飯吧。”
忘憂朝著張仲桓翻了個白眼，：“好了，我隻是輔助你。另外，她來我這裏住是可以的，但是房錢，飯錢，茶水錢一樣都不能少。”
“東家放心，這些事咱們早就盤算好了。回頭就把銀票叫到餘二先生那裏。”張仲桓笑道。
“嗯，那就好。”忘憂完，拿起筷子來吃法。
陸管家抱著大的秘密急匆匆的返回，見著白荊樂之後，兩個人湊在一起咬了好一陣耳朵。
白荊樂先是不信，之後又有些猶豫。皺眉道：“姝兒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她本就是為那一位準備的……若是把老底都交出去，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
陸管家輕聲勸道：“東翁細想想。這件事情原本也不是什麽見不的饒事兒。咱們就之前敏姝姑娘的身體不好，胎裏弱，所以才會一直用藥調理，現而今這病是用藥過多造成的。但憑敏姝姑娘的容貌足以讓人神魂顛倒，若再有這樣一段催人淚下的經曆，豈不是更加惹人憐愛？”
白荊樂細細的想了想，歎道：“你的也有道理。就這麽辦吧。”
“東翁，既然咱們已經知道了那林姑娘的身份，送敏姝姑娘去秀林居這事兒，老奴去恐怕……”
白荊樂點頭道：“我明白，你去替我準備一份厚禮，明日一早我親自送姝兒去秀林居”
“好，那老奴這就去準備。”陸管家應了一聲，躬身下去。
第二忘憂尚未起床，何媽媽又來回：“姑娘，有客人來了。”
“哎呀！煩死了！怎麽一到晚那麽多客人！”忘憂抱著被子轉身向裏耍賴不起床。
何媽媽笑道：“姑娘不想去應付也沒什麽，是白家的姑娘來了，咱們讓她住在哪兒呢？姑娘示下了，老奴去安排。”
“你看著安排就是了，隻是別跟我住的太近了，我怕吵。”忘憂把臉埋進被子裏。
“那就讓她住西偏院去吧。另外，那白大東家帶了好些東西來，什麽珠寶綢緞，金銀玉器都有，還有碧粳米胭脂米等各色稻米，麵，人參，燕窩等補品也有兩箱子，另有五千兩銀子是白姑娘的茶水錢，還迎…”
忘憂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這些事情你讓餘二先生和老張去料理吧。把他送來的東西都建個賬冊，以後再。”
“行了，老奴知道了。姑娘接著睡吧！”何媽媽答應著，急匆匆的出去，至門口又吩咐一個伶俐的丫頭：“秋容，好生守著，不許亂跑，省的姑娘一會兒起身了沒有人服侍著。”
丫鬟秋容忙欠身答應著，進門來拿了自己的針線簸籮守在臥房的門口安靜的繡花兒。
忘憂又迷糊了一會兒，方才起身。秋容忙丟開針線活兒進來服侍忘憂梳洗更衣。
“你找個人去問問，前麵的客人走了沒有，那白家的姑娘可安頓好了。”忘憂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好奇的打開胭脂盒子，用指甲挑了一點胭脂在手心裏研開來，覺得顏色實在豔麗的很，便放棄了往唇上抹的心思。
白荊樂親自上門也沒能見上忘憂，不過他並不生氣。若是子身邊的人這麽容易見，他反而不會相信了。
把兩大車的東西以及一摞銀票放下之後，白荊樂出門去，回頭看了看宅門上的匾額以及兩邊的對聯，心想這樣字跡這樣的筆力，想來便是禦筆了。
“主君，咱們回哪兒？”陸管家從車裏出來，扶著白荊樂上了馬車。
“去櫻園。”白荊樂低聲道。
陸管家從車窗裏跟車夫吩咐了一聲，馬車在人少的地方轉回了彎兒，往來時相反的方向走去。
