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你本就不該過這樣的日子。”孟沁神色淡淡。


  “你是先帝寵妃，若是安安分分，你可以一直榮華富貴到你死。”


  “誰稀罕那榮華富貴呢？”婉妃嗤笑。


  “我這個人啊，天生反骨，原不過隻是想要個愛人而已。”


  她目光認真，瞳孔漸漸有了焦距：“若不是為了李恩歡，我何必入宮，陪伴一個年齡大到可以當我祖父的皇帝？”


  “可是他不愛我，他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婉妃苦笑。


  “他愛你，所以我要你死。我這樣心狠手辣的女人，自己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


  孟沁眼中閃過幾分詫異，很快恢複正常。


  她隻靜靜地望著婉妃：“李恩歡從不愛朕，他是朕的敵人。他隻是為了算計朕，才設計令你以為他愛朕。”


  “你如此聰慧，怎麽看不出來呢？”


  婉妃怔住了。


  “你在騙我。”她目露激動之色，要孟沁承認她在騙她。


  “朕從不騙人。”孟沁回答道。


  婉妃跌坐在地上，白色的衣服突染灰塵，精神的麵目突顯頹廢。


  “他……跟你們回來了嗎？”婉妃乞求著問道：“我能見他一麵嗎？”


  問一問他究竟喜歡誰，問一問當初算計她時，他可有一絲後悔。


  “他在風陽國算計了朕與攝政王，從那之後，朕與他再未見過麵。你要見他，除非你繼續活著。”


  “繼續活著？”婉妃哪裏肯信呢：“其實不見他我也知道，他從不愛我。他這人心心念念的，都是我不懂的東西。”


  她仿佛釋然了，拍拍手站起來，問孟沁：“你呢？攝政王愛你嗎？你打算什麽時候給攝政王名分。”


  “他愛朕。”孟沁沉默了一下。


  她拍拍手，叫人端進來酒水飯菜，自己也走了進去。


  “你想死，朕成全你。朕陪你吃這最後一頓飯。”她在婉妃對麵坐下。


  婉妃也不推拒，向她敬酒：“女皇回來這一趟，我在這獄中，也沒能參加您的接風宴。如今，就算是我給女皇接風吧。”


  孟沁頷首：“這頓飯，算朕為你送別。說起來，朕能登上這皇位，還有你的功勞。”


  “當初助女皇登基的朋友們，如今還剩下幾個呢？”婉妃問的犀利。


  她聰明之甚，不難猜到，君懿做出這樣一樁事，即便眼前人原諒了他，兩人也不可避免有了嫌隙。


  當初情誼深厚的人，尚且如此了，旁人又該如何呢？


  終究物是人非。


  孟沁眼睜睜望著她喝下那一杯含劇毒的酒。


  婉妃要麵子，自己的對手坐在麵前，自己哪怕喝了毒酒，毒血已經到了嗓子，依舊憋住不肯吐出來。


  為了看起來不那麽另類，她隻能笑了。


  她這一生過得就像個笑話，心愛的人利用她，間接導致她失去性命。


  哪怕成為高高在上的先帝寵妃又如何呢？終是不能與愛人相擁。


  她笑著笑著，就沒了氣息。


  嘴裏的黑血，終不可避免的，流了出來。


  孟沁起身，為她闔住眼。


  祭奠婉妃，也祭奠越發冷酷的自己。


  “便以貴妃之禮下葬，不必葬入先帝陵墓，就葬在，京郊綿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