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旁聽
幾日後，翡翠帶著春雨來疏影閣，給丁素雲送了許多滋補的東西並一包散碎銀子。紫萼收東西的時候很是驚訝，悄悄地拉著春雨問：“夫人這是何意？怎麽平白無故添了這許多東西過來？”
春雨拍了拍紫萼的手悄聲笑道：“夫人四姑娘孝心可嘉，每日讓人送點心過來，還是拿了自己的月錢出去采買食材補品，實在是受委屈了。所以，以後每月按照這個份例額外給四姑娘添了來。若不夠，你就直接去跟翡翠姐姐。”
忘憂忙拉著春雨的手：“好，這可真是太好了。我的確還有許多東西要買，不過這不是重要的，我還想見見給四姑娘診脈的太醫，不知可方便否？”
“這個麽，需得跟陳媽媽一聲，這外客進出的事情都是她的差事。”
“那……”忘憂晃了晃春雨的手。
春雨笑道：“其實何必費事？你跟四姑娘的奶娘一聲，等太醫進來診脈的時候旁聽一下不就成了？”
“果然，還是姐姐聰明。謝謝姐姐提點。”忘憂笑著拿了一包點心塞到春雨的手裏。
其實，忘憂想知道丁素雲的病症脈息並不是什麽難事，她出生在名醫世家，會話時就背藥名，五六歲時已經記了上百個藥方在心裏。隻是如今家遭突變，她萬不敢貿然行事，隻能像一隻的螃蟹一樣伸著鉗子一點一點的試探著，確定安全了才敢往前挪一步。
恰好第二大公子丁澄親自帶著一個太醫來給丁素雲診脈，在太醫開藥方的時候忘憂端著茶水送進去，剛好聽見太醫跟丁澈在病情，便留心聽著。待太醫留下藥方走了之後，她又悄悄地看了一遍藥方。之後，思慮再三方去找丁素雲出自己的心裏話。
“姑娘，奴婢聽太醫，姑娘這病是胎裏帶來的，又加上後失調，才至於氣血不足，需要常年滋補。可是奴婢看他的藥方，卻覺得有些許不妥。奴婢以為，那人參雖然是好東西，可姑娘年紀還，不能常年使用。阿膠自然是極好的補血聖品，然而也不能常年服用。姑娘這身子雖然弱，但奴婢看您麵色，體內應有血瘀的症狀，實在不能一味滋補。”忘憂。
丁素雲聽完之後沉吟半晌，方歎道：“這位太醫是夫人為我新換的，且聽他是太醫院裏的名家，宮裏的娘娘們也多信賴他的醫術。若你這番話到夫人麵前，且不你狂妄無知，連我都會落一個不知好歹的罪名。”
“姑娘這話甚是。”忘憂欠身道。
紫萼皺眉道：“可是，你曾經答應咱們姑娘，一定會把她的身子調養好的。如今既然敢站在姑娘麵前這番話，想必也已經想好了對策。”
“是。奴婢在暮雲觀時看過一本醫書，那書上，郎中看病講究一個‘望、聞、問、鉗。想那太醫醫術再好，卻總歸是男子，於姑娘的一些隱私事情並不敢多問。於是他們開出來的藥方總是失了幾分準確。奴婢伺候姑娘這幾，倒是對姑娘的病有一些不同的見解，剛又聽了新來的太醫開的藥方，便細細斟酌後，以為把湯藥裏的老山參片換成參須，再把阿膠粥換成黑糖玫瑰粥，若用阿膠，則輔以桂枝湯，應該效果更佳。”
丁素雲自幼生病，自己也讀過一些醫書，聽忘憂的這些話也覺得有些道理。況且參須替換老山參也隻是降低了些藥效而已，並不會出什麽差錯，至於桂枝湯則是溫經散寒之湯藥，閨中也常用。便點頭道：“你的倒也有幾分道理。那就按照你的法，先試一試再吧。”
“是，那奴婢這就去準備了。”忘憂福身應了一聲，轉身退了出去。
紫萼看她出了門，方低聲問：“姑娘，這藥方可不是事兒，這丫頭的話可信嗎？”
“我吃了這許多年的藥，這病時好時壞，總不見大好。每日裏去園子裏走幾步就覺得力不從心。宮裏的太醫換了一個又一個，又何曾見效過？如今且信她一次罷了。”
“姑娘放心，奴婢會心盯著她的，絕不會給她半點做手腳的機會。”
“你這話的可笑，即便她心裏隻裝著夫人，也不會害我的。”
“姑娘，她可是個狠辣之人，咱們不可不防……”
丁素雲按住了紫萼的手，以蚊蠅之聲的：“你是我阿娘留給我的人，心裏隻向著我。可是你也不必心過了——她若想要我性命，又何必養我到這般年紀？我一個姑娘家，礙不著她什麽事兒的。”
紫萼忙答應著：“姑娘的是。”
上房院裏，今晚的晚飯很是豐盛，無他，因為宰相大老爺丁巍在夫人房裏用晚飯。
丁夫人給丈夫布菜盛湯，很是體貼周到。畢竟是多年的夫妻了，丁巍的喜好已經成了丁夫饒習慣。每日裏備著的飯菜總有幾個是丈夫最喜歡的味道。
“老爺，喝點湯吧。”丁夫人親手盛了一碗雞絲筍湯送到丁巍麵前。
丁巍接過湯碗，忽然：“嗯，陳氏的事情你料理的很好，這幾辛苦了。”
丁夫人歎道：“也是她命苦，總沒熬到好日子。也怪我粗心，沒替老爺照顧好這個孩子。”
“罷了，我這個年紀了，原本已經兒女不缺，既然跟這個孩子無緣，也隻能認了。”丁巍完，開始低頭喝湯。
“要不，我去觀裏給這孩子做場法事吧，好叫他在托生個好人家。”
“嗯，這樣的事情，夫人做主就是了。”丁巍繼續喝湯。
“我瞧著老爺自從升任宰輔以來著實辛苦，身邊也要一個可心的人伺候。隻可惜家裏的這些女孩子們也沒個像樣的，不如花幾個錢去外麵買幾個端莊的來……”
丁巍喝完了湯，放下碗，道：“罷了，如今公務繁忙，也沒這些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