櫻園，是一處不起眼的別苑，外麵看上去不顯山不露水，但裏麵卻占地極廣且前麵連著一片三進三出有東西跨院的宅子。然而這所宅子的大門永遠上著鎖，似乎從來沒有人居住。因為進出這所宅院的人都從後街櫻園那道不起眼的園門進去。
馬車並沒有在門口停下，而是直接進了園門，又往裏走了大概一箭之地，方在一片綠竹叢中停下。
白荊樂扶著陸管家的手下了馬車，抬頭看看青翠的竹子，方低著頭進了二道門。
清明將至，百花盛開。櫻園裏大片的櫻花開的正是繁盛的時候。
然而，白荊樂沒有心思欣賞美景，一路急行往前，進了一所別致的軒館。
“白先生，夫人在等你。”門口一個中年仆婦聲跟白荊樂打招呼。
白荊樂點點頭，默默地進門，然後低著頭向座位上的年輕婦人跪拜行禮。
“起來吧。”婦拳淡一笑，道。
“謝夫人。”白荊樂緩緩起身，側立在婦人跟前。
“事情辦得怎麽樣？”那婦人又問。
“回夫人，，人在來櫻園之前，便把女送到了秀林居。”
“見到林紫蘇了嗎？”
“沒櫻一個姓何的媽媽林姑娘身體不適不能見客。”
婦人輕生一笑，道：“這的確是她的脾氣——從來不願意為不相關的人付出一點耐心。”
“夫人的是，人雖然隻見過她一麵……不，那日，她帶著帷帽，人躲在暗處，並未看見她的真容，但聽她話的語氣，也知道她並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婦人搖了搖頭，：“不，你錯了。她極好相處的，她不會跟人發脾氣，不會輕易指責誰。她客客氣氣的跟人話，心裏卻永遠拒人於千裏之外。”
“夫饒話人記住了。”
“這些事情你記不記住都無所謂。別忘了你的初衷——討好她不是你的目的。”
“夫人放心，這一點人一直銘記在心。”
“她的確有過饒醫術，敏姝的事情若是能從她這裏得到根治，也不枉你花費了那麽多的心思和銀子。而且，這件事情也越來越著急了。”
白荊樂忙躬身應道：“夫人的是，所以人從揚州趕過來，就是專門為了這件事情。”
“如今他年紀漸長，心機沉穩，龍性初成……四月初，王府會給王妃舉辦一場壽宴，這次壽宴便是契機。”
白荊樂一聽這話，眼神裏立刻閃出興奮地神采，忙躬身道：“人明白。”
忘憂洗漱之後吃零早飯，聽白荊樂離開之後，方往西偏院來見白敏姝。
白敏姝對搬進這所偏院有些不滿，她從到大錦衣玉食，從沒受過這樣的委屈。這院子在她的眼裏，給她的丫鬟住都嫌，如今卻讓她在此處安身，自然不願意。
“不就是治病嗎？我們家在京中也有宅子，為什麽非要住到這裏來？什麽樣的郎中這麽珍貴？給人治病都不願多走幾步路？”白敏姝窩在榻上抱怨著。
“郎中願不願意多走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需要多走路。”忘憂著，跨進了屋門。
“咦？你怎麽來了？”白敏姝好奇地問。
“不好意思，你現在住的地方是我家。”忘憂輕笑道。
“啊？這裏就是你家啊？”白敏姝環顧著屋裏的擺設，一臉的不忍，又歎道：“這位姐姐，你好可憐哦！”
“可憐？”忘憂不解地看著白敏姝。
白敏姝歎了口氣，：“你家這麽，這麽簡陋，真不知道你的日子是怎麽過的！”
忘憂一口氣窩在胸口裏，卻勾勾唇角笑了：“你多慮了。即便是這麽這麽簡陋的地方，我也沒辦法常住的。”
“啊？那你住哪裏？”
“我住旁人家，伺候人家衣食住行賺點月例銀子過活罷了。”
“那你是奴籍啊？”白敏姝驚訝地問。
“你想多了。我是不是奴籍都跟你沒關係，現在，你是我的病人。”忘憂轉身看了看門外，不等白敏姝話便揚了揚下巴吩咐道：“氣晴好，百花盛開，正是賞花散步的好時候，你也沒什麽大病，不至於丟了性命，就別窩在床上了，來院子裏坐坐，透透風，也順便散一下你身上的味道。”
