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是……是啊。”青玦點點頭:“可是冀王.……冀王總不會傷害陛下的吧。”


  “你如何能肯定?”李景凡冷臉:“若是君懿當真可靠,陛下怎會不見他?”


  青玦啞然。


  她急得團團轉,險些哭出來:“這麽說來都是我錯了,我不該進去告訴陛下的,我就該將冀王攔在門口。”


  李景凡仔細望著她。


  若是說真的,每一個曾接觸孟沁的人,他都懷疑。


  星洛國的姚笙並不簡單,星洛派了他來接青玦,不知打了什麽心思。


  這樣的情形下,就連青玦說的話,他也隻敢信一半。


  哪怕是自幼跟在孟沁身邊又怎樣呢,世上人心難測啊。


  孟沁說他冷漠,確實如此,他一直如此,除了對她。


  李景凡眼神一縮。


  兩人之前的矛盾在上次之後無聲化解,可是,兩人誰都清楚,矛盾還在,誰都不肯低頭。


  孟沁確實不喜歡他如此冷漠。


  理智告訴他該對所有人保持懷疑,可想到孟沁……他似乎該從感情上相信青玦。


  李景凡思索良久。


  他最終什麽也沒說,轉身離開了。


  不出聲斥責,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要他勸告青玦說不怪她,不是她的錯,他做不到。


  他本就如此無情。


  青玦一聲一聲抽泣,李景凡頭也不回離開。


  早就該休息的姚笙無可奈何又從床上爬起來,遞給青玦一塊手帕。


  “別哭了。”


  他沒問出了什麽事,李景凡說話既然避開了他,那就不會他該知道的事。


  “嗚嗚嗚嗚姚笙哥哥。”青玦痛哭:“我好像做了一件很笨的事,嗚嗚嗚嗚都是我的錯。”


  姚笙沒有說話。


  他斟酌著語言,過了一會兒才道:“公主,若是這錯誤隻傷害到了星洛國,那無論發生什麽,您都沒有錯,錯的是別人。”


  “若是.……還傷害了風陽的人,微臣想問問……是公主不犯錯,這傷害就不會造成嗎?還是無論公主犯不犯錯,事情的結果都是一樣。”


  他望著青玦,眼中仿佛若有光:“若是公主做不做,結局都會發生,那公主何須自責呢?”


  “您是星洛唯一的嫡公主,微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您未來是注定要繼承大統的。便是風陽國女皇,都沒資格責怪您一句。”


  青玦於淚眼婆娑間抬起了頭。


  姚笙揉著她的腦袋,寵溺道:“微臣此次來,就是接公主回家的。無論在不在星洛,我們都不允許公主受了委屈。”


  他的語氣透露著不容置疑。


  我們,代表著星洛帝後,代表著帝王妃,代表著他自己,代表著整個星洛國。


  眼前這個女孩,本該是星洛最最寵愛的女孩,捧在手心怕化了的女孩。


  若不是年幼時走丟,導致小女孩飄零多年,這些人哪來的底氣,責怪他們的公主?


  姚笙眼底隱隱浮現戾氣。


  當然他沒有告訴青玦的是。


  帝後派了他來接青玦,帝王妃請了他來接青玦。


  如果他真的能將青玦安全接回去,帝後會將青玦許配給他。


  而他……姚笙苦笑。


  這件事青玦完全不知情,若他推拒,此事尚有回旋餘地。


  可他不能推拒,他也需要這樁婚禮,掩飾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屆時,他便是真的對不起青玦了。


  *

  當天夜裏,無人發現風陽國皇宮的上空,飛出一隻雪白的信鴿。


  或許是從皇宮出來的東西太多了。


  一隻雪白的信鴿並不顯眼。


  那鴿子一路向西飛去,姚笙書桌前的墨跡還未幹。


  風陽國女皇疑似出事,風陽國攝政王怪罪多宜公主,引公主傷心欲絕。


  一封帶有明顯感情色彩的信函,從風陽國姚笙暫住的宮殿,飛向星洛帝王妃富麗堂皇的寢宮。


  是他自私,他本就因虧欠青玦,想要對這個女孩加倍的好。


  又怎能容忍別人讓青玦難過呢。


  這封信會造成什麽後果,他懂。


  在這時局動蕩的時候,帝王妃出來橫插一腳,又會給這潭水濺起什麽樣的波瀾和色彩,他也心知肚明。


  便讓他做一切的惡人。


  *

  孟軻一個人,提著一壺酒,來到了秦王府。


  嫁了女兒,他心裏的大石終於放下了。


  總算願意直麵他曾經不肯直麵的東西。


  孟軒獲封莊王,賜住莊王府,但他擔心父親,便一直在秦王府住著。


  “大哥。”孟軒與孟軻相對無言。


  “父親在自己的房間裏,你去吧。”孟軻欲言又止。


  孟軻之前堅持與秦王分家,兩人是斷絕了關係的。


  時過境遷,想來那時秦王也沒想打孟沁會有回來的一天,也沒想到冀王會如此輕易交出兵權。


  終究是孟沁重掌權柄,終究是他秦王技不如人。


  遊曆的地方多了,見過的人事久了,孟軒很是能明白秦王心情。


  可是明白又如何呢?本來就是秦王錯了。


  孟軻願意回來看看他,都已是十分不易。


  孟軻頷首,提著酒,抬腳向秦王住的院子走去。


  到底是王爵中最高的頭銜,秦王府比其他王爺院子大的驚人。


  孟軻在路上走了很久,神情莫名。


  見了秦王,該說什麽呢?


  門口守著的下人遠遠見到孟軻,一個機靈的進去通報,一個提前為孟軻開了門。


  這些最底層的人慣會審時度勢,秦王失勢,如今能幫助秦王府的就隻要女皇生父孟軻。


  他們又怎麽會拒絕孟軻前來呢。


  孟軻苦笑。


  所有人都歡迎他,隻有秦王不歡迎。


  “逆子還回來做什麽?”秦王語氣充滿怨懟。


  “你那好女兒出嫁,你是高興了。還來我這裏礙眼做什麽?難不成想跟我炫耀一番?”


  孟軻沒有說話,隻將酒放在桌子上,指著酒壇,說道:“父親,這是我五歲那年,你陪我一起埋下的桃花酒。”


  “幾十年過去了,不知道父親還記得嗎?”


  孟軻眼神微眯。


  秦王有一瞬間的愣怔。


  “我是家中長子,父親雖對我嚴厲,可母親更甚,畢竟我是那是我是她唯一的依靠。”


  “如此對比起來,父親是一個慈父。”


  “您也曾在兒子幼時跌倒時,將兒子扶起。”


  “也曾在兒子功課做的不怎麽樣時,苦心教導。”


  “陛下剛出生時,即便是個女孩,父親也十分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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