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地下城
地下城的最底層最為遼闊,人口也最為密集,和地表世界最大的區別是,地下城的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修煉者。
數千年來,地下城的原居民沒有一人抵達過地麵,這是城主製定的一條律令,這條律令也執行的無比嚴格。
城主姓薑,單名一個泓字。薑姓原本也是屬於崇陽大陸最為古老和尊貴的姓氏。
上萬年前,這薑家在崇陽大陸所建立的一個宗門至靈宗,在最鼎盛之時,絕對算是一個可以傲視天下的強大帝國。
隻是時代更迭,數千年前,薑泓的父親,因魔法修為的境界入聖,便踏入了這片大陸唯一的一個時空之門,去了另一個未知的世界。
於是,宗主之位理所當然就落到了作為長子的薑泓頭上,其實薑泓也非庸碌之輩,隻是前代所遺留下來的無數隱患,借老宗主離去之機,突然放大爆發。
一些大的門派早就不甘對至靈宗俯首,也早就有了謀逆之心,隻是迫於無奈,掩飾著被壓了又壓的委屈,繼續笑奉無比強大的至靈宗。
壓抑已久的情緒爆發,其過程最讓人暢快淋漓,其後果反的好壞反而會被人忽略。
薑泓剛坐上宗主之位,便有數個門派聯合起來、爭取原被至靈宗所控製的權利。
薑泓剛有發動武力去征服的想法,令他想不到的是,更多的門派也隨後聯合了無數的門派,對至靈宗直接發起了進攻。
一個個令他難以相信的劫難接踵而至,征討至靈宗的人,有些是薑家的至交,有些是薑家的氏族親人,甚至連薑泓的兄弟姐妹也加入到了滅亡至靈宗的隊伍。
這是一場毀天滅地的戰鬥,打了近十年。
如果薑泓是個無能之輩,這場戰爭打不了這麽久,他消滅了最先參與其中的那些門派,也滅了造反的氏族親人,兄弟姐妹也殺的一個不剩。
可滅了一個門派,就會有更多的門派加入,敵對的大軍源源不斷的向至靈宗湧來。
原本強大的帝國,在一次次的進退中,不斷被消耗,每一年的戰鬥幾乎都能耗費至靈宗十分之一的人力物力。
十年下來,上億弟子,所剩不足千萬,如果再繼續下去,被他們滅殺了更多的那些充滿仇恨的門派,將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把至靈宗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除。
薑泓知道,他們將以最殘忍的手段對待剩餘的人。
於是他不再抱有幻想,毅然的帶著自己的妻兒和剩餘的殘兵敗將,一馬當先,突出重圍,向縱雲山脈逃竄而去。
逃亡到縱雲山脈,然後隱藏於地下,是他在幾年前就準備好了的退路。
生死逃亡是人最容易激發潛能的時候,而乘勝追擊逃亡者亦然,近千萬至靈宗的弟子,又死傷了近半,衝鋒在前的薑泓也在無數次的阻擊之下,傷痕累累,最終倒下,奄奄一息。
所幸他的夫人沒有拋下他,從密集的敵圍之下,把他和幾百萬人帶到了縱雲山脈,遁入了地底。
鍥而不舍的追殺者,往地底追殺了上千裏,最終因各種陣法的阻礙,隻得放棄。
於是這群逃脫了滅頂之災的人,從
此就帶著不怎麽好的曆史回憶,在地下一住便是幾千年。
地底的修煉資源並不缺乏,說準確一點,如果和地麵相比,甚至還算的上是豐富。
一同深入地底的有四百多萬人,剛開始的時候,因為人口繁衍的原因,他們不斷的向地底深入,上千年的不斷開拓,於是他們就創建了一個有很多層麵的地底世界。
直到現在,最底層到地麵的距離竟然達到了十幾萬公裏。
原來至靈宗宗主薑泓便住在最底層,這也是最遼闊的一個層麵。
如今至靈宗當然是不存在了,既然來到了地下世界,他們便給了這個所在一個很貼切也很直接的稱謂地下城。
原來的宗主也更換了稱謂,叫城主。
薑泓在那次突圍時,受傷極其嚴重,全身骨頭盡皆碎折,各種魔法火焰也把他灼燒的麵目全非,全身肌膚無一幸免之處。
幸虧魔法修為極高的他,體內的元魂珠的受損情況還不是很嚴重,在他夫人和各長老的精心救治下,硬把他從死神手上給搶奪了回來。
從此仇恨讓他活得比誰都更堅強,直到千年前,他發現,他的修煉境界突然就在入聖前的那一刻停滯了下來,而且還會是永久性的結果。
就像一人透過窗戶,看到無比精彩的外麵世界,可不管自己無論怎麽努力,都將融入不進去。
於是外麵越是精彩,他越是痛苦,無盡的折磨,不得不讓他最終清醒了過來,他封閉了那扇窗。
薑泓開始變的平靜,心性也逐漸溫和,既然修為境界無法再得到突破,他便修學起各種魔法卷軸。
曾經強大至極的至靈宗收藏了無盡的魔法典籍,棄宗門而去的時候,他作為宗主,便全都收進了自己的存儲玉。
有些卷軸是被一代代宗主禁製修習的,可既然宗門已經不存在,而且他又是一個再無希望的修煉者,那些禁製對他便沒了約束能力。
這些卷軸所記載的內容,大多都是邪惡的巫術,這於他來說,無疑又開啟了一個全新的魔法世界,令他全身心的沉迷其中,以至於連深愛他的妻子都被他忘到了一邊。
他的妻子本就不安心永遠居住在這地下,之所以她能夠長期容忍,就是因為她始終堅信,她和她的孩子終會有走上地表的一天,而且是風光無比的走出去。
薑泓平靜了,他原來的仇恨和希望卻匯聚到了夫人身上。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薑夫人的仇恨和希望逐漸消退破滅,可另一種情緒卻占據了她的身心絕望!
