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這時候出言懷疑德妃所言真假，不是跟整個朝廷作對嗎？


  無奈他與八皇弟從小一起長大，八皇弟又越來越信任他。


  二人情誼越發深厚，也是真的，該提醒總得提醒。


  韓奕肅著臉，一直跪在浣月皇床前，痛哭，生生塑造了一個完美的孝順皇子形象。


  不少大臣暗中點頭，說這新帝果真有情有義。


  如此孝順的皇子，未來又怎會昏庸無道呢？

  韓奕一直跪著，跪至天黑，跪至浣月皇沉睡棺中，將要葬入皇陵。


  那時已經過去一天，前一天夜裏，朝臣妃嬪們都已經離去。


  沒人知道最後隻剩下了四皇子和德妃，沒人知道他們夜裏的交談。


  “娘娘如何得知本殿手裏有聖旨？”


  眾人都走了，韓奕收起了神情的悲傷，問道。


  德妃依舊一臉平靜：“本宮已經幫了你如此多，你要連聖旨都沒有，本宮豈不是看錯了人？”


  她搖頭：“本宮看人從未錯過。”


  “往日倒是我看走眼了。”韓奕微微低頭：“娘娘睿智，是難得的聰明人。”


  “你母妃當年的事，本宮略有耳聞。”德妃神色淡淡：“不過這不是本宮幫你的原因，本宮幫你，是因為本宮信任你。”


  “先帝如何對你和你母妃，你如何痛恨先帝，本宮不管。”德妃望向門外黑漆漆的天空：

  “但這浣月子民，浣月朝臣，浣月宮妃，都是無辜的。本宮沒有別的想法，隻盼著你，能夠勵精圖治，成為一代明君。”


  “兒臣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韓奕不動聲色轉換了自稱：“父皇臨死前，跟娘娘說的話，到底是什麽？”


  德妃盯著他：“先帝說的什麽，你不是心知肚明嗎？先帝昏庸，你也昏庸？”


  “是兒臣愚鈍了。”韓奕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


  “玉璽我稍候會送去你那裏，聖旨你記得準備好。皇後不是善茬，若她肯認就罷了，若她不肯認，你自己看著辦吧。”


  德妃又說道。


  她這輩子閱人無數，看遍世間冷暖，又怎會看不出皇後的偽裝。


  隻是往日兩人從無交道，她也懶得拆穿皇後罷了。


  今後如何，還看誰更高一籌。


  “兒臣若順利登基，一定為您加封，娘娘可願做太後？”韓奕試探著問道。


  德妃目光中無欲無求：“皇後尚在人世，冊本宮為太後就不必了，本宮也不在乎那些虛名。”


  “你若要感激本宮也大可不必，本宮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浣月這天下。”


  “該是什麽位份，就封什麽位份罷。”


  韓奕略微頷首。


  德妃轉身就走。


  她步履並不輕盈，每走一步都像費了很大力氣，但是走的穩穩當當。


  她就那麽一步步遠去了。


  這座森森而陰暗的皇宮，這座雖有生氣但從不暖人的皇城，從沒有人知道。


  她，德妃，少女時期，是多麽的機靈活潑。


  她及笄時隨著如今的皇後，一同嫁進昔年浣月皇的皇子府。


  一開始也過過幾天安生日子，後來貴妃來了，皇子府後院的女人被浣月皇拋諸腦後。


  後來浣月皇登基，她被封德妃，這一封，就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