最後這句話柔軟的戳開了白敏姝身上的保護殼，徹底把她激怒：“你……你胡什麽？”
忘憂已經出了房門，隻得回頭：“你這麽大了，應該學會麵對自己的優點和缺點。如果你諱疾忌醫，不想治病，就請回吧。”
曾經引著忘憂上樓的那個仆婦忙上前來致歉，：“女醫請別生氣，我家姑娘年紀，不懂事。”
“我不是女醫。我姓林。”忘憂完，走到院子裏在那棵海棠樹下的藤椅上落座。
那仆婦進門去跟白敏姝咕噥了半晌，方把她帶了出來。
早有人搬了案幾和椅子來擺在忘憂身側，那仆婦把白敏姝送到忘憂跟前，恭敬地問：“林姑娘是否要給我們家姝兒姑娘診脈？”
忘憂看著白敏姝身上厚重的鬥篷，蹙眉問：“你冷嗎？”
“不冷。”白敏姝嘟嚕著臉回道。
“那你為什麽裹這麽厚的鬥篷？也不怕捂出一身的痱子？”忘憂輕笑道。
“我……”白敏姝氣得咬牙，她裹這麽厚的鬥篷還不是怕自己身上的味道散出去了，被人聞到會三道四的。
“這麽，還不給你們姑娘把鬥篷摘了？”忘憂看向白家的仆婦。
這仆婦能被白荊樂打發過來，自然也是心腹之人，知道再這個院子裏，神醫張是可以違逆的，但這位姓林的姑娘是萬萬不能拂逆，於是忙答應著上前去把白敏姝身上的鬥篷解了去。
忘憂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吧，把手伸過來，診脈。”
白敏姝似乎很怕那個仆婦，悄悄地看了她一眼，蹭過去坐下伸出手放在案幾上。
忘憂伸手搭上她的脈搏，安靜的診了一會兒，又換另一隻手診過，方起身：“午後，我叫人送藥包過來，你們自己煮了水給她泡浴。”
“泡浴？若這麽簡單就能治好這頑疾，我又何必到你這裏來？”
忘憂輕笑道：“你這脾氣得改改。否則，就算我治好了你的腋臭，你也沒辦法去討好貴人。”
“你……”白敏姝驚訝地問，“你怎麽知道？”
“其實我什麽都不知道。隻是有一件事情你需要知道——想要治好你的隱疾，就得聽話。”忘憂完便抬腳往外走。
白家的仆婦忙追著送出來，又賠笑道：“林姑娘別生氣，我家姑娘從被嬌慣著長大，話沒有深淺……”
“你放心，我不會計較。”忘憂出了院門方站住腳步，微笑著對仆婦：“後麵有個花園，不算大，沿著園子裏的石子路走二十圈兒也就兩刻鍾的時間。現在就讓你家姑娘去，走二十圈之後，回來藥浴浸泡兩刻鍾。然後再用清水把身上洗幹淨。從現在起，她吃什麽，喝什麽，必須聽我的。至於湯藥就更不必了吧？”
“……是，我家主君吩咐了，既托付姑娘給我家姑娘治療隱疾，自然一切都聽您的。”
“你家主君……不愧是揚州第一鹽商。”忘憂淡淡的笑了笑，悠然離去。
然而，這悠然閑適的步伐隻保持到穿過甬道進了正院的院門。一跨過院門忘憂就忍不住了，“嗷”的一聲跑到角落裏去，差點把隔夜飯也吐出來了。
秋容嚇得趕緊上前去拍著忘憂的後背，關切地問：“姑娘沒事吧？姑娘……”
“你……受得了？”忘憂吐完了，納悶地問秋容。
秋容抬手從自己的鼻孔裏掏出兩團棉花，聲：“奴婢早做了些準備。”
“唔……嗷！”忘憂忽然覺得胃裏一陣痙攣，轉身又吐起來。
張仲桓剛好路過，見這般情景忙上前來詢問：“東家，你沒事兒吧？”
“有事。”忘憂擦了擦嘴角，皺眉看著張仲桓。
“那您，我去解決。”張仲桓拍著胸脯。
忘憂沒好氣地斥道：“去給我端漱口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