近三十年前的一個夜晚,她的絕望情緒終於戰勝了她僅存的一點理智,她招來了自己的幾個兒子,然後趁其不備全部殺了。
狂笑聲中,她把幾個兒子的屍體燒成了灰燼,然後自燃起魔法火焰,在笑聲中同樣化作了塵埃。
薑夫人用這種方式完結了自己的痛苦,她以為自己的孩子生活在地下,也和她一樣痛苦。
那是一個無比恐怖和淒慘的夜晚,至少對薑泓來說是,比他更覺淒慘的還有一人,便是他的女兒,薑嫣。
她逃過了一劫,不是因為
薑夫人心慈手軟,而是她這個沒心沒肺的女兒,無視了母親的召喚。
可母親兄長之死,給她帶來的心理創傷是不言而喻的。
也就是那一天,薑泓的仇恨再次燃燒了起來,這種仇恨歸根結底被他算到了地表之上。
他把所學的巫術傳授給了地下城的弟子,數月不到,一道道無形的魔法之力竄出地麵,那被觸及到的各種屍身殘骸頓時便被賦予了全新的感知。
縱雲山脈最不缺的便是屍身殘骸,無數年裏的無數修煉者,來到這個無垠的魔獸森林修煉,獵殺了無數的魔獸,也被魔獸反殺了無數修煉者。
上百萬惡靈就此誕生,於是第一次惡靈軍團亂世就此發生。
惡靈軍團最終會被地表上的修煉者覆滅,這一點薑泓是清楚的,他不介意這一點,但他總結了這一點。
縱雲山脈裏可供他召喚成惡靈的屍身殘骸無窮無盡,他隻要有耐心,就可以把上麵的世界攪個稀巴爛。
在一個無比宏大的殿堂裏,一個戴著白色麵具的男子有些僵直的坐在高台之上,他身穿深紫色的長袍。
那麵具精致,時刻都在蠕動,緩慢的變幻著喜怒哀樂這幾種表情。
此時一個身穿黃衫白裙的女子,快步踏上高台,挪動一把似金屬所製的護手椅,和那麵具男相對而坐。
她的麵容無比精致,晶瑩潤澤的皮膚,嬌豔欲滴的紅唇,挺直的瓊鼻,眼眉的輪廓似那清晨雲霧繚繞的青山碧水。
肩如刀削,胸秀挺拔,更有那柔素的細腰盈盈。
“我知道你又要來鬧出去的事,我不會答應。”男子的嗓音低啞。
“爹,我想親自操控惡靈作戰,指望玄靈宗的那些人,得把人急死。”
坐在寶座上的男子正是薑泓,如此隨意坐在他對麵的便是他的女兒薑嫣。
“你是不是要學你的娘,想讓我斷子絕孫?”薑泓對女兒怒氣衝天。
可他的女兒薑嫣卻是眉目一揚,大聲回懟了過去,“你吼什麽吼,我也不是我娘,她不喜歡呆在地下城,我可一直喜歡生活在這裏,根本沒有想去上麵生活的半點心思。”
“那你就安心呆在家,好好修煉,其他的事,你別操心也別攪合。”
“你別以為隻有你才有喪妻喪子之痛,我也有喪母喪兄之恨,我恨你,也恨娘,更恨地上的那些人。”
薑泓聞言內心一個寒顫,女兒這幾句話以及說話的表情,和妻子生前對自己發火時是何其的相像。
他頓時氣軟,柔聲道“嫣兒,我的嫣兒,別這樣對我說話……。”他的話音已有些哽咽。
“爹,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說過,我不是我娘,我隻是想出去闖一闖,為了解恨,也是乘機曆練一下。”
“哎,去吧,去吧,我答應你就是,讓宋護法陪你去。”
薑嫣心中一酸,溫和的道“爹,你開心一點,我也不是不回來。”
“你要答應爹,外麵很危險,很危險,要比地下城危險無數倍……,出去以後,千萬別任性,一定要聽宋護